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的星子

　　幼儿园的第一天

　　清晨的风裹着巷口老槐树的清香，掠过青石板路时，带起几片沾着露水的槐树叶，落在墙角的青苔上，晕开点点湿痕。我刚被妈妈叫醒，揉着眼睛坐在床边，睫毛上还沾着困意，就看见她手里拎着个粉嘟嘟的小书包——书包面料是软乎乎的天鹅绒，像我睡前抱的毛绒兔子，正面绣着只耷拉着长耳朵的小白兔，红眼睛用的是亮晶晶的水钻，连兔子爪子上都绣了朵浅粉色的小桃花，书包带子上还挂着个银色的小铃铛，妈妈轻轻一晃，“叮铃叮铃”的声响就漫满了屋子，像撒了把碎星星。

　　“妤妤的新书包，喜欢吗？”妈妈帮我把睡衣换成浅紫色的连衣裙，又蹲下来帮我把书包背在肩上，手指仔细调整着肩带的长度，反复确认不会勒着我的小肩膀。我伸手摸了摸小白兔的耳朵，软得像棉花，刚要蹦跶着去镜子前照一照，就听见隔壁沈星驰的大嗓门隔着墙炸开来：“妈！我的奥特曼书包呢？我昨天跟你说的！要赛罗的！我要背着赛罗去幼儿园打怪兽！要是找不到，我就不去幼儿园了！”那声音又急又响，震得窗玻璃都轻轻颤了颤，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妈妈也跟着笑：“星驰这孩子，对奥特曼比什么都上心。”

　　等我梳好小辫子，跟着妈妈出门时，巷口的老柿树下已经站着三个小小的身影。沈星辰背着个干干净净的白书包，书包是简单的帆布材质，没有任何图案，却被他打理得整整齐齐，肩带在背后交叉成好看的弧度，垂在腰侧，不像沈星驰那样晃来晃去；沈随的黄书包上印着只圆滚滚的小鸭子，鸭子的嘴巴是橙黄色的，翅膀上还沾着“水珠”图案，他双手攥着书包带，指尖轻轻捏着鸭嘴的边缘，见我看他，还把书包往我这边挪了挪，让我看得更清楚，小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沈星驰则把奥特曼书包背得老高，书包上的赛罗奥特曼穿着银蓝色的铠甲，举着光剑，眼睛是会亮的LED灯，他故意把书包转了个圈，凑到我面前，下巴抬得老高，声音里满是骄傲：“小鱼儿你看！我的赛罗能打怪兽！比你的小兔子厉害多了！你看这光剑，我按一下还能发光呢！”说着就按了下书包侧面的按钮，奥特曼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蓝盈盈的光晃得我眼睛都有点花，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他却赶紧往后退了退：“别碰！碰坏了就不能打怪兽了！”

　　我刚要开口说“我的兔子也好看”，肩膀突然一轻——沈星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捏着我书包的肩带，慢慢把书包摘了下来，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上面的小兔子。他一只手拎着书包带，另一只手稳稳牵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心暖暖的，带着点刚洗过手的皂角清香，攥着我的手时力气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跟着他的脚步走，不会被路边的石子绊倒。“书包沉，我帮你拿，”他低头看我，眼睛里映着晨光，像盛了片小星星，“你牵着我，别踩到露水，青石板滑，摔了会疼。”我晃了晃空着的胳膊，书包上的铃铛还在“叮铃”响，跟着我们的脚步，在清晨的巷子里跳着轻快的调子，混着远处传来的鸡叫，格外好听。

　　走到巷口拐角，沈随的妈妈正帮他调整书包带，见我们过来，赶紧笑着招手：“星辰、星驰、妤妤来啦！随随你看，妤妤的小兔子书包多好看，你们到了幼儿园要互相照顾，一起玩呀，别吵架。”沈随点点头，伸手轻轻碰了碰我书包上的小兔子耳朵，指尖蹭过软乎乎的天鹅绒面料，小声说：“妹妹，书包软，不扎手，比我的小鸭子软。”他说话时声音轻轻的，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说完还从口袋里摸出颗奶糖，剥了糖纸递到我嘴边：“给你吃，甜的，吃了就不慌了。”

　　沈星驰却没心思看我们的书包，也没心思吃糖，他举着奥特曼书包跑到前面，一会儿蹲下来看看书包上的赛罗有没有沾灰，一会儿又站起来对着路过的大黄狗晃书包，好像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个奥特曼书包。过了会儿，他又突然折回来，把书包往沈星辰面前凑：“哥！你说幼儿园有没有小朋友认识我的赛罗？我要跟他们比谁的奥特曼更厉害！我还要教他们怎么按亮眼睛，怎么假装打怪兽！”沈星辰没接话，只把我的粉书包往胳膊上挪了挪，腾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沈星驰的后背，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又藏着点温柔：“别跑太快，地上有露水滑，小心摔了书包，赛罗会疼的。到了幼儿园也别跟小朋友吵架，要好好玩。”沈星驰立刻放慢脚步，却还是忍不住把书包晃来晃去，奥特曼的光剑图案在晨光里闪来闪去，惹得路过的张爷爷都笑着说：“星驰这书包真威风，是要去幼儿园当小英雄呀！”

　　快到幼儿园时，远远就看见门口挂着彩色的气球，红的、黄的、蓝的、粉的，飘在风里像一串串小灯笼，门口的墙上还贴着卡通贴纸，有小熊、小兔、小猪，格外热闹。门口站着好多小朋友，五颜六色的书包晃来晃去，像一片小小的花园，还有老师穿着粉色的围裙，手里拿着小旗子，笑着跟每个小朋友打招呼。我突然有点慌，攥着沈星辰的手紧了紧，指尖都有点发白，连脚尖都忍不住往他身后缩了缩。他低头察觉到我的紧张，停下脚步，把我的粉书包往我面前递了递，指了指上面的小白兔，声音放得更软了：“别怕，妤妤看，小兔子还在呢，它会陪着你。等放学了，我带你去找王爷爷买绿豆冰糕，就买你爱吃的那种，里面有好多红豆沙的，好不好？”

　　沈星驰见我不说话，也凑过来，他不再炫耀奥特曼书包，反而把书包往我身边靠了靠，让奥特曼的光剑对着我，声音软了点：“小鱼儿你别怕！有我的赛罗在，没人敢欺负你！要是有人跟你抢玩具，我就让赛罗打他！我还能带你去玩滑滑梯，幼儿园的滑滑梯是彩色的，比家里的秋千好玩多了，我先帮你试试滑不滑，要是太滑，我就扶着你！”沈随则拉了拉我的衣角，把黄书包上的小鸭子转过来，让鸭子的脸对着我，他轻轻晃了晃书包，小鸭子的翅膀好像也跟着动了起来，他还小声哼起了妈妈教他的儿歌：“小鸭子，嘎嘎叫，跟着妈妈去游泳……”想逗我开心。

　　进幼儿园大门时，穿着粉色围裙的李老师笑着走过来，弯着腰跟我们打招呼：“小朋友们早上好呀！我是李老师，今天第一天来幼儿园，开心吗？老师帮你们拿书包好不好，我们把书包放在小柜子里，下午放学再拿。”沈星辰却没把我的粉书包递过去，他走到我面前，帮我把书包重新背好，手指仔细调整着肩带，确保不勒着我的脖子和肩膀，又帮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把垂下来的小辫子别到耳后：“书包带别勒着，要是累了就跟李老师说，把书包放好。有事也别慌，我在隔壁班，就在你旁边，你喊我一声，我就能听见，我会过来找你。”我点了点头，伸手攥住他的衣角，指尖紧紧捏着他白衬衫的布料，直到李老师要把我们领进不同的教室，才慢慢松开——但我知道，我的粉书包被他拎了一路，书包上的小铃铛，还沾着他手心的温度，甜甜的，暖暖的，像他刚才给我剥的那颗奶糖。

　　走进教室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沈星辰还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他自己的白书包，正对着我挥手，沈星驰也在旁边晃着奥特曼书包跟我打招呼，沈随则对着我笑，举了举手里的黄书包。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我的粉书包上，小兔子的水钻眼睛闪着光，我突然觉得，幼儿园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我的哥哥们都在，我的小兔子书包也在，还有甜甜的奶糖和放学后的绿豆冰糕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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