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作者:杭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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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意。


      八月十五

      阖家团圆。

      长安,。

      帝后二人携手登上肃礼门,接受百姓庆贺,共度团圆。

      看城中万家灯火,繁华喧嚣,皇帝看向皇后,多年夫妻,情谊非常。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孩子们不在身边。”

      “再等等,很快孩子们就回来了。”

      皇帝抬头看向月亮,月光皎洁。不知上天是否可以让他等到儿子归家?

      陇西郡公府。

      他乡月明,李令行每年每逢年节都会弹一曲琵琶,今年也不例外,时逢妹妹归家,储君在府,更是情绪难抑。

      一曲春江花月夜,似月光皎洁柔和,似江水波澜壮阔。曲意深浓时,令仪唤人取了琵琶想和,是血缘天然的相近与默契,高山流水遇知音。

      李玄策留意,正则看向令仪的目光炙热,缱绻。

      他是过来人,能明白这样的情意和同盟关系。他应该为女儿再进一步做出奉献甚至牺牲。

      曲毕,正则眼神中的情意已然漫出,连甚少与晋王打交道的崔夫人和长子都看了出来。

      崔夫人看向小姑,羡慕不已,她与夫君的婚事是祖母与夫君祖母是至交好友,因父辈皆是男子,未能成婚盟,至第三代结婚盟,两家门第相当,皆在朝为官甚为熟悉。

      虽说也是青梅竹马,但她父母之间更像是生疏的亲人而非夫妻。

      少时起,她便羡慕陇西郡公夫妇,浓情蜜意。那时,她还未过门,婆母有孕的消息传来,母亲多次笑话,说是老蚌生珠,可她不觉得,夫妻情深,才会年近四十有孕。

      婆母去世的那几天,其实,她能感受到长安城的氛围。

      等到公爹回长安时才传出婆母救驾有功,难产而亡。

      祖母带着她去吊唁时,她看到了曾经伟岸的公爹和即将成婚的夫君的颓丧,仿佛没了气力。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也被皇后带进宫中抚养,称平原县主。

      再后来,长子七岁时,长安传来消息,小姑因救灾之策有功,救了不少百姓的性命晋封公主,封号改为宣仁。

      那一夜,公爹难得的和夫君喝了一夜的酒。等夫君酒醒,她问夫君时,夫君只道,一切听天由命。

      小姑命苦,却也不苦。

      酒过三巡,崔夫人得夫君授意带着孩子们离席。

      李玄策拍了拍正则肩膀,“吾虽未育吾女令仪,然自长安来讯及次子令衡书函,知其聪慧端谨,娴于礼法。汝我亲眷,无需讳言。他日汝若与令仪成婚,和睦为佳;若不相得,还望念其乃陇西李氏之女,遣之归府。”

      正则起身行晚辈礼,令仪随之。

      此时的李玄策不是征战沙场半生的看公爷,是父亲,是对未曾抚养过女儿的父亲对女婿的嘱托。

      正则从怀中拿出先前帝后准备好的庚帖以及皇帝亲手所书的聘书,道,“原本是要等吾弟齐衰过后择吉日送来的。伯父待我如婿,吾应有诚意。”

      李玄策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收在怀中。

      “令仪数称汝有鸿鹄之志。吾虽年老,昔年亦曾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得君为婿,实乃吾之幸也。”

      “伯父夸赞,吾有愧。”

      “既是一家人,吾也不客套。表弟啊,吾妹托付与你。”

      李令行举杯一饮而尽,正则陪同。令仪默默低下眼眸,看向门口,果不其然。

      云起报信,说是帝后书信,请晋王速观回信。

      酒席而止,众人分别,令仪与玉岚换了衣服后坐上正则早已等候的马车。

      李玄策听着暗卫禀报,摩挲手上东南枝桃木念珠。这念珠还是先陇西郡公夫人在长安玄都观所求,意在驱邪保平安。

      宫中书信,晋王竟也不避讳与令仪一同观看,李玄策轻笑,负手而立,看着天空,云朵似有追赶之意。

      起风了。

      官衙中,

      收到长安以及陇西,边关的各类消息中,正则令仪为主,丹若、云家兄弟为副开始抽丝剥茧,暗中策划,直到丑时一刻。

      忙完,令仪和丹若仍是精神奕奕,反观正则主仆三人,累到不想说话。

      令仪悉心的给正则盖了披风,正要走,正则拉住跟着起身,主子起身,云起云恺立马精神,跟着起身。令仪推辞,

      “夜深了,我先走,有丹若在,你放心。”

      “丹若也是姑娘家,如何放心。”

      实在推辞不了,只能让正则送,云恺云起驾车。刚坐上马车,正则倒头睡在她怀里,丹若习惯性扭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月光洒在房间屋舍,安宁祥和。

      经过一处巷口时,云起打了个哈欠,听的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立刻警觉。云起守住马车,云恺持刀下车查看。周围跟随的暗卫将刚才发生之时看了全程,领头的校卫将事情经过告知云恺。

      二人简单查看了被扔下来的人折磨的不成样子,还有口气。云恺禀报,正则和令仪对视一眼,计划提前。

      正则带着云起先送令仪回府,云恺挑出两个暗卫瞧着四周无人后,抬着掉落之人回官衙。

      翌日,正则睡醒后,云恺上前禀报,昨夜那人是江南书院的清倌人春庭雪。原本是不接客的,因无意间听到些密文才被从江南书院带走折磨,扔下楼的,大夫已经将伤口医治,灌了些汤药。目前还在睡,怕是要等几日才能回话。

      正则道,“有尾巴么?”

      “没有,很干净。景光昨天当班,也派人留在附近观察,扔春庭雪的人是那人的家仆,不过草草了事。”

      正则点点头,云恺看着主子脸色,慢慢退了出去。

      春庭雪,江南书院头牌清倌人。因貌如春雪,性情和顺如玉故而名声大噪。

      醒来时,浑身疼痛,没想到还能有活着的一日。

      目光所及,见室没一个穿着墨色衣袍的郎君慢悠悠的饮茶,那人见他清醒了,说道,

      “你真是命大运气好,遇到我家主人。若不然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春庭雪要起身致谢,无奈疼痛不已,那人说,“不用起来,你好好养伤。大夫说了,你伤太重,三五日才能起身。”

      说罢就要走,春庭雪在风雪场长大,识人看人自有一套,他明白救他的人有能力,可他实在疼的不行,一个转身滚下床,果然更疼了。景光昨夜值守本就累的不想说话,见这人掉下床,连忙将人抱了上去,明明看着十七八岁,分量这么轻。

      “兄弟,安静点,好好养伤。我昨夜真的累,我就在你对面,要是有事拉床上铃铛。”

      春庭雪这才看见床上的铃铛线不免有些愧疚,忍着剧痛指了指头上的木簪子,景光领会其意,取了下来,春庭雪又指了指,景光面色凝重,拆了簪子,果不其然,几年有东西。

      “你是因为这事才被打成这样?”

      春庭雪点点头,景光开起了玩笑,“你不怕我去告密,把你交出去?”

      春庭雪摇摇头,神色认真坚定。景光给他盖好被子,将东西放回他枕下,严肃道,“这是你救命的东西,等你能下床了,再交给我主人也来得及。”

      春庭雪从未想到有人这样对待他,默默的转过身流泪,景光无语凝噎,欢场上的男娃这么爱哭还能有生意?果然不比寻常人。得亏秦楼楚馆里的暗探是云起在管,这要是他,气都气死了。

      陇西郡公府。

      李玄策虽年迈威风不减当年,持剑而舞精神奕奕,神采飞扬,老当益壮。

      次孙闻嘉最是喜欢跟着祖父身边,果然文课刚下课便来了,看着祖父舞剑,羡慕极了。

      “来,闻嘉。祖父教你舞剑。”

      闻嘉低着头摇摇头,少时他体弱,大夫曾说不能习武,以免加重。

      李玄策摸了摸孙子的头,相比之下儿媳妇过于宠爱长孙和老三,次孙都十岁了,这样的性情怎么改过来为好?

      忽然一把剑被不知何处来的令仪塞到手里,带着他自上而下用力,用力一劈势如破竹,闻嘉惊呆了,他也能有这样的气力么?
      李玄策也颇有讶异,这样的力道非多年武学不得成。可令衡书信中从未说过。

      劈、砍、崩、撩。

      令仪带着侄儿先习这几个基础。一举一动,甚是眼熟,忽然,李玄策想起来了。是晋王。当时晋王带兵突袭西宛,有诸多将士回来时特意模仿了晋王身法,得其形不得其神,而令仪是神形如同一辙。

      皇后究竟以何种心态在抚养令仪?似乎也不像是为晋王培养。

      听猛的咳嗽一声,令仪带着侄儿停下,果不其然,是玉岚带着云起。

      云起最会告密。

      “见过老公爷,女公子。”玉岚云起行礼,

      李玄策带着次孙拿着剑去别处玩,闻嘉一步三回头,令仪点了点头,闻嘉这才跟着祖父走。

      令仪拿过云起送来的信,看过后立马让玉岚收了起来,故意捏着云起下颌威胁,“若你将方才之事告知晋王。”

      “下官不敢。”云起想死的心都有,一但主子知道女公子捏过他的脸就完蛋了。

      “哼。”

      云起回来送信时,云恺见兄长脸颊泛红,颌下有指痕,“你这是遇见哪位姑娘亲热去了。”

      云起刚要捂住弟弟的嘴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弟弟,一副你要害死我的模样,气急败坏的,云恺不明所以。

      “吵什么。”

      主子发话,云起做足了准备这才进去,一直低着头回话,正则察觉不对,捏住云起下颌,看了清清楚楚,再凑近一闻,是夏荷传信。

      是正则单独为令仪做的香方,因令仪出生在盛夏,故而以沉香、檀香、荷花蕊、龙脑、加上荷叶露珠,以模拟夏日清新之味。

      云起不敢抬头,他已经感受到主子的冷气。

      “说。”

      “是女公子在教闻嘉公子练剑,不许下官告知,所以—”

      晋王冷哼一声,“还不快滚。”

      云起谢天谢地,慌慌张张退了出去。
      云恺看见大哥这样慌不择路,笑出了声,云起实在没有心情去笑,他就知道女公子一定是故意的。主子醋劲太大了,若他不报,还会有人报,届时他还会受罚。哎!
      刚出门又撞见下属给主子送信,还没走远,就听到了不该听的。

      完了,曹敏女公子来陇西了。

      八月十七日。

      礼部尚书曹兰阁独女曹敏携礼拜访陇西郡公。

      因令行在官衙,故而由崔夫人陪同。

      “多年未见,敏儿端庄持重了些。”李玄策实在不知从何夸起。曹敏的荒唐真是世间少有。

      “姨父谬赞了,外甥此次前来一是俸父母之命为姨父,表哥表嫂送些家乡特产。二来是临近令仪生辰,为姨母带来了生辰礼。”随后丫鬟呈上礼单交与李玄策,

      打开一看,第一页第一行便是当归十斤,不想再看。

      皇后想让令仪回长安。可他女儿才回陇西一个月。

      “甚好,有心思了。”

      曹敏点点头,便问道,“玉儿为何不在。”

      李玄策蹙眉,曹敏以为姨父不知故而解释,“玉儿是乳名取陛下字的同音字。与晋王对称。”

      刘正则,字为善。

      善取自皇后曹兰若的字,珊珊。

      李令仪,字姜玉。

      玉取皇帝刘绥的字,伯聿。

      李玄策顺势点点头,他女儿的字怎会不知?不过可惜女儿名与字皆非父母所取,遗憾罢了。

      崔夫人见形势不对,连忙与曹敏说起令仪夸赞道,“小姑连日做女红,今日更是早早出门买针线去了。”

      曹敏迟疑,玉儿的针线么?她能做出什么东西。在陇西郡公府这样吃苦,真是难为表妹。

      “难得。”

      崔夫人从曹敏神色中看出一丝不寻常,莫非小姑女红难以示人?皇后精心培养,加上身边也有擅长女红的宫人侍奉想来也不至于。

      曹敏话音未落,下人进来禀报,女公子回府。

      曹敏连忙起身等着令仪,曹敏寡居多年,最为疼爱表妹令仪。

      “表姐~”

      “玉儿,数月未见,都瘦了。”

      曹敏直接忽略了表妹长高的事实,看见原本珠圆玉润的表妹瘦了一大圈,泪珠滚落,再也抑制不住。

      崔夫人也连忙劝慰。

      “十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抽条,先前二弟来信说令仪最近半年都长了一寸呢。”

      曹敏仔仔细细的看着表妹,确实长高了,“得有七尺六了。”

      令仪点点头,转头曹敏看向李玄策,“姨父,玉儿越来越像你了。少时玉儿挑食,乳母和姑母,甚至陛下追着喂饭都不吃。未曾想到已经七尺六了。”

      李玄策何等聪明,哪里还不明白曹敏的言外之意。

      略点点头,称已年迈,让儿媳妇崔夫人待客。

      自曹敏进府拜访说话,崔夫人这才知平时小姑的吃穿用度,果真令人咋舌。

      难怪夫君与公爹担心小姑回陇西多有不适,当时她未上心,以为多心了。如今想来和长安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午饭后,崔夫人已准备客院让曹敏安歇,却被拒绝,曹敏道,“吾寡居多年,贸然叨扰已是不妥,瓜田李下难免闲言碎语,故在附近租了房舍小住。”

      理由无懈可击,崔夫人唯有依从。令仪以表地主之谊故而相送。

      至曹敏房舍,二人对视,换了衣服前往江南书院。荔枝目标太大,故而就在院中以备不时之需。丹若、玉岚跟随。

      暗中的几双眼睛看了个彻底,互相对视点点头,一人前往官衙向云起报信,另外几人继续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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