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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风云与暗藏机锋
萧惊寒入宫后,沈清辞在西跨院坐立难安。夕阳西下,金红色的余晖铺满庭院,却驱不散她心头的焦灼。晚翠几次想劝她歇息,都被她摇头拦下。
直到月上中天,才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清辞猛地站起身,快步迎出去,正撞见萧惊寒踏着月色走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眉宇间却凝着一丝沉郁。
“回来了?”她伸手替他解下腰间的玉带,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衣襟,“宫里出了什么事?”
萧惊寒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内室,屏退了左右。“皇上留我在宫中用了晚膳,”他声音低沉,“席间提及北疆,说……北狄有异动,怕是要开战了。”
沈清辞心头一沉。她虽久居后宅,却也知道北狄是大曜的心腹大患,多年来与北疆军时有摩擦,只是从未像萧惊寒说的这般“异动”。
“那你……”她话未说完,已猜到了大半。
萧惊寒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歉意:“皇上命我三日后启程,重返北疆。”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让沈清辞的心脏像被什么攥住了,密密麻麻地疼。才相聚不过几日,就要再次分离?她望着他刚毅的侧脸,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何时能……再回来?”
“说不清,”萧惊寒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鬓,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北狄此次来势汹汹,怕是一场硬仗。但清辞你信我,只要击退敌寇,我立刻就回来,再也不与你分离。”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沈清辞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知道他是将军,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可她私心裡,多希望他只是她的萧惊寒,不是那个需要镇守北疆的战神。
“我信你,”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意,“我帮你收拾行装。”
萧惊寒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委屈你了。”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沈清辞坐在灯下,替他整理行囊,将厚厚的棉衣叠得整整齐齐,又把早已备好的伤药一一分类,贴上标签。萧惊寒就坐在一旁看着她,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身影。
“这个你带着,”沈清辞将一块暖玉塞进他怀里,玉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贴身戴着,保平安。”
这是她嫁过来时,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据说能驱邪避灾。
萧惊寒握紧暖玉,入手温润,像是握着她的温度。“你也照顾好自己,”他叮嘱道,“府里若有难处,就找老管家,或是……让人去宫里找苏公公,他会帮你。”
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少数几个与萧惊寒交好的内侍。沈清辞点点头,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天快亮时,沈清辞才将行囊收拾妥当。她打了个哈欠,萧惊寒见状,将她抱到床上:“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沈清辞确实累了,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很快便沉沉睡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北疆的风雪,还有他身披铠甲、转身离去的背影。
醒来时,已是午后。萧惊寒不在房裡,晚翠说他去了前院,正在处理军务。沈清辞起身梳洗,刚换好衣服,就听见院外传来通报声:“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请您明日去参加宫宴。”
沈清辞有些意外。皇后向来深居简出,极少设宴,怎么会突然请她?
“知道是什么缘由吗?”她问来传话的内侍。
内侍躬身道:“回夫人,奴才不知。只听说是皇后娘娘新得了些南边进贡的好茶,想请几位命妇一同品鉴。”
沈清辞沉吟片刻,总觉得这宫宴来得蹊跷。萧惊寒三日后就要离京,皇后偏偏在此时设宴,怕是不止“品茶”那么简单。
“替我谢过皇后娘娘,我明日定当准时赴宴。”她吩咐道。
内侍走后,晚翠忧心忡忡:“夫人,这宫宴怕是鸿门宴吧?李夫人那边刚消停,宫里又来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清辞语气平静,“皇后既已开口,我没有不去的道理。只是去之前,得先做些准备。”
她让晚翠取来府中珍藏的一支南海珍珠簪,又备了些上好的云锦,作为给皇后的回礼。随后,她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悄悄送去给苏公公,隐晦地问了问宫中近况。
傍晚时分,萧惊寒回来,听闻宫宴之事,眉头紧锁:“皇后向来不涉党争,此次设宴,怕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我也觉得奇怪,”沈清辞道,“会不会与你即将北上有关?”
萧惊寒点头:“极有可能。朝堂上那些人,明着不敢动我,怕是想从你身上下手,给我添堵。”他握住她的手,“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沈清辞立刻否决,“你明日还要处理军务,况且……你若一同去,反倒落人口实,说我们夫妻二人结党营私。我自己能应付。”
她不想成为他的软肋。
萧惊寒知道她的性子,虽担心,却也只能点头:“那你万事小心。带几个得力的护卫,若有任何异动,立刻让人给我报信。”
“我知道。”沈清辞笑着安抚他,“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次日,沈清辞穿着一身月白色绣玉兰花的褙子,头戴那支南海珍珠簪,妆容淡雅,却难掩风华。她带着晚翠和两个精明能干的婆子,乘坐着将军府的马车,缓缓驶向皇宫。
宫宴设在皇后的长乐宫。沈清辞到的时候,已有几位命妇在座,其中就有丞相夫人。她正与几位夫人们谈笑风生,见沈清辞进来,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沈清辞不卑不亢地向皇后行了礼,又与各位命妇打过招呼,便在末位的空位上坐下。
皇后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容貌端庄,气质温婉,见沈清辞落座,温和地笑道:“沈夫人来得正好,这‘雨前龙井’刚泡好,你尝尝。”
宫女立刻奉上茶盏,沈清辞端起轻啜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清香甘洌,回味无穷。”
皇后笑了笑,没再多言,只与众人闲聊些诗词歌赋、女红针黹之事。沈清辞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言辞得体,不抢风头,也不落俗套。
席间,丞相夫人几次想挑起话头,说些将军府的闲话,都被沈清辞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听说沈夫人嫁入将军府三年,将军都在北疆,真是辛苦啊。”丞相夫人故作关切地说。
沈清辞淡淡一笑:“将军为国征战,是沈家的荣耀,也是我的荣耀。谈不上辛苦。”
“可夫妻分居总是不好的,”另一位与丞相交好的夫人接口道,“听说将军近日就要回北疆了?沈夫人年纪轻轻,又要独守空房,真是可怜。”
这话就有些露骨了,明着是同情,暗着却是在嘲讽她“留不住男人”。
沈清辞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位夫人:“这位夫人说笑了。将军是国之栋梁,北疆需要他,百姓需要他。我能做的,就是打理好将军府,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不是可怜,是我的本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轻视的力量。
皇后赞许地点点头:“沈夫人深明大义,真是难得。”
丞相夫人见讨不到好,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宫宴过半,皇后借口有些乏了,让众人先自行歇息,稍后再去御花园赏景。
沈清辞正与一位相熟的夫人说话,晚翠悄悄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夫人,苏公公派人来了,说让您小心丞相夫人,她好像在外面布了局。”
沈清辞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知道了。”
她借口更衣,带着晚翠离开了宴会厅。刚走到回廊,就见丞相夫人的贴身丫鬟拦住了去路,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沈夫人,我家夫人说有些话想跟您说,就在前面的暖阁等您。”
沈清辞知道这是鸿门宴,却还是点头:“好,我随你去。”
晚翠想阻止,却被沈清辞用眼神制止了。
暖阁里,丞相夫人正背对着门口站着,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沈夫人,果然胆识过人。”
“丞相夫人有话不妨直说。”沈清辞开门见山。
“爽快,”丞相夫人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我就直说了吧。萧将军手握重兵,功高震主,早已是皇上的心头大患。此次他去北疆,怕是……凶多吉少。”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丞相夫人慎言!”
“我是不是慎言,你心里清楚,”丞相夫人不以为意,“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忙,我保你日后衣食无忧,甚至可以帮你离开将军府,另寻良缘。”
“什么忙?”沈清辞冷冷地看着她。
“很简单,”丞相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萧将军的行军布阵图,你应该能接触到吧?只要你把图给我……”
“你做梦!”沈清辞厉声打断她,“我夫君忠心报国,岂是你这种奸佞小人能诋毁的?你想让我做内应,背叛将军,背叛大曜,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没想到丞相夫人竟如此大胆,敢在皇宫裡说出这种谋逆之言!
丞相夫人脸色一变:“沈清辞,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萧惊寒还能护你多久?等他死在北疆,将军府倒了,你什么都不是!”
“我就算什么都不是,也不会做卖国求荣的勾当!”沈清辞怒视着她,“你这番话,我会一字不落地告诉皇上!”
说罢,她转身就走。
“拦住她!”丞相夫人厉声喊道。
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挡住了沈清辞的去路。
沈清辞心头一紧,正想呼救,却听见暖阁外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谁敢动将军夫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惊寒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苏公公和一队禁军。他目光如刀,落在丞相夫人身上,带着凛冽的杀意。
丞相夫人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军饶命!臣妇……臣妇只是与沈夫人说笑!”
“说笑?”萧惊寒冷哼一声,“在皇宫大内,教唆将军夫人出卖军情,这也是说笑?”
他转向苏公公:“苏公公,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苏公公躬身道:“回将军,奴才都听见了。丞相夫人胆大包天,竟敢图谋不轨,奴才这就回禀皇上。”
丞相夫人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萧惊寒走到沈清辞身边,握住她的手,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吓坏了?”
沈清辞摇摇头,眼底却还有些后怕:“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萧惊寒的目光再次落在丞相夫人身上,冷若冰霜,“幸好来了。”
苏公公让人将丞相夫人押了下去,又对萧惊寒和沈清辞道:“将军,夫人,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随奴才去面见皇上。”
萧惊寒点头,护着沈清辞,跟着苏公公往皇上的养心殿走去。
沈清辞看着身边的萧惊寒,手心还在微微发颤。刚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你。”她轻声道。
萧惊寒握紧她的手:“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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