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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她被这分绻思蛊惑,缓缓睁开眼。
是一块红布。
看不出材质,很轻很薄,却密不透光。
其上无任何花纹,红得滴血,红得触目惊心。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将红绸取了下来,拿在手里后,才发现之前的温热触感不是她的错觉,这红绸竟自带温热!
还没弄明白为什么,红绸便顺着她的手轻轻缠上手腕。
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似乎是怕伤着她,又像是怕她拒绝。路琰没有动作,她静静地看着这根红绸,想看看它到底想做什么。
红绸在她手上绕了十几圈终于停下,之后便毫无动作。
路琰只感觉腕上暖暖的,这红绸……赖上她了?
这样想着,她又伸出另一只手,作势要将它取下来。若是这红绸只是陪她玩玩,她应该能轻松取下来;若是这红绸打定主意跟着她,那她也不是不能留下,正好她如今缺这么一段红绸。
她想的无非就两种情况,红绸要么会死缠烂打,要么会轻松放开。
然而,都不是。
红绸竟在发抖!是的,她确定自己没看错,手腕间的震动也告诉她,红绸真地在发抖!难道是怕她?也不对,怕她为什么还不自己走?
路琰放下右手,红绸又突然不抖了,安安稳稳地缠在她腕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觉得红绸应该能听懂话,于是便直接开口问,“你确定要跟着我?”
也不期待红绸能回应。
只是,她似乎又想错了,红绸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腕!
后悔了?路琰心道,那就走吧,她不会拦着。
谁料红绸离开她腕间,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绕着她转了好几圈,一会儿蹭蹭她的脸,一会儿刮刮她的腰,亲热无比。
闹了半晌,红绸停在她脖子前,不再动作。
路琰伸手去碰,却落了个空。下一刻,脖子上痒痒的,那红绸竟直接钻进她衣领,缠在了她脖子上!路琰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它只是想挪个窝。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情绪,脖子上的温度竟比先前要高了些!
“路道友,你没事吧?”郎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路琰合了合衣领,将红绸完全盖住,才转过身,“我没事,你们……”
寂尘一脸黢黑,脖子上还挂条毛茸茸但脏兮兮的大尾巴;郎萱全身上下也沾了不少树叶,唯独楚汉秋如先前一般淡雅高贵,紫色连衣裙整洁如新,在三人中间显得尤为突出。
郎萱怕路琰误会,忙解释道:“我们回来时遇到一群野兽,正追着一只小松鼠。喏,就是寂尘大师脖子上挂的这只。松鼠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寂尘大师受不了萌物暴击,非要趟这趟浑水。可他心,慈,手,软!不忍心伤害那一群野兽,于是自己跑泥凼凼里滚了一圈,从那群野兽手里把松鼠救了出来!”
路琰往那一人一松鼠打了一眼,松鼠接触到她的视线,却像是吓着了,抱着寂尘脖子的尾巴颤巍巍的。
收回视线,路琰道:“如此说来,这只松鼠可能遇到了魇魔。”
郎萱点点头:“我和师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制止他。”
楚汉秋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二十来棵树干微微泛着焦黄,但并不伤及根本,下一场雨就好了。可地上过于干净了,只有一堆灰,“路道友,为何此地连腥臭味也没有了?”
兆瘤就算化为灰烬,腥臭味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至少需要一场雨才行。
路琰道:“刚才吹了一阵风,可能是风吹散的吧。”
楚汉秋紧拧着眉头。
郎萱见状,安慰道:“师姐你担心那么多干嘛?大家现在都好好的,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犯不着思考这么多,多思伤神,你是最不能伤神的了。”
寂尘奇怪:“为什么楚施主最不能伤神?”
郎萱看了眼楚汉秋,看到她点了点头,才道:“因为我师姐是音修啊!她最擅长精神攻击,自然不能伤神。”
音修……难怪需要魇魔的魔心。
路琰分析道:“看来魇魔不仅换了地方,还特地驱使兆瘤守在这里。它的防范意识不低,估计已经知道我们要来杀它。寂尘师父,你能和这只松鼠沟通一下,让它带我们去找魇魔吗?”
“我试试看。”
寂尘不太确定,他把脖子上的大尾巴轻轻取下,捧在手心里问:“小松鼠,你能带我们去找头上长角,鼻子长长的怪物吗?”
小松鼠坐在寂尘手里,低着头,尾巴半卷,一声不吱。
寂尘不确定道:“也许,它可能,听不懂人话?”
郎萱道:“一定是你问得不对!让开让开,我来!”她微微蹲下,软着嗓子问:“小松鼠,你知道魇魔在哪个地方吗?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小松鼠:“吱吱吱?”
“……”
寂尘:“它说啥?”
郎萱:“不知道,听不懂。”
楚汉秋也摇头。
几人茫然之际,路琰走上前来,问小松鼠:“你是怕我们伤害你?”
松鼠绷着脸不动。
路琰放软了语气:“别害怕,只要你带我们过去,击杀了魇魔,到时候它的唾液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松鼠:“吱吱吱!”
路琰道:“可以。”而后,她屈起拇指和幺指,将手举过头顶,道:“我以心魔起誓,若我违背诺言,渡劫之时必遭心魔反噬,天地神尊为证!”发完誓,她放下手:“现在可以了么?”
“吱吱!”松鼠伸出爪子,往寂尘后方指了指。
郎萱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崇拜,“路道友你真厉害,居然会兽语!”无垠界会兽语的人很少,她知道的除了神尊,就只有林东那位百影剑仙和海西那位令月仙尊。
路琰摇摇头:“它的肢体语言很丰富,观察仔细一点儿你也能听得懂大致意思。”
丰富吗?寂尘看不出来,郎萱看不出来,楚汉秋也看不出来。
小松鼠回到寂尘的肩上,其余三人跟在寂尘身后。
为了顺利找到魇魔,一路上几人都刻意压抑修为、藏好锋芒。日暮时分,小松鼠将她们带到一个隐秘的山洞前,比划着爪子吱吱叫了两声。
路琰道:“辛苦你了,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们解决了魇魔再出来。”
松鼠摇着尾巴,跳上树枝,没入枫林,很快便与那簇簇红叶融为一体。
寂尘掩着嘴巴小声问道:“路施主,接下来要怎么做?要不我进山洞去把魇魔引出来?”
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
但郎萱和楚汉秋都没有答应。
寂尘的修为低到他在魇魔眼皮子底下可能都撑不了一刻钟,这种方法太冒险了。而且她们愿意寂尘跟过来,主要是指望寂尘带路,并不是真打算让寂尘做诱饵。毕竟莲华宫与世无争了三百年,泗海双姝又是那般人物,正常修士都不想和海西交恶。
路琰无所谓:“那就一起去吧。”
“不行,你们进去肯定会被它发现,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寂尘坚持道:“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可以多给我几张逃生灵符哈哈哈哈。”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郎萱这才看破这和尚心里的小九九。
郎萱挺鄙视这种行为。
为了几张灵符不惜以身犯险,不是蠢笨就是贪婪。
既然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有什么好担心的,何况寂尘只是莲华宫的外门弟子,就算是死了,那两位仙尊应该也不会因为一个外门弟子和神鹿宗起冲突。
“师姐?”郎萱询问似的看向楚汉秋。
楚汉秋点头默许。
郎萱随即丢了块绿牌到寂尘的手里,压低声音道:“这是闪没(mò)令,你拿去,它能带你直线瞬移百米,避开魇魔的攻击,但里面的灵力只够用十次,你注意把控距离。”
寂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绿牌。
这可是好东西,不仅能救命,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因为在神鹿宗,只有七圣的亲传弟子才有机会得到此物。
绿牌摸起来像是木头做的,带着沁人心脾的木香,上面刻着一头麋鹿,寂尘爱不释手,“原来二位施主来自神鹿宗!难怪如此美丽善良、慷慨大方!”
和尚拍完两位神鹿大小姐的马屁,做好伪装,正准备偷偷前往山洞,路琰突然拦住他:“闪没令,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啊?”虽然不明白,寂尘还是乖乖把绿牌递给她。
路琰接过闪没令看了看,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并拢两指,荧光白的灵力从指尖汇入闪没令中,随着灵力不断输入,绿牌颜色由暗转明。
“路道友,你怎么懂闪没令上的阵法?”郎萱吃惊地道,“这阵法是我们宗主独创的,到现在也只有宗主一人能解开!”
路琰怔了怔,不以为意道:“是么?我对阵法颇有研究,这上面的阵法只是个普通的开关阀,用少许灵力将阵法最里面的六芒星扣解开就行。”
她话刚落,楚汉秋立即取出另一块闪没令自己试了试,“我解不开六芒星扣。”
路琰提示道:“顺三圈逆三圈,顺逆再和转三圈。”
楚汉秋照做,这一次果然打开了!
郎萱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路道友,你真厉害!只看一遍就知道怎么解我们宗主设下的阵法!”
路琰可不止看了一遍:“她没把这个阵法教给你们?”
“没有啊!”郎萱天真地道:“可能宗主也觉得这个阵法太没有难度了,所以忘了教?”
路琰闻言又是一怔。
江怜意曾对她说,这个阵法是留给她收徒时用的。
真鹿观每任观主都要教给自己的传箓弟子一个独创阵法。但路琰天分不高,学了好几年却连真鹿观一些基础术法都没学会,别说是独创了,就是依葫芦画瓢都难。
所以江怜意早早就为她准备了这样一个阵法。
可是就连这个最简单阵法,路琰也是没日没夜学了半个月才融汇贯通。
没教给别人又如何,要么说明江怜意现在还没遇到新的、合她心意的传箓弟子;要么是现在贵为仙尊的江怜意早已看不上这个低阶到不能再低阶的阵法。
怎样都无所谓,反正她几百年前就从真鹿观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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