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票大的

作者:邱璎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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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杀


      张芷楠身着侯府的下等粗使丫鬟服,小心翼翼地躲开侍卫和家丁,绕着院墙踱来踱去,不断寻找着什么。

      “暗道的出口明明应该就在此处,可是偷偷来这里找了好几回,怎么都找不着呢?今天是最后的期限,要是再找不到的话,就要再等一年,那皇帝老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呢!”

      芷楠心中焦急万分,因此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一不留神,被在此巡视的年轻气盛的孙管事逮个正着。

      “站住!你叫什么名字!这内院儿也是你们粗使丫鬟能进的吗?赶紧出去,今天当今圣上大驾光临,别让你这幅穷酸气搅扰了陛下的雅兴。小心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芷楠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卑躬屈膝地解释道:“孙管事,奴婢是在后厨烧柴火的芷楠。因刚来不久,不慎迷失了方向。奴婢这就走,绝不敢叨扰了陛下。”

      孙管事前几日正好见过芷楠这个粗使丫鬟,本想把她赶走了事,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不对啊,今日陛下来访,为了防备刺客,府上的家丁,宫里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里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你要是真的迷了路,只怕早就被侍卫撵回去了。除非……你是为了接近这里,故意躲开侍卫。”

      孙管事又上上下下打量芷楠的样子,发现这个丫鬟与前几天低调朴素的模样也大为不同,她今天虽然还是穿着粗使丫鬟的衣服,但却洗的干干净净,往日里乱糟糟的头发,今日也像模像样地梳了一个发髻,发髻虽然是几十年前在京中贵族小姐圈子里流行过的旧式样,可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梳的,就连模样也与前几日大不相同,不仅洗净了脸上的脏污,还画了一点妆,甚至额头上还特意画了一朵粉色梅花。

      之前那个灰头土脸毫不起眼的丫鬟这么一打扮,竟是个清妍娇俏的美人。孙管事觉得自己猜到芷楠要干什么了,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严厉骂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说怎么有人傻到只要五百月钱就进来做帮工,原来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动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可你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打听打听今天是什么日子,这里头可是陛下和宁德皇后当年一起长大的地方。陛下年年来此赏梅,就是为了怀念宁德皇后,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能随便纳个外头的野女人回去吗?幸好今日被我撞见,要是真的让你进去冲撞了陛下,不仅你要被砍头,连我也要被你连累。”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要上前动手拉走芷楠。芷楠紧张地双手握拳,思考要不要用武力解决眼前的麻烦,若不出手,今天被他拉走赶出侯府,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接近侯府的机会,但一旦出手,极易被附近的护院和侍卫发觉,万一真把自己当成了刺客,到时候乱箭齐发,只怕今日自己小命不保。

      芷楠抬头看了一眼,开得正繁茂的绿梅树枝伸出院墙外,里面就是宁德皇后出阁前的闺房,皇帝很可能就在里面,机会就在眼前,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施展轻功,一跃跳上了院墙,可芷楠刚跳上院墙,还没看清楚院里的人是谁,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不寻常的弓箭声,一支冷箭贴着自己的耳畔擦过,把耳朵尖上擦出一点点血花,便直冲着院子里刚走出闺房的明黄色身影飞去。

      那支箭眼看要射中皇帝,危急时刻,斜侧方突然一口宝剑飞来,正好打中箭矢,箭矢方向偏移,从皇帝脑袋边上飞过,重重地插进了皇帝身边的柱子。皇帝侥幸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中,转头望向刚才宝剑飞来的方向,却看到李行夷一脸紧张,还维持着扔出宝剑的姿势,皇帝还未来得及夸奖刚刚救驾有功的儿子,就看到李行夷猛地抽出身旁护卫的佩剑,飞身到皇帝身边,大喊道:“有刺客!护驾!抓活口!”

      墙外头的孙管事听到院子里的喊声,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大声叫道:“有刺客,女刺客在这里!”芷楠顿时傻了眼,心想如今再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刺客也没人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便转身想往院外跳,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再说,但守在外面的护卫们听到孙管事的声音,都朝着张芷楠的方向如潮水一般涌来,张芷楠眼睁睁看着护卫门一层一层包围过来,越来越绝望,心道今天是跑不了了,索性心一横,朝院内的方向跳了下去,正好落在了那棵绿梅树下,未及站稳,就连忙向院内众人大喊道:“有人要行刺皇帝,快抓刺客呀,我是来通风报信的!”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在张芷楠跳到绿梅树下的同一时间,院墙上突然出现了数道人影,手持刀剑的彪形大汉们,纷纷跳下墙头,朝着皇帝的方向砍杀而来,更远处的院墙上方也出现了好几道黑影,他们搭箭拉弓,数道利箭纷纷向院内破空而去,院内的护卫们也连忙拿起兵器护驾,一时之间府内刀光剑影,杀作一团,没有自保能力的宫女和婢女们纷纷丢下手中的东西,四下逃命,混乱之中,竟无人顾得上这个突然跳进来的粗使婢女。

      芷楠见机行事,趁着那群真刺客与护卫厮杀的间隙,混迹在婢女当中,左躲右闪,以求自保。又见那梅树粗壮繁茂,便用力折下一根粗壮的梅枝,握在手中,上下左右不住挥舞,挡住四处袭来的飞箭,无论如何,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刀剑无影,院子里乱作一团。一片混乱中,姚皇贵妃被逃窜的宫女们挤到了吉祥缸的另一边,原本守在皇帝身边的李行夷也被刺客追砍,被逼到了木桥一侧。皇帝则在荣安侯夫妇和太监们的簇拥下,迅速地逃进屋内,皇帝等人甫一进门,宫人们就牢牢地把门闩住了,紧接着他们又手脚并用,把屋里能搬的家具都搬到了门口,直到把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姚皇贵妃本也想跟着躲进屋内,然而终究晚了一步,她跑到门口时,门已经闩上了。

      姚皇贵妃心知皇帝不可能为自己重新打开门,索性把身子一转,顺手抽出身边护卫的佩刀,在房门口横刀而立,大声喝道:“今日不幸遭逢贼人,陛下危在旦夕,本宫虽身为女流之辈,却也知誓死效忠君王的道理,今日愿与贼人殊死一战,保陛下平安,何况尔等男子。本宫今日宁死也不会让刺客踏足此门,壮士们听令,凡今日护驾有功者,皆有重赏,贪生怕死者,定斩不饶。杀呀!”说完便不顾身上华服厚重,双手持刀向前砍杀去。

      姚皇贵妃的话极大地鼓舞了侍卫们的士气,侍卫们也高喊着“杀!”更加卖力地与刺客们搏杀起来。

      而刺客们却无意与侍卫们纠缠死斗,他们仿佛突然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一下子调转方向,纷纷四散开来,将房屋团团围住,紧接着又从衣服里掏出几个鼓鼓囊囊的水袋,迅速咬开水袋的塞子,将水袋朝房屋的方向扔去,水袋里的液体泼洒而出,纷纷溅落到房间的墙壁上、门柱上、窗台上……

      看到刺客此举,李行夷已然反应过来,大叫“不好!是油!刺客要用火攻!”

      话音未落,已经有一个刺客拿出了火折子,放到嘴边开始吹气,眼看他就要成功点火,李行夷立时飞身过去,一脚踢落了刺客手中的火折子。

      其他的侍卫们也纷纷反应过来,涌上前向刺客们的手臂砍去,决不能让刺客再有机会点火。

      眼看着就要控制围在屋旁的所有刺客,然而,突然之间,一支箭头点燃的火龙箭“嗖”地一声划过空中,直直插入了被泼了燃油的雕花窗里,箭头上小小的火苗碰到燃油和木制的窗户,瞬间爆燃起火,猛烈的火焰一下子就吞没了雕刻精美的窗户,紧接着,又有数道火龙箭划破天空飞来,一支支箭上的火苗纷纷点燃了屋檐、门板、墙角……火势迅速蔓延,很快,整间房子都被熊熊大火所包围。

      李行夷当机立断,大声下令道:“走水了!赶紧救火!”

      姚皇贵妃也马上扔了手上的武器,一边冲到吉祥缸边拿水桶,一边大喊道:“救驾!救驾!赶快灭火啊”

      见房子突然着火,皇帝等人在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宫人们想要搬开门口的家具,开出一条逃生的通道,但是门口的大火已经点燃了木制的家具,数个宫人大着胆子去搬已经着了火的家具,但他们的手都迅速被火焰灼伤,眼看火势越来越大,门口处几乎成了一道巨大的火墙。

      外面的人们也反应过来,眼下最要紧的是救火,便赶紧扔下手中的武器,寻找身边一切可以救火的东西,水桶、树枝、扫把,甚至地上的积雪……院子外的人看到起火了,也赶紧去找救火用的水龙车……

      院中的刺客们眼见大事已成,亦不再恋战,皆施展轻功跳出墙外,李行夷等人咬牙切齿地看着刺客跳上墙头,心中愤恨无比,但眼下救火要紧,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逃走。

      屋内的人逐渐都被逼退到了墙角处,皇帝被保护在最里面,其次是荣安侯夫妇,伺候的宫人们堆在外侧,火势越来越猛。外侧的人几乎已经感受到了皮肤被火苗灼烧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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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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