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下等念晞

　　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打从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我也希望变更好
　　——《暖暖》

　　周日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图书馆的窗沿，张樑安就提着咖啡和三明治坐在了老位置。

　　他翻看着折叠报纸，是早上路过报刊亭顺便买的，12月的纽约尼克斯主场赛，刚好下午，对手还是苏念晞之前提的湖人队。

　　“下午要不要去个不一样的地方？”苏念晞刚放下保温壶，就见他把报纸推过来。

　　在“尼克斯VS湖人”的字样上轻轻点了点，“我朋友多买了两张票，临时去不了，听说现场氛围比看电视直播有意思。”

　　苏念晞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光，内心激动不已。

　　去年跟着导师做体育新闻专题时，她就攥着赛事表在图书馆查了半周资料，总想着能去现场看次NBA，可要么赶不上赛程，要么凑不齐同行的人，念头一次次被压下去。

　　“真的可以吗？”她声音里藏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张樑安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当然，不过你得先把上午的论文任务完成，不然你回去该被导师骂了。”他故意逗她。

　　两人默契地加快了进度。苏念晞敲键盘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连卡壳的地方都顺顺利利写完。

　　张樑安也没再反复修改旋律，笔尖在五线谱上流畅滑动，偶尔抬头看她时，眼底的笑意总藏不住。

　　下午五点，暮色刚漫过曼哈顿的天际线，他们裹紧羽绒服往麦迪逊广场花园走。

　　街上的圣诞装饰已经亮了起来，红色的蝴蝶结绕着路灯杆，雪后的空气里飘着热红酒的肉桂香，路边卖三明治的小店，暖黄的灯光，把冬天的冷意都烘软了。

　　张樑安怕她被来往的行人撞到，特意放慢脚步，让她走在靠近建筑的里侧，自己走在外侧，胳膊肘偶尔会轻轻碰到她的袖子，像碰了片柔软的云。

　　刚踏进赛场，喧闹的欢呼声就扑面而来—，比想象中更热烈，裹着爆米花的甜香和可乐的气泡味，撞得人耳膜发颤。

　　刺眼的聚光灯照亮球场，球员们正在热身，有人单手抓着球转了两圈，手腕一翻就把球投进篮筐，观众席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张樑安熟门熟路地找着座位，手指偶尔会扶一下苏念晞的后背，帮她避开拥挤的人群。

　　刚坐下，就看见湖人队的球员突然加速冲过半场，起跳、抬手、扣篮，动作一气呵成，篮球砸进篮筐的瞬间，全场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苏念晞跟着人群一起拍手，声音都喊哑了，转头想跟张樑安分享这份激动时，却撞进他的目光里，他没看球场，正看着她，眼神比头顶的聚光灯还亮，像盛了片星空。

　　她的脸颊突然热起来，赶紧转回头，却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他，见他还在笑，耳朵又烧了起来。

　　比赛开始后，苏念晞彻底放下了平时的文静。看到湖人球员抢断反击时，她会攥着张樑安的袖口紧张地喊；

　　看到尼克斯投进三分时，又会噘着嘴抱怨“防守防守啊”。

　　张樑安没怎么看比赛，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她，看她为进球蹦起来时，毛线帽子滑下来露出的发顶；

　　看她激动时不小心把热可可洒在手上，慌忙用纸巾擦的样子；看她转头跟他分享见解时，眼里闪着的光。

　　中场休息时，现场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旋律，钢琴前奏一出来，苏念晞就愣住了，这是张樑安之前放在黑胶唱片机里的那首插曲，她上次还问过他叫什么名字。

　　她突然转头看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不确定似的问“这怎么这么像你黑胶里的歌？”

　　张樑安点头，耳尖悄悄泛红：“之前球队负责人找我要了授权，没想到会在今天放。”

　　他没说的是，知道她要来，他特意跟负责人打了招呼。

　　苏念晞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从包里掏出颗奶糖：“现在听更好听了，你真太厉害了，奖励你一颗糖。”

　　张樑安发现奶糖在舌尖散开，比他喝过的任何一杯牛奶都要香浓。

　　比赛结束时，湖人队以1分险胜。苏念晞还在兴奋地复盘最后那个绝杀球，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你看到没？最后那三秒，他居然从两个人中间把球传出去了，太帅了！”说话时，呼出的白气裹着笑意，在冷空气中散成了雾。

　　张樑安笑着点头，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滑冰场，就在赛场旁边的广场上，蓝色的灯光绕着冰场边缘，偶尔会有彩色的光斑落在冰面上，像撒了把碎星星，有人手牵手在冰上滑着，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要不要去试试？听说晚上的灯光会变花样，很漂亮。”

　　滑冰场的入口处铺着防滑垫，苏念晞站在那儿却犯了难，她是个妥妥的体育废材，连旱冰都没滑过，更别说真冰了。

　　她紧攥着栏杆，脚尖轻轻碰了碰冰面，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尖往上窜，让她瞬间缩回了脚，像被烫到一样。

　　“我……我怕。”她声音小小的，眼神里藏着点窘迫。

　　张樑安看出了她的紧张，把自己的羊毛手套摘下来递给她，还带着他的体温，然后伸出手，掌心朝上：“别怕，我带你，很稳的，摔不了。”

　　他的手心很暖，裹着她的手时，能驱散所有的不安，像握住了一团暖融融的阳光。

　　苏念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另一只手也递了过去。

　　刚踏上冰面，她就忍不住晃了晃，下意识握紧了陈樑安的手。

　　他赶紧稳住她，声音放得更柔：“慢慢来，先跟着我的节奏走，左脚先迈，对，就是这样。”

　　他带着她慢慢滑，掌心始终稳稳地托着她的手，偶尔她晃得厉害，他会轻轻往自己这边带一下，让她靠得近一点。

　　一开始苏念晞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可看着冰面上方不断变换的灯光，粉色的爱心、金色的星星、蓝色的雪花，她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敢试着轻轻踮脚。

　　“你看，其实不难吧？”张樑安笑着说，正想要松开一只手让她自己试试，突然有个小孩从旁边滑过，带起一阵风。

　　苏念晞没站稳，身体瞬间往前倾，眼看就要摔倒。

　　张樑安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自己却因为惯性单膝跪在了冰面上。

　　他顾不上揉膝盖，着急扶着她的肩膀问：“有没有摔疼？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里满是紧张，眼神扫过她的手、膝盖，生怕她受伤。

　　苏念晞摇摇头，却看见他的裤腿沾了冰碴，膝盖处的布料还蹭破了点。“你没事吧？”她蹲下来，伸手帮他拍掉冰碴。

　　“我没事，皮糙肉厚的。”张樑安笑着把她拉起来，重新握住她的手，“不滑了？我们去旁边坐会儿。”

　　他们坐在冰场边的长椅上，张樑安揉着膝盖，苏念晞则小心翼翼地帮他拍掉裤腿上的冰。

　　灯光秀还在继续，彩色的光斑落在他们身上，偶尔有情侣手牵手滑过，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都怪我，害你摔倒了。”苏念晞有点自责，声音闷闷的。

　　张樑安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跟你没关系，我应该看好你。”他的语气很认真，眼神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

　　苏念晞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赶紧转头看向冰场，却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看他。

　　他嘴角带着笑，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好看得让她心跳加速。

　　快到九点时，他们才离开滑冰场。

　　张樑安送她到宿舍楼下，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今天看你喜欢湖人，在赛场周边店买的，钥匙扣，挺可爱的。”

　　苏念晞打开盒子，里面是个小小的湖人logo钥匙扣，上面还挂着个迷你篮球。“我很喜欢，谢谢你。”她抬头看他，眼睛里亮闪闪的，像落了星星。

　　“喜欢就好。”张樑安笑了笑，又想起什么，“那明天图书馆见？

　　“嗯！”苏念晞用力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才上楼。回到宿舍，她把钥匙扣挂在书包上，又拿出手机，对着钥匙扣拍了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没有配文，只有一张钥匙扣的照片。

　　没过多久，菲菲就发来微信：“哟，这钥匙扣一看就是男生送的！快从实招来，是不是跟图书馆帅哥去约会了？”

　　苏念晞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回复：“算是吧，今天去看了NBA，还去了滑冰场，很开心。”

　　她又抬头看了眼书包上的钥匙扣，心里像被暖风吹着，软乎乎的，连冬天的冷意都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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