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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影现形
夏清澜那通关于心脏“融化”的电话,像一根投入静湖的针,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精准地刺破了依靠纯科学逻辑构筑的薄冰。
顾夜宸放下手机,办公室内沉寂的空气仿佛骤然变得粘稠,灯光下,他与林夕对视的目光中,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正在迅速凝结。
科学的边界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而林夕,恰恰站在那道裂缝的边缘。
“看来,你的‘直觉’并非空穴来风。”顾夜宸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追问细节,而是直接转向了行动。
“沈教授,重新评估李鸣。假设他使用了某种……我们目前无法检测的手段,证据可能以非常规方式存在。”
沈知微推了推眼镜,理性让他对“心脏融化”的结论持保留态度,但顾夜宸的决断和现场无法解释的瓷器血纹,迫使他将“超常规范畴”纳入变量。
“如果是这样,常规审讯和搜查无效。我们需要一个策略,让他自己把证据暴露出来。”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顾夜宸脑中迅速成型。
他下令,对外散布消息,称案件取得突破性进展,已锁定一名流窜作案的惯犯,正在全力追缉。
同时,明面上撤走对李鸣的严密监视,营造出警方注意力已转移的假象。
“我们要给他制造一个错觉,一个让他觉得安全,可以处理或转移关键证据的机会。”顾夜宸站在战术板前,目光锐利,“目标,就是他身上那个‘虫巢’。”
林夕安静地听着,她知道,自己才是这个计划的关键执行者。
警方可以在外围布控,但如何确保李鸣在行动时准确暴露证据?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盆从现场带回、被小心放置在证物室角落的百年兰花上。
它依旧萎靡,但与她之间,存在着一种无形的、基于生命本源的连接。
行动在夜幕掩护下展开。
老街恢复了表面的宁静,只有暗处蛰伏的眼睛,密切关注着“博古斋”周围的动静。
李鸣在警局做完最后的笔录,被“释放”回家,他那看似惊魂未定、步履蹒跚的背影,在街角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林夕没有留在警局。
她坐在顾夜宸的越野车里,停在距离古董店不远的一个隐蔽角落。
车窗降下一线,她闭上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一种玄妙的感知状态。
手腕上的花环微微发热,她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藤蔓,延伸出去,穿越冰冷的街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那盆留在店内的兰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车内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顾夜宸手握方向盘,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古董店方向,对讲机里偶尔传来各点位简洁的汇报:“目标无异常。”“房间灯已熄灭。”
突然,林夕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那株兰花传递来的模糊感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利用备用钥匙,极其小心地打开了古董店的后门。
“他进去了。”林夕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绝对的笃定。
顾夜宸立刻通过对讲机下达指令:“各单位注意,目标已入瓮,保持静默,等待信号。”
店内,李鸣显然认为危机已过。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慌乱,凭借对环境的熟悉,摸索着走向店铺最深处一个放置杂物的角落。
他挪开一个看似沉重的落地青花瓷缸,手指在墙壁的一块砖缝间抠挖,动作急促而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就是现在!
林夕集中起全部意念,仿佛将自己微弱的生命力量注入了远方的兰花。
那盆原本奄奄一息的植物,根部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催动,如同复苏的细蛇,悄然从花盆底部的排水孔钻出,贴着地面,以惊人的速度蔓延,精准地缠绕上李鸣的脚踝!
“呃啊!”李鸣全神贯注于取物,根本没想到会遭遇来自地面的袭击。
脚踝处传来冰冷而坚韧的触感,让他魂飞魄散,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手中一个刚从墙洞取出、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黑色小瓷瓶,脱手飞出,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滚动声。
“行动!”顾夜宸的命令短促有力。
埋伏在四周的警察如猎豹般扑出,瞬间冲入店内,将摔得七荤八素、尚未反应过来的李鸣死死按住。
强光手电照亮了地面,那个刻画着诡异扭曲符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小瓷瓶,在光线下无所遁形。
证据确凿。
审讯室内,面对那个作为核心物证的黑色瓷瓶,李鸣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涕泪交加地供认,是为了谋取店主珍藏的一件传世宝瓷,才铤而走险,使用了偶然得到的“蛊术”。
他形容不清提供蛊虫的人的样貌,只记得对方像阴影一样模糊。
案件似乎可以顺利告破。
然而,当李鸣被两名警员押解着,走向警车时,异变陡生。
经过一直默默站在车旁的林夕时,李鸣突然挣扎着停下脚步。
他猛地转过头,原本惶恐懦弱的表情被一种极致的怨毒和疯狂取代,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住林夕,喉咙里发出嘶哑却清晰的低吼,如同诅咒:
“是你!你坏了墨渊大人的好事!他……他一定会把你做成最好的‘花肥’!”
“墨渊大人”这四个字,像一道冰锥,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警员迅速将状若癫狂的李鸣塞进警车,但那股森然的寒意已然弥漫开来。
沈知微皱眉看着远去的警车,又看向面色沉静的林夕,第一次,他眼中纯粹的理性审视里,掺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这个女孩,似乎总被卷入超越常理的危险漩涡。
顾夜宸走到林夕身边,没有说话,只是用宽阔的肩膀为她挡住了夜风。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手腕上的花环,在夜色中泛着极其微弱的、温润的莹光,第一片花瓣的轮廓,似乎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林夕没有在意李鸣的诅咒,她的指尖轻轻拂过花环,一种微妙的感悟涌上心头。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有效地运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了这个世界的秩序执行者,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和微弱的功德暖流,在她心间盘旋。
而顾夜宸,在安顿好林夕后,独自回到了办公室。
他反锁上门,打开了那个需要双重密码和指纹认证的加密档案柜。在柜子最深处,他取出一份纸质已然泛黄的旧案卷宗。
灰尘在灯光下飞舞。他缓缓翻开封面,首页是一张黑白现场照片,一个遇害者躺在荒芜的草地上,手腕处,一个模糊却透着邪气的黑色鸢尾花印记,即便时隔多年,依然清晰可辨。
“墨渊……”顾夜宸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却照不透他眼中深沉的夜色。
案件的结束,似乎只是拉开了更深、更黑暗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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