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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个时辰前,叶暝睁开眼,定定瞧了晏兮好一会儿。
青年仍在熟睡,长睫在眼下投落阴影,呼吸清浅,粉白的衣襟微敞,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锁骨。
如果这美人是在欺骗他,又怎么会如此泰然地在他怀中睡去?
曦光透过窗棂照在叶暝面上,却照不进那双晦暗难辨的眸子,收回直勾勾盯着晏兮的视线,伸手替他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拢了拢,动作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轻缓,悄无声息地下了榻。
叶暝并未老老实实待在栖云峰。
他对晏兮的话并非全信,失忆的猛兽本能地想要探查周围环境,确认自身安全。
以及最重要的,验证晏兮话中真伪。
若被他发现此人在骗他。呵。
叶暝尝试调动体内灵力,原以为记忆空白会使得灵力运转滞涩,没想到心念微动,一股深沉的力量自如地流淌于经脉之间。
然这“灵力”并非寻常修士的莹白或淡金,而是近乎纯粹的墨黑,隐隐间透出说不清的暴戾与阴冷。奇怪,既然他是陨星山弟子,修的是正道仙法,为何灵力会如此古怪?
许是他体质本就异于常人。暂且将这丝疑虑压下,叶暝隐匿气息,身影融入栖云峰外的晨雾之中。
陨星山占地广阔,峰峦叠嶂。叶暝避开人多之处,在各峰之间穿行。
无论气势恢宏的主殿、练剑堂传来的呼喝与剑鸣,还是弟子聚居的院落,对失去记忆的叶暝而言一切都很陌生。
在一处栽种着灵植的药圃附近,他听到一名蓝衣女子与几名洒扫弟子的闲聊。
“风师姐,生辰宴上晏师兄送了那么珍贵的礼物,他待您果然不同。”
“是啊,晏师兄平日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但唯独对风师姐您格外上心,上次您不过是随口提了句喜欢雪莲的清香,转头他就寻来了千年雪莲,这份心意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晏师兄?他们在讨论晏兮?
叶暝隐在假山之后,在听到“晏师兄对风师姐格外上心”时,指尖无意识捻了捻。
风轻絮面颊微红,颇有少女怀春之相,耳边倏忽荡起上回晏兮那句坚定无比的:“我是钙”。
她:“......”
内心乱撞的小鹿撞死了。
“师兄他只是人好,对我多有照拂而已,你们别瞎猜。”风轻絮语气带着微妙的回避,可惜那洒扫弟子听不出来。
“照拂也分很多种嘛!我看晏师兄看您的眼神就不一样,你们一个是掌门爱徒,一个是长老爱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的一对?
叶暝面色陡变。洞黑的瞳孔在暗处闪着幽光,犹如充满攻击性的狼,无不恶意地盯着风轻絮窈窕的背影。
倘若这女子与晏兮关系当真如此亲近,门中弟子皆认为他们般配,那么自己这个凭空冒出的“道侣”又算什么?
那些“过往情深”,果然只是晏兮编造的谎言?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混杂烦躁在叶暝心中升腾,指节捏得发白。
就在他要认定晏兮把他当蠢货耍的时候,风轻絮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怔忡。
“都说了别胡说了!你们懂什么啊,大师兄他根本不喜欢女子的!”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先前起哄的弟子们呆若木鸡,也让暗处的叶暝骤然抬眸。
“什、什么?”
“大师兄不喜欢女子?”
两名弟子讷讷道。
风轻絮意识到失言,晏师兄让他保密的话,她怎么能一个激动就说出来!
连忙左右看看:“不是,我瞎说的......干你们的活吧!我先走了。”
见风轻絮捂嘴匆匆离开,叶暝在原地岿然不动。
不喜欢女子,吗?
微风拂动叶暝的衣袍,他静静伫立片刻,转身,向陨星山的其他地方走去。
而每迈出一步,步履都比前一步更轻快些。
*
揽月居。
正在焦躁踱步的晏兮还在为脑中系统提示的持续上涨的信任度懵圈。
“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又涨了,是你bug了还是他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宿主,有时候,无为而治,胜过千言万语哦~看来男主自行脑补,哦不,是自行探索发现了一些“证据”呢!】
晏兮:“......”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好事?
既然信任度上涨了,晏兮觉得也不用太担心男主会突然从哪个角落窜出来刀他。
到晚上他实在闲得发慌,想起叶暝的伤,觉得当务之急是得找点好的疗伤药。
既然不能把男主打回植物人,那就只能另走他法,尽力拉好感咯~
原主屋里肯定有存货,只是不知道藏在哪里。
“系统,原主有没有什么藏宝贝的秘密暗格?”晏兮在脑海里呼唤。
【宿主可以尝试在床底暗格、书架后的夹层,或者那个看起来最普通的衣柜底层看看哦~原主有点被害妄想症,喜欢把好东西藏起来。】
晏兮依言,开始在屋子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腰塌下去,屁股翘起来,埋头在衣柜底层摸索:“不在这里吗?咦,有个凸起......啊,找到了!”
他拖出一个古朴沉重的木匣,打开来看,里面不仅有几个灵气盎然的玉瓶,还有几块品质上乘的灵石和一些看起来就不凡的符箓。
晏兮眼睛一亮,抱起那个装着最好伤药的小玉瓶转身。
差点一头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叶暝不知何时回来了,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眼眸晦涩地盯着他看。
“你走路没声音的啊!”吓得晏兮手里的玉瓶差点脱手,“让我出去时去哪跟你说一声,结果我叫你别乱跑,你非不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暝没有立刻回答。
满脑子都是刚才晏兮翘起屁股找东西的画面。
衣料往下垂,将那柔韧的腰线与浑圆的弧度勾勒得一览无余。
随着青年的动作,不自觉地左右轻轻晃动。
简直像一种无声的邀请。
“刚回。”那画面充斥脑海挥之不去,叶暝低哑着嗓音问,“你在找什么?”
“给你找药啊,你不是受伤了吗。”晏兮献宝似的把玉瓶递过去,煞有介事道,“你看,这可是上好的玉髓生肌膏,对内外伤都有奇效,我藏了好久都舍不得用呢。”
叶暝没有接药瓶,他伫立原地,沉沉地看着晏兮,忽然扣住他手腕,将人一把按在了旁边的梨花木桌沿。
身后是冰凉凉的桌面,身前是温热高大的躯体,晏兮整个人被圈在叶暝和桌子之间。
不儿,这什么情况?!
“你干什么?!”晏兮惊得声音变了调,想要推开他,根本推不动,叶暝的手臂如同铁箍般有力。
叶暝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晏兮耳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吗,那太好了。”假装听不懂暗示,晏兮试图往后缩,却被桌子抵住,“好了就更该巩固一下,这瓶药——”
“不必了。”叶暝打断他。
叶暝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将晏兮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笑意沉沉地道:“伤既已好,是时候该做些道侣之间该做的事情了。”
晏兮:?
去你妈的,谁答应了。
“要是不喜欢面对面,我允许你转过去。”叶暝仿佛施恩般,一副任你挑选喜欢的姿势架势,指尖蹭了蹭他泛红的耳尖,“我是在上面的那个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别怕师兄,我会轻点的。”
望着叶暝越来越近的脸和眼眸,晏兮鸡皮疙瘩掉一地,“等等,叶暝!”
叶暝不等,猩红舌尖在他耳廓上灵活舔过,狎昵地钻入那小巧敏.感的耳洞。
晏兮炸毛,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啊啊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暝被吵得耳膜发疼,耐着性子问:“哦?那你说说看,以前的我是怎样的?”
“以前的你总说道侣之间贵在真心,重在精神契合,绝不能单凭欲.望行事!”
宛如一只被狼爪按在身下的兔子,晏兮快吓飞了,“你说在你心里,我是最特别的,与其他人都不同,所以你绝不会像那些俗人一样只贪图身体之欢!”
叶暝沉默着。
面对晏兮泛红的眼圈,轻微颤抖的淡粉色唇瓣,以及那副仿佛被玷污了神圣信仰般的表情,扣住晏兮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
他以前真是那样的正人君子?
这和他潜意识里躁动而直接的念头截然不同。
哪怕昨晚他做的梦,都是在摁着晏兮疏解。
莫非失去记忆,真的让他性情大变?
“我说过的这些话,和我现在想要你有什么冲突?”叶暝退而求其次,“那不做到底,你让我亲,我自行用你的手疏解。”
“不行!”
“为何拒绝。”居然青涩至此,叶暝狐疑眯眼,“难道我们从未行过双修之事?”
晏兮:“算、算是吧。”
“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什么叫算是?”见他回答磕磕绊绊,男人逼近,鼻尖几乎相抵,“你不是我的道侣吗,为什么不做?”
“我是你道侣啊,只、只是因为我们这方面不是很契合......”
“什么?”叶暝沉眉追问,“谁不契合,谁有问题?”
他膝头恶意地向前顶了顶,让晏兮无法忽视那存在感惊人的灼热。
叶暝喉咙很渴,箭在弦上,他不想压抑自己,可道侣不愿的话,他不能强迫,因为他能想象到晏兮的反应,晏兮绝对会哭。
“就,就两个人都......”感受到不容忽视的堪称凶器的威胁,晏兮浑身颤巍巍,已经开始梦到哪句说哪句了,“就两个人都不太得劲儿!”
“我们双修时根本没有任何感觉,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灵肉交融,登临极乐是什么感觉。”
叶暝:“?”
“而且做的时候通常是我在主动,谁让你欲望奇低,比那些修无情道的大能还要冷情。”
晏兮一股脑道:“我就喜欢你身上那股子比风止长老还要强的性缩力,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养胃气质让我觉得,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系统汗颜提醒:【宿主,你这些现代话男主他根本听不懂。】
晏兮在颅内打了套组合拳:我管他听不听得懂,总之中心思想就一个!
他深吸一口气,闭眼大喊:“总之就是我们做的次数不多,就算做了我也是上面的那个,因为你——根!本!不!行!”
叶暝:“.........”
虽然那些“性缩力”、“养胃”听得他云里雾里,但结合上下语句和晏兮那痛心疾首的表情,想也知道绝非褒奖。
而最后那句“根本不行”,更是石破天惊,如同一道雷将叶暝从头劈到脚跟。
劈在了他身为人,尤其是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之上。
——比失去记忆更难以忍受的事情,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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