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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迷局
“那片挺偏的吧,有妖物出没也无可厚非。”
“是。并且据我所知,丰登镇是个很贫困的小镇,这次失踪人口中应该不少是家里的顶梁柱,镇里耕地的主力,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花费财力人力来委托。”
“嗯。既如此,现在命人备车,即刻动身。”
迟悟搁下空空如也的碗。
慕忱面对正事也不含糊,迅速收拾干净桌面,把空碗装回食盒,作揖退下。
丰登镇。
“仙师!仙师!你们是宝珠请来的仙师吗?”
丰登镇镇口处,只有一块木牌歪歪斜斜地插在地里,上边认认真真写着“丰登镇”。
一位老者佝偻着腰,拄着拐杖,在那木牌旁等候多时,一见他们就迎了上来。
老人家腿脚不利索,直抖。
迟悟上前两步搀扶住他:“是我们。”
慕忱紧随其后:“老人家,您是丰登镇镇长吗?”
镇长激动点头,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是是是,是我。我们镇最近闹鬼哇!好多年轻力壮的男娃都失踪了,再这样下去,年底……年底我们……收成……”
镇长说着逐渐哽咽,眼泪拼命地流,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丰登镇,丰登镇,听镇名也能明白,镇民们有多希望能五谷丰登,年年好收成。
丰登镇地处偏僻,庄稼就是镇民唯一的收入来源。若是这点收成都没了,那可真是要了镇民的命了。
慕忱立刻轻轻拍着镇长的背保证道:“镇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镇长含泪连连点头:“好,好好……”
“镇长,别站在这了,日头太晒,我们进去说吧。”
镇上的房屋大多是低矮的,土木结构,墙皮斑驳,露出里面黄色的土坯。
镇长的家里陈设布置很简朴,后院传来乒乒乓乓声。
迟悟和慕忱随镇长到桌前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
锅碗瓢盆的敲打声忽停,一个少女从后院走进来,双手在裤子上抹干水渍。
她走上前喊道:“爷爷。”
“哎,哎。宝珠,这俩位就是仙师。”
宝珠目光投向他们,将俩人上下打量一番,颔首:“仙师。”
迟悟也朝她微一颔首,本以为打过招呼,他们就要和镇长聊聊“闹鬼”一事了。
不成想,宝珠搭上镇长的肩:“爷爷,您出去溜达两圈吧,我来跟仙师说就行。”
镇长连连点头:“好好。”
又冲迟悟和慕忱道:“两位仙师,这是我孙女,宝珠,让她跟你们说吧。”
迟悟与慕忱对视一眼,最终答应。
镇长离开,宝珠坐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大概情况,我在委托信中已经写了,你们还有要问的吗?”
迟悟问道:“镇民们的失踪时间?”
“最近五日,失踪十余人,都是晚上失踪。”
“失踪的镇民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应该没有,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好的坏的。不尽相同。”
“有人目睹过鬼抓人吗?”
“没有。”
这就有些棘手了,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他们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但对方却可能早在他们来到这座小镇时,就开始监视他们。
况且失踪人口究竟有没有共同点,暗中潜藏的妖物是怎么捉的人,他们一概不知。
这要怎么把对方引出来呢?他们甚至可能会根本没机会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
迟悟凝眉思索对策。
慕忱则对宝珠道:“姑娘,你们这还有多余的屋子吗?可否借住?”
“失踪的那些人的屋子,你们住下就是。”
于是他们跟着宝珠走到一户人家里头,暂时住下。
宝珠离开后,慕忱低声道:“师尊,宝珠姑娘,看起来好像没有很相信我们。”
迟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贫瘠的土地,“嗯。这种靠天吃饭的镇子,祈求风调雨顺比相信两个陌生修士更实际。她恐怕也是亲人失踪,求助无门,如今才死马当活马医。”
迟悟和慕忱坐在屋里静静等待宝珠所说的,“闹鬼”的时间来临,守株待兔。
夜深,小镇上人家的灯光尽数熄灭。
迟悟和慕忱坐到窗口处,悄悄观察外面。
镇子里静谧无声,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下,诡谲怪异之感顿生。
秋风卷起枯叶,带来嗖嗖凉意,裹挟着一缕极浅极淡的魔气。
迟悟微蹙起眉,来了。
那魔气不易察觉,但迟悟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微启唇,想喊“慕忱”,却顿住了。
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声响,也感觉不到慕忱的灵力波动。
迟悟迅速偏头,原本慕忱坐着的位置,空无一人。
他竟然这么迟钝!现在才发现慕忱消失!这次的魔物,实力不可小觑。
他冲出门去,一个人影也没有。
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忽觉脚下在缓慢下陷。
低头一看,是地面在“吸收”他。
等不及了似的,在迟悟的小腿完全陷入进去后,地面从中间向两边快速分开,迟悟极速下坠。
迟悟在半空尝试调整姿势,免得落地摔得太难看。
一眨眼的功夫,突感一阵眩晕,失重感悄然消散,视线再度清晰,眼前场景已然变换。
他眼前蒙了一层红纱,看不真切屋内陈设。
迟悟伸手一拽,将那红纱从自己头上扯下来,拿到手里一看。
盖头?
不多看,迟悟随手将红盖头放在床上,站起身,打量四周,越是看,眉头越是皱得紧。
四壁与窗棂上精心贴满了剪工精巧的大红“囍”字;床头的桌案上,一对儿臂粗的龙凤喜烛正灼灼燃烧……
这是……婚房?他竟是被传到了婚房里?!
迟悟低头一看,沉默了,他不仅是被传送到了婚房里,还换上了婚服!
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思考这点了,赶紧站起来四处查看。
慕忱当然不会在他身边。
慕忱去哪了?他是被传来了婚房,慕忱呢?
迟悟眉头紧皱,不敢大意分毫。
他能很确定地说,这不是幻术或梦境。
那魔物就是把他整个人忽然传来了这,并且给他穿上婚服!
迟悟忽然觉得腰间一紧。
有人将他卷在了怀里。
“师尊……”低声呢喃。
迟悟唤剑的动作凝滞一瞬。
而对方就趁这一瞬,更加得寸进尺,将脸埋入他脖颈之间,近乎渴求地吸取他的气味。
察觉到脖子被喷洒的热气,迟悟不再迟疑,挣脱他的怀抱。
“闲眠!”
迟悟手上出现一柄流光璀璨的剑,毫不犹豫刺向对方。
极快地,他避开了。
于是迟悟反手刺向他另一边,也就是他闪避的那个方向。
没刺中,刀却是架在了他脖子上,擦过他脖颈瓷白的肌肤,留下一道血痕。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没人先开口。
迟悟趁机观察他。
他竟也是身穿大红喜服,面上附着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具。
迟悟出其不意,迅速摘下他的面具。
青面獠牙的面具下,却是一张英俊非凡的男人脸庞,此时挂着两行眼泪,还在往下淌落。
迟悟恍惚过后又是剧烈的头痛,用尽力气才没让自己退后,他的剑都快拿不稳。
男人眼眶发红,看这迟悟的眼神情绪复杂,有愧疚,有悔意,有痛苦……更多的,是情爱。
开口已然哽咽,带有哭腔:“师尊。”
迟悟把剑抽回,以剑拄地,半跪下来,另一手捂住额头。
他头疼得越来越剧烈,还在蔓延到他身体各处。
头疼得是实实在在的,身上的却是好像身体被打开某种机关,条件反射开始……回忆。
“扑通”一声,男人也跪下来,着急地膝行向前。
环抱住迟悟。
“师尊……师尊你怎么了?师尊。”
“别……”
“师尊你说什么?”
“别碰我!别喊我师尊!”
迟悟的头痛缓下去一些,立刻暴起,推开那男人,剑尖直指他咽喉。
他喉结滑动两下,不甚在乎。
而是说起一些,在迟悟看来,莫名其妙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师尊,你别恨我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而迟悟就那么冷眼旁观。
“我离不开你,师尊,当初说要离开你,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我做不到,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离不开你……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
他越说越哽咽,眼泪也始终流淌。
迟悟很想一剑刺去,封他的喉,教他再说不出话,但他的身体却不由他做主。
他下不去手。
他还没忘正事,转而说道:“镇子里失踪的人呢?”
男人缓了缓,抬手抹干眼泪:“都在另一间屋子。”
“你捉他们做什么?”
“想见你,我没办法。”
“为什么偏偏是丰登镇?”
闻言,那男人握紧拳头,眼中悲伤更浓,“你会想起来的。”
“想起来”?
“……带我去。”
“好。”
他站起身来,率先向屋外走去。
迟悟的剑没离开过他的脖子。
俩人来到一个小破屋前,推开门,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让迟悟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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