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

作者:lirj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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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宋时锦弯腰从桌下拖出纸箱,盖子“啪”地磕在地面,他随手抽了张最清晰的,指尖点着画面里模糊的面包车尾
      “案发前两小时,有人在城郊路口见过它。我们已经把监控范围扩到五公里,沿着辅路追,只要它没化成灰,就一定有影子。”

      楚黎枫接过截图,指尖刚碰到纸边,就听见宋时锦又说:“张志强就这一辆代步车,凶手开完不扔、不藏,难道留着当纪念?要么车里藏了东西,要么用它跑了别的点。先找到车,等于抓住凶手的裤脚了。”

      他说着往墙上的地图走,红笔“唰”地在城郊区域画了个圈:“楚黎枫,你看——城郊路口往南三公里有片废弃砖窑,半年前就没人管了,监控刚好照到入口的岔路。那地方周围全是荒草,藏辆车太容易。”

      “通知技术队带金属探测仪,再让两组人从东西两侧包抄。”宋时锦已经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如果车不在砖窑,就查周边的废品站和蓄水池。凶手不会把车开远,他需要一个能快速藏车,又不会被轻易发现的地方。砖窑是最可能的赌局,赌赢了,我们就能拿到第一份证据。”

      正午的阳光晒得窑砖发烫,技术队员握着金属探测仪的手沁出薄汗,仪器蜂鸣声突然从断断续续变得尖锐刺耳。几人立刻围拢,撬棍敲开表层砖块,锈迹斑斑的车底盘在尘土中渐渐显露,轮胎还嵌着未清理干净的窑土。

      队员擦了把额头的汗,快步跑到警戒线外拨通电话,声音带着难掩的急促:“宋队,找到了!在三号窑的砖堆深处,车型和车牌号都和失踪车辆信息对上了!”

      电话那头的宋时锦刚抵达现场,闻言抬步走向窑区,指尖在对讲机上按了下:“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到,让法医和痕检组立刻过来。”
      两人踩着积水往门外走,警灯在雨幕中闪成两道红光,朝着城郊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的雨越下越急,楚黎枫看着模糊的路况,突然开口:“你觉得凶手会留在附近吗?”

      宋时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路边的荒草:“藏车不需要太久,他大概率已经走了,但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找到车,不管是内饰里的指纹,还是后备箱的残留物,都是突破口。”

      二十分钟后,警车停在废弃砖窑入口。雨势渐小,砖窑的断壁残垣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像沉默的巨兽。
      “看来我们赌对了。”他回头冲楚黎枫扬了扬下巴,“进去看看。”

      荒草被踩出一条蜿蜒的路,轮胎印在湿泥里愈发清晰,宋时锦走在前面,拨开垂落的藤蔓,忽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砖窑的主窑洞口,一辆黑色轿车的轮廓隐在阴影里,正是张志强那辆失踪的车。

      “技术队在外围警戒。”宋时锦压低声音,掏出手套戴上,楚黎枫紧随其后,指尖按在腰间的配枪上。两人一左一右靠近车辆,车窗紧闭,
      宋时锦拉了拉车门,没锁,“咔哒”一声轻响后,一股混杂着雨水和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探头进去,方向盘、座椅、仪表盘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擦拭过的凌乱,却也找不到任何多余的痕迹——没有不属于死者的指纹,没有掉落的物件,甚至连脚垫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楚黎枫绕到副驾驶,拉开储物箱,里面只有几张零散的加油票和一张医院的缴费单,都是张志强的名字。

      “内饰被处理过,但太干净了,反而刻意。”楚黎枫直起身,目光落在后备箱上。

      宋时锦点头,走到车尾,按下后备箱开关。“嗡”的一声,后备箱盖缓缓抬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冲破雨雾。只见后备箱的毡垫上,凝固着一大片深褐色的血迹,边缘还残留着被雨水冲刷过的淡痕。
      技术队立刻上前,用试剂检测,很快给出结论:“是死者张志强的血”

      楚黎枫蹲下身,仔细检查后备箱的每一处角落,毡垫下、备胎槽、缝隙里,都被翻找了个遍,却再也没有任何发现——没有毛发,没有纤维,没有凶手留下的任何残留物,甚至连拖拽的划痕都没有。
       “凶手很谨慎。”宋时锦站在雨里,眉头紧锁,“杀了人、开了车,却只留下死者的血迹,把其他痕迹全清干净了。”

      楚黎枫站起身:“但至少能确认,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或者凶手在这里转移过尸体。”

      宋时锦望着那片凝固的血迹,指尖在裤袋里攥紧:“血迹是线索,却也是死胡同。接下来,得回头查张志强的赌债——能这么干净利落地处理现场,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宋时锦指尖悬在黑色轿车的轮胎印上方,没去碰——那痕迹太规整,不像是慌乱藏车留下的。他抬头看向后备箱里凝固的血迹,眉头拧得更紧:
      “致命伤在胸口,凶手一刀毙命,却特意把车开到这荒郊野岭,不是为了抛尸,更像为了完成某件没做完的事。”

      楚黎枫递过来证物袋,里面是从死者口袋里找到的半张被揉皱的便签纸,上面只有一串模糊的数字“死者没带现金,手机也不见了,赌债的转账记录停在案发前三天。”

      “赌债是幌子。”宋时锦接过便签纸,对着微弱的天光反复看,“他欠了那么多债,债主早该上门逼债,没必要杀人——凶手要的不是钱。”他起身绕着轿车走了一圈。
      手指划过车门上不易察觉的划痕,“你看,车门内侧有轻微的摩擦痕,像是有人曾把什么长条状的东西塞进车里,又取了出来。”
       “交易?”楚黎枫挑眉。

      “大概率是。”宋时锦指尖点在便签纸的数字上,“这不是赌债金额,更像某种暗号——货号、数量,或者交易地点的代号。”他回头看向砖窑深处,断壁残垣后隐约能看到被踩平的草径,“死者带着‘货’(或证据)来和凶手交易,可能是分赃不均,也可能是想反悔,才被凶手灭口。”
       他顿了顿,目光沉下来:“凶手清理了车内所有痕迹,却没动后备箱的血迹,甚至特意留下轮胎印——他是在告诉我们‘人在这里死了’,但绝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当时在交易什么。”
       “那半张便签、消失的手机、车里被带走的‘东西’……”楚黎枫顺着他的思路说,“都是交易的佐证。”

      宋时锦将便签纸塞进证物袋,语气笃定:“查!从‘150000’这个数字入手,查死者最近的联系人、常去的隐秘地点。”

      办公室里,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将宋时锦指间的烟蒂映得泛白。他面前摊开的银行卡流水单像张苍白的网,楚黎枫正用红笔在“无业”两个字下反复画圈,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宋时锦把烟摁灭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指腹摩挲着流水单上毫无波澜的数字,“支出更干净,房租八百,水电两百,剩下的全是超市零碎消费,最多的一笔是上周买了袋五十块的大米,连超过一百的转账记录都没有。”

      他视线扫过流水单最后一笔消费记录——案发前一天,死者在小区门口便利店买了瓶两块五的矿泉水,“就像个活在流水线上的影子,除了基本生存,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宋时锦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窗外。警戒线还在远处的居民楼下飘着,死者独居的出租屋像个被掏空的壳。他们查了监控,查了人际关系,现在连最可能藏着线索的银行卡流水,都干净得让人心头发沉。

      “再查一遍他所有的转账记录,还有……”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流水单上空白的备注栏,“看看有没有现金存取的痕迹,有时候最干净的流水,反而藏着最不想被看见的东西。寻踪现金

      楚黎枫将红笔丢回笔袋时,金属笔帽撞在桌面发出清脆一声,恰好打断宋时锦翻找卷宗的动作。两人目光在空中一碰,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层考量——干净的电子流水,往往藏着未被记录的现金痕迹。

      “银行那边得跑一趟,”宋时锦起身抓过椅背上的警服外套,拉链拉到一半又顿住,指尖在袖口磨了磨,“重点查近半年的ATM存取款记录,尤其是大额现金,还有柜台办理业务时的监控。”
      他想起死者家里那只空空的旧钱包,当时只觉得是无业者的常态,现在想来,或许是现金早已被转移或处理。

      楚黎枫已经将银行卡复印件和查询函塞进公文包,指尖在包侧的搭扣上轻轻一扣:“我联系了开户行的负责人,他们会提前调出死者的账户操作日志。另外,小区附近的ATM机分布我标好了,等下可以顺路去调取监控,看看他有没有固定存取现金的习惯。”

      宋时锦点点头,抬手推开办公室门,走廊里的风带着审讯室方向传来的隐约声响。“无业游民手里若有不明现金,要么是来源有问题,要么是要用来做什么事。”他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向楚黎枫,眼底闪过一丝锐利,“这趟要是再查不到,就得从‘他为什么要藏现金’反过来推了。”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阳光透过走廊窗户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公文包里的查询函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而他们要找的线索,正藏在那些未被电子记录捕捉的、带着纸币油墨味的痕迹里。

      宋时锦拉开车门,一股皮革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楚黎枫弯腰坐进副驾,将装着查询函的公文包搁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角。

      “老周已经在银行门口等了,调监控得走流程,估计得耗会儿。”宋时锦发动警车,方向盘在手底轻轻一转,车窗外的警戒线渐渐退远。楚黎枫“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前方路口的红绿灯上,心里还在琢磨那笔干净得反常的流水——现金存取,或许是唯一的破局点。

      警车刚驶离警局大院,楚黎枫就把装着银行卡流水单的文件夹摊在腿上,指尖在“近半年无大额存取”那行字上划了划。“死者每月就两千八生活费,按他的消费习惯,现金需求应该很少。”
      他侧头看向驾驶座的宋时锦,“要是真查出大额现金存取,那背后的人恐怕藏得比我们想的深。”

      宋时锦打了把方向盘避开前方的电动车,目光扫过仪表盘上的时间。“先别抱太大期望,”他声音里带着点冷静的预判,“银行流水干净得过分,说不定对方早料到我们会查,要么提前转走了现金,要么根本没走银行渠道。”

      “那我们查什么?”楚黎枫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文件夹边缘。

      “查‘异常’,”宋时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窗外掠过的银行招牌,“比如明明ATM机就在楼下,却特意绕远路去别的网点取款;或者每次存取款的时间,都和他平时出门的规律对不上——有时候,没痕迹本身就是痕迹。”

      楚黎枫点点头,把文件夹收进公文包。车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刺眼,他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银行大楼,突然开口:“要是银行那边也没线索,我们是不是该重新查死者的社交圈?说不定他藏现金,是为了给某个人。”

      宋时锦没立刻回答,只是在停车线前踩下刹车,红灯亮起的瞬间,他侧头看向楚黎枫:“先查完银行再说,别提前把路堵死。”
      银行VIP室的屏幕泛着冷光,死者半年内仅有的三次现金取款记录正逐帧播放。宋时锦俯身凑近屏幕,指腹点在第一次取款记录的时间戳上——上周三下午两点十七分,ATM机吐出的金额栏里,“500元”三个数字格外刺眼。

      “三点零二分离开银行,监控拍到他出了大门就拐进小巷。”银行工作人员指着地图上标注的路线,“我们调了沿途所有公共监控,直到四点十五分才在三公里外的便利店拍到他,中间这一小时十三分,完全是监控盲区。”

      楚黎枫皱起眉,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计算:“绕开三个监控探头,多走两公里路,花了近一个半小时,就为了取五百块?”
      他抬眼看向宋时锦,眼底满是疑惑,“无业游民对现金应该更谨慎,要么一次多取,要么就近取,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绕路。”

      宋时锦没说话,反复回放着死者离开ATM机的画面。镜头里,死者攥着现金的手揣进裤兜,头压得很低,帽檐几乎遮住半张脸,动作里透着一种不合常理的警惕。
      “五百块不够藏任何秘密,”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他避着监控走,不是怕人看见他取钱,是怕人看见他从哪来、要去哪——这五百块,更像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屏幕里的画面还在循环,死者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口的瞬间,宋时锦突然按下暂停键:“查这条盲区小巷里的私人监控,尤其是便利店、水果店这类可能有隐蔽摄像头的地方,他绕这么远,一定有比取钱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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