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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明日便是拍卖会,凌陌睡不着,只勉强睡了两个时辰,黎明天还未亮,他就醒了,屋内有些窸窣之声,他立即从床上坐起,就看到了屋中的两个人影。
屋内昏暗,凌陌看不太清,但澹台未雪那身红衣还是很好认,他长鞭锁着什么人,坐在桌边胳膊撑着脑袋,似在等他醒来。
凌陌心中一惊,握紧了枕边的佛珠。
“仙君......”小狐狸委屈巴巴,蜷缩在桌角,脖子被蚩骨锁着,四肢也动弹不了。
“阿梦!”凌陌跳下床,大声道:“放开她!”
澹台未雪抬起眼皮,拽了一把蚩骨,道:“你与这小狐狸在暗地里做什么勾当?”阿梦被拽的面漏痛苦,却还是强撑着说道:“仙君,对不起......”
凌陌道:“我们做什么,与你有何干系?”
澹台未雪道:“她引来许多妖族的杀手,半夜围了本座住的客栈,怎么没有关系?若不是本座恰好不在,此刻怕早已是一缕冤魂了。”
凌陌诧异,看向阿梦,阿梦拼命摇头:“仙君,不是的,我不知道身后跟着人......”
阿梦不会背叛他,应该是来找他的时候被仙族的人盯上了,澹台未雪鞭子撑起阿梦的下巴,云淡风轻道:“原来是因为笨啊!”他转头望向凌陌:“这样笨的人留着做什么,不如本座替你杀了。”
凌陌知晓他不会杀阿梦,否则不会等自己醒来,他没理澹台未雪,推开一个门缝去看外面,只见楼下大堂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死尸,全部都是一鞭锁喉而亡,澹台未雪的手段。
凌陌捏着佛珠的指节松下来,转身道:“多谢。”他敢在这里住下,便料到会有想杀他的人,自然留着后手,但还是很感激澹台未雪替他料理这些人。
澹台未雪道:“莫要自作多情,本座只是不喜欢脏东西。”
他竟然没有挟恩为难他,在凌陌意料之外。
小狐狸不知道被蚩骨绑了多久,面色发白,凌陌朝澹台未雪道:“她是我的人,是被人利用,与那些刺客没关系,你放了她。”
澹台未雪的表情隐在昏暗的光线中,道:“你的人,你的什么人?阑忧坊的相好?”
凌陌还没有回答,就见澹台未雪鼻尖轻嗅了一下,道:“就是这个味道,那晚,赤云峰下,是她在等你?”
事已至此,凌陌不打算再瞒他,点了点头。小狐狸行动极快,追踪能力一绝,他在魔宫醒来的第二日,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奇香,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为他奔忙。
“所以你那样决然坠下去。”
凌陌没有否认,阿梦的确一直在山下等他,所以即便澹台未雪不出手,他也不会有事。
澹台未雪不知哪根毛不顺,突然收紧了蚩骨,骨脊的倒刺伸出来,小狐狸痛呼一声。
凌陌喝道:“澹台!”他扑过去,一把拽住鞭子,与此同时,手中握着的佛珠金光大震,一朵莲花倒扣,花瓣边缘杀气腾腾,他正色看着澹台未雪,沉声道:“放了她。”蚩骨的倒刺刺入他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澹台未雪眸光寒潭一般,嘴角却扯出一个笑,说道:“这菩提莲只能用一次,你倒是舍得。”凌陌从不是对烟花柳巷感兴趣的人,他去阑忧坊定然是有事,为了弄清楚凌陌到底在做什么,他在阑忧坊蹲守两日,终于逮住了这只小狐狸,决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凌陌道:“这莲花瓣飞出,你知晓是什么后果,我不想与你动手,放了她。”
澹台未雪又拉了一把蚩骨,小狐狸咬着牙闷哼一声,他悠悠说道:“你便是将整个魔界都炸了,本座也不在乎。不过——”
他悠悠道:“你若是肯从实招来你在背着本座做什么,本座便将她放了。”
凌陌本不想将澹台未雪扯进来,一来他可能会坏事,二来他对他有恩,他不愿他受伤,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他扭转佛珠,金莲缓缓闭合,沉思片刻说道:“我想拿回本命剑,她在替我从中周旋。”
“哦?”
凌陌道:“我的本命剑本来在琉玉阁,是......"他顿了一下,又说:“是‘弑师’的证物,由师兄看管,前些日子失窃,不想却出现在拍卖会上,师兄会不惜一切代价寻回,他说,到时候会给我。”
“他肯为你背弃上仙界?可本座听说正是他的证词才坐实了你的罪名。”
“他只是说了实话。”
澹台未雪目光中都是怀疑,却没有再为难小狐狸,松开蚩骨,凌陌立即上前扶起了她。
“仙君,你的手。”
“无碍。”
小狐狸刚获得自由,就立刻拿出手帕替凌陌包扎,全然不顾自己脖颈的伤,澹台未雪冷冷看了一眼,丢下一包伤药,转身离开。
......
拍卖会午时开始,参加拍卖的人络绎不绝进入阑忧坊,来客都戴着面具,还进行过幻化,凌陌没有修为,依旧是本来的样子,只带了一只狐狸面具,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那日见过的老乞婆也在往里挤,但因为交不够入门券的钱,被赶了出去。
至少投入两千灵石才能进去,凌陌帮不了她。
没有人知晓五楼是什么样子,在通过水梯的时候有很多人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罗刹殿,有的说是极乐世界,但谁都没有想到,五楼只是一间佛堂,下了禁制的佛堂,除了脸上的面具,凡是幻化过的都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因为在此地,谁的灵力都无法流转,众人十分不悦,但都不敢造次,此地的主人修为远在他们之上。
素纱帘幕后,是一位小和尚,小和尚右侧是莲花座展台。众人随意找蒲团就座,凌陌选了个角落。
钟声落下,拍卖开始,第一件拍品是破天旗,上古奇兵,可召天兵助阵,起价十万灵石,最终以九十二万灵石被一位神秘买家拍下。
麒龙甲,水火不侵,起价十万灵石,成交价八十万灵石。
梦灵笔,奇门遁甲之宝,可平地起高楼,幻生万物,但能驾驭的寥寥无几,起价三十万灵石,成交价四百五十万灵石。
流光衣......
这些东西,凌陌买不起,也不感兴趣,他进阑忧坊时,将所有的灵石投入池中,也只有区区三千灵石。他是来找人的,只是现在那人还没漏出端倪。他目光不断在买家身上游走,不肯放过一点细节,但众人都戴着面具,暂时看不出些什么。
他唯一发现的,是澹台未雪今日竟然没有穿红衣,浑身上下一片漆黑,他大概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但凌陌凭借他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坐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坐在另一个角落里。
“吟龙曲谱,黄帝遗作,起拍价一千灵石。”
“吟龙曲谱,黄帝遗作,起拍价一千灵石。”小和尚重复了一次:“有没有人出价?施主,您出价么?”
“不要,一个破曲谱,这么贵!”
“施主此言差矣,此曲虽然不是什么大杀器,但可以怡情,有助于修炼。”小和尚耐心跟众人解释。
“怡情算什么?老子赌/博还怡情呢,这东西又不能御敌,也不能进攻,买来做什么?”“就是,什么用都没有。”
“快,下一个,下一个。”“悬朱什么上啊?”“无相书呢?”
“非无花的传承是什么啊?”“先拿出来我们看看。”
“是啊,谁都没有见过,先给我们看看。”
“这东西是谁委托贵方卖啊?”
众买家对曲谱不感兴趣,一个劲的催促,他们手中明明拿着画着展品的册子,上面写着展品的顺序,却并不看,只一味地为难人。
小和尚比较道行浅,有些撑不住场面,正要宣布此品流拍,凌陌忽然抬手示意:“我要了。”
没有人跟他抢,小和尚说完套话,就有人立刻将东西交到他手上。
宝物一件一件成交,很快就到了悬朱,起价五十万灵石。
这把剑是数一数二的杀器,上面沾过无数人的血,自成煞气,能驾驭的人不多,但人人都想拥有它,价格很快就上到了三百万灵石。
随着价格的上涨,这把剑曾经的主人也被推到了封口浪尖。
“就是用的这把剑,杀了他师傅。”
“看不出来,那么光风霁月的人竟然那么狠,还是从小将他养大的师傅。”“是啊,他刚化形,就跟着他师傅了,若没有他师傅,他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山谷烂着呢,哪能做了琼华仙君?”
“忘恩负义啊!”
“他为什么杀他师傅?”“听说是为了长老之位,仙界下一轮长老选举马上就开始了,他师傅挡了他的路。”“原来如此。”
“那他如今还活着吗?”“听说活着呢!扔到恶阑山下都没死。”说话的那人凑过去,低声道:“说不准今日就来了,这《无相书》可是他如今最需要的。”“怎么说?”
那人声音压的更低:“他灵根被挖了。如今是废人一个。”“哦~”
“......”
凌陌静静听着,戴着面具,看不出神色,但他捏着袖口的指节已经没了血色。他忽然听见有人说:
“你们亲眼见过?”
“六界都传遍了。”
说话的是澹台未雪:“原来你们没见过啊,那便如此胡说八道?比仙界那帮伪君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立即有人跳起来反驳:“这位兄台,你怎么说话呢?即便你是魔族,也不能如此侮辱我们仙族吧。”
他接着道:“本人不才,在琼华仙君手下走过几招,觉得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的修为远在他师傅之上,即便他师傅活着,他也必能坐上长老之位,何必杀了他。”
“这......”众人被他点醒,窃窃私语起来,猜测此事另有隐情,凌陌看向了澹台未雪,心中五味杂陈。
“四百万!”
"四百万灵石一次,四百万灵石两次,若是再没有人加价,这把剑就归属这位......"
“五百万!”叫价的是澹台未雪。
那人跟着加价:“六百万!”
“一千二百万!”
那人情绪有些激动:“这剑本属于仙界,是失窃至此,你敢拍?”凌陌心中一凛,这人是承岳师兄,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自己叫他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这剑落在谁手里,他并不在乎,他今日只要找出杀害师傅的凶手。
澹台未雪又为何要去竞拍这把剑呢?凌陌看向了澹台未雪,他也转过头来。
承岳继续加价:“一千三百万!”
“两千六百万!”
“你!”
澹台未雪目光平静看着他:“你还加么?”
承岳加不上来,眼睛微微朝后瞥了一下,凌陌摇了摇头,他就愤愤坐下了。
“两千六百万一次,两千六百万两次,两千六百万三次!”小和尚敲锣:“成交,恭喜这位公子,两千六百万拍得悬朱。”
两个小和尚一同捧着剑匣,将悬朱交到澹台未雪手中,他当场拔出,剑刃薄利,剑气极寒,近距离看这把剑,才发现中间的血线和两侧延伸出来的树杈一般的纹路是鲜血染红的,周围众人啧啧赞叹,恭贺他获得此宝。
澹台未雪看向凌陌,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此刻正从门口进来,重新坐回原位。
“下面是最后一件拍品,《无相书》以及非无花传承珠,起拍价一千万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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