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狐狸

　　到达餐厅后，我才知道他早已预约好了位置。
　　我们随着服务员的指引来到预订的餐桌前，他绅士地为我拉开座椅，随后才落座。
　　我们点完餐后，一切安静下来，我才意识到这场景有多暧昧，昏暗的灯光、悠扬的乐声、精心打扮的帅哥。
　　我不得不承认，在不考虑未来的情况下，李晏清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恋爱对象，看这脸，这手，这腿。
　　于是，大脑再次被僵尸吃掉的我又一次主动出击，解释道：“最近我工作有点忙，没什么时间联系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看你的嗓子好多了。”
　　他愣了下，说道：“嗓子是好多了，前段时间我也挺忙的，最近才闲下来，之前因为我嗓子的事一直没能和你好好交流，挺不好意思的，今天又刚好是情人节，就想着约你出来吃个饭好好聊聊天。”
　　我拿起酒杯抿了抿，然后将手机偷偷摸到桌下，打开日历，发现今天居然是2月14日，难怪路边都是两两成对。
　　我悄悄抬头向他望去，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看着他眼里期盼的神情，我才品出他话里的意味，但不得不说这直球有点太直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还好服务员及时上菜打断了这个话题。
　　我不好意思地冲着他笑了笑，说道：“有点饿了，不如我们先尝尝这家餐厅的菜品吧。”
　　不等他回复，我便赶紧拿起刀叉开始切割盘中的牛排。
　　可惜这种贵价餐厅的食物总是做得精致而小巧，没几口就吃完了，迫不得已下又开始直面他热切的眼神。
　　我打着哈哈说道：“这里的东西还挺好吃的，我想来挺久了，真是好巧。”
　　他说：“不巧，我看到你朋友圈之前有发过，如果下一个情人节有人愿意请你来这里吃饭，就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我赶紧想解释，可是太过着急反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过于冷淡刺激到了他，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回复，自顾自地说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你了，在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站在学校讲台上的时候，在你和你的朋友为流浪猫狗跑前跑后、自费治疗、寻找领养的时候，在你和你母亲每年去孤儿院为那里的孤儿分发过冬衣物和书本的时候……”说着说着，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柔软，他的眼睛虽然望着我，但似乎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人，也许那是他记忆里的我。
　　我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想起身尿遁，但却被他抓住了手，不得已又坐了下来。
　　他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也许你从未看到过我，毕竟你的身边总有那么多人，我很感谢能有一次机会正式地和你见面，虽然那个时候我刚做完手术，连话都说不了，但如果不去的话，又怕你的身边又有了别人，可能是我用力过猛吧，想在你的面前表现得十全十美，没想到反而把你吓跑了。”说着话，他摘下了眼镜，用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抓住这个机会，我赶紧说自己想要去洗手间，然后离开了餐桌。
　　站在化妆镜前，我用冷水洗了洗手，又将冰冷的手贴在脖子上，希望能让自己清醒点。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脑子里仿佛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说：他长得好帅，每个地方都好看，我又不会吃亏。另一个说：可是他看着就是易上手，难甩脱的类型啊，帅哥千千万，何必吊死一棵树上。一个又说：常言道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啊。另一个无奈地说：那都是小说啊，现实世界里遇到这样的男的应该拔腿就跑啊。一个回道：话虽有理，可我是女巫啊，岁数那么长，增加一下人生体验也无妨啊。
　　想到此处，我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深深吸了口气，用纸巾擦了擦手上和脖子上的水珠，拿出随身包中的口红和粉饼稍微补了补妆，便往回走去。
　　回到餐桌前，他没再说什么，又变回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绅士模样，可是谁又知道那副面具下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呢。
　　不过见他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左右食之更好，不食也罢。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都默默地吃着自己眼前的餐食。
　　直到吃完，他才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再见到我，但是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安全些。”
　　说完，他虽然没有看我，但从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和无意识颤抖的双手也能窥见他的紧张。
　　我不禁想笑，但拼力忍住了，说道：“自然是要麻烦你送我回去的，那么大的雨也不好打车。”
　　坐在车里，他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随手选了一个车载广播放着，可约莫因为是情人节，又已经夜深，随机的车载广播里正在讲一些颜色笑话。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赶忙地关上了，不知所措地解释道：“我平时不怎么听这些的，不怎么听得。”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脸一瞬间变得更红了。
　　直到抵达我家地下室时，他的耳朵仍有些发红。
　　我终究还是不忍心再逗他，说道：“今天不早了，谢谢你的玫瑰和美食，我先回去了，再见。”说罢，不等他回复，就抱着他送的黄玫瑰离开了。
　　等我快走到电梯口时，被他从身后追了上来，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我会等你的答案的。”
　　我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道了句晚安后，进了电梯，在电梯关门的一刹那，对他摇了摇手上的黄玫瑰，说道：“明天见，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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