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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选（二）
“众位秀男免礼。”甘傧对着秀男们虚扶道，对待这些官家出身的秀男，他自然不会拿乔。
听他声音温和，不少秀男都松了一口气。
陛下宠爱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阮云和其他秀男一样，都抑制不住好奇，在起身时抬头看了一眼：
他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得耀眼，莹润地看不出一丝岁月痕迹，剪裁合体地宫装将身形称得极其夺目。
明明只是随意站着，却有一种端庄的妩媚，像是熟透了的果实，让人移不开目光。
陛下喜欢这样的吗？
阮云心中发沉。
不，不能往坏处想，赵麽麽说过：信心最重要。
甘傧是很美，但他终究是老了，自己虽然没有那种成熟的风韵，但胜在青春年少、容色正好，陛下不会不喜欢的。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像他一般，能稳住心神的人不多，很多原本自豪于容貌的秀男都蔫了。
“鲁贤卿到！”
一声长喝过后，所有秀男都肃立再次跪拜。
甘傧也跟着行了个半礼。
“不用多礼。”贤卿颔首回应，“甘弟弟怎么没进去？”
甘傧轻笑：“想等你们一起。”
“秀川不是在乎这些虚礼的人。”鲁悦瑛说着就要拉他入内。
他俩是出身高贵的卿主子，自然有资格不在乎虚礼，他甘草出身低微，又无家族可依，自然要守礼。对他来说，这些礼就像曾经陛下罚的板子，是束缚，也是保护。
心里如此想，脸色却带了笑容，跟着贤卿款款入内。
直到视线被宫殿阻隔，秀男们才收回目光，心中不由感叹：后宫果然不好混，明明传言贤卿容色寡淡，靠着家世和皇女才能封卿，如今看来也是气韵不凡。
“梁淑卿到……”
所有秀男再次行跪拜大礼。
“皇儿调皮，劳两位弟弟久等了。”还没下撵，梁秀川就对着殿内告罪。
他的封号虽然是‘淑’，但陛下说就喜欢他直爽的性子，他便没改。
主位们到齐了，选秀就宣告正式开始。
秀男们四人一组，依次进入内殿由卿傧们审视。
最先入内的，自然是前排的贵男们。
阮云他们只能维持着仪态在太阳下等待。
殿门是大开着的，但阮云却听不清里面的声音，只能在心里猜测着主位们的喜好。
作为挑选之人，三个主位心里也不轻松。
鲜活秀美的少男提醒着他们年华渐逝，更何况选中的男儿会被妻主临幸……。
贤卿神色仍旧温和，淑卿脸上就没了笑容了。
原本信心满满的沈如星也忐忑了起来。
方若钕和程望圣倒还端得住，管惜弱知道自己的归宿，心态一直平稳，原本信心满满的沈如星却忐忑了起来。
“两位弟弟觉得怎么样？”淑卿捏着秀男名册问。
贤卿打量了四人一眼：“我看都不错。”
所有人又看向了甘傧。
甘草自然没有意见。
陛下虽然没有明示，但他知道这种贵男第二关不会刷下去。
“那就都留下。”
听到准话，四人都放松了不少，起身跟着宫男离开。
“礼部尚书之孙文清，兰台寺大妇之子……”宫人拿着名册高声唱道。
听到名字的四个贵男一起入内。
半柱香过后，四人也过了复选，被宫人带入了侧殿。
又有四人被带了进去，这次留下了三人。
太阳太烈，阮云觉得头被晒晕了，不然怎么算不出他通过复选的几率？
要筛掉一半，可前面已经选了那么多了……。
这一刻，他十分希望闺友的消息是假的。
等待审判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好在后面的秀男通过复选的概率变低了，让他快要绝望的心又活了点。
“吏部主事之男阮云、军器丞之男公输规、都水使之男向蒲柔、昭武副尉之男陈青山……入内……”。
终于到他了！
阮云维持仪态和三人一同入内。
刚进殿，一股清凉瞬间袭来，他才发现原来后背已经被热出了汗。
希望不要影响仪态。
他挺直脊背、低垂着眉眼小步上前，在殿中恭敬跪拜：“臣男阮云，拜见贵主，贵主万福。”
“都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淑卿的声音有些乏力。
四人依言直起上身，向主位们展现自己的面容。
看到阮云的容色，淑卿来了点精神：“都说说，你们平日怎么消磨时间？”
“回淑卿……”感受到审视的目光，阮云不敢拖延，凭着本能迅速组织言辞，“臣男在闺中，最常做的就是练习男红，和抄写《男德》。”
淑卿不置可否，又看向其他三人。
“臣男在家中侍奉祖母，服侍汤药。”公输规声音沉稳。
向蒲柔缓缓道：“臣男在家主要是管教弟弟、照顾妹妹。”
“臣男在家打理家务。”陈青山道。
虽然几人言辞都有斟酌，但还是在言语之间表露了些性格。
淑卿心里有了些底，看向另外两人道：“你们觉得如何？”
几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等待命运的裁决。
贤卿似乎有些头痛，继续揉着眉心。
甘傧看向阮云，一时没有说话。
这些小官之男中，就属阮云最为亮眼，他也因此犹豫，这是他的私心。
但，他不该有私心。陛下和君后信重他，才将这事交给他，他要选出能侍奉好陛下的美人，才算是没有辜负陛下。
他内心几乎滴血，却还是说了出来。
“这个阮秀男……容色不错，男官们的考评也是上等，”甘傧顿了一下又才道，“不如就留下吧。”
整个大殿有一瞬间的寂静。
阮云只觉得耳朵轰鸣，有些听不清声音。
“甘弟弟向来懂得陛下的喜好，你既然觉得好，那就留下吧。”淑卿拍板道。
过了！
他通过复选了！
巨大的喜悦从心底弥漫开来，让他险些失态，好在长久的习惯，还是让他稳住了仪态。
引导宫男向他走来，他又对着主位们行了一礼，才起身跟上宫男。
公输规和向蒲柔等三人则被巨大的失落笼罩，但在正二品、正三品的主位面前，他们并不敢失仪，只能跟着另一个宫人离开了。
过了复选，阮云也不敢轻狂，因为侧殿里还有近百秀男，家世几乎都比他高。
……
半个时辰后，整个复选彻底结束了，共留下了一百零二位秀男等待皇帝的最终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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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