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名侦探小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包兴睁大了眼，难以置信。不等包拯、包兴反应，义庄看守他的捕快一溜烟全都消失了。

　　谁想呆在义庄闻尸味？捕快们策马奔腾，尽快离开才是正道。李甲元离开前瞪了眼包拯，想起头儿的命令，只能低头离开。

　　包兴手扶门框，尴尬道：“少爷，我们呢？还要继续破案么？”

　　“继续！明早之前没有找到证据，下次又说凶手是我，该如何？”包拯目不斜视，盯着李升斌的尸体沉思。

　　“人走光了，刚好可以慢慢检查尸体。包兴，你坐外头等着吧。”包拯开始检查李升斌的双手双足。

　　他在丁明哲的左手右足发现一丝不对劲，左手右足的大拇指有一个黑点，怀疑死者生前被放血？凶手为何如此大费周折折磨死者？

　　除了周浦仁尸体高度腐烂，其余两具尸体左手右足皆有此黑点。包拯感慨，只怪那日不够坚持，否则周兄的尸体应该是疑点最多的一具。

　　从丁明哲到李升斌，凶手的恶作案手法提高地十分迅速，越来越干净利落，留下的线索越来越少。

　　包拯走到义庄后院净手后，正打算离去，却发现义庄老头眯着眼观察他。

　　“老先生，打扰了。”包拯神态自若，腰背挺直，步伐稳健，洗得褪色的蓝袍无法掩饰他的贵气。

　　义庄老头心里琢磨李甲元的话，他无法将眼前的这个黑面书生与下毒高手联系在一起，但看他验尸的手法，似乎精通药理。

　　包拯停顿片刻，见义庄老头无话对他说，迈着大步走出门，扶着包兴。马车夫见捕快们走了，出钱的主儿离开，自然跟着走。

　　等包拯包兴走出门，门外一无所有，两人认命互相搀扶着走路回都城。两人俱非东京人士，远在郊外不辩方向，边走边问。来义庄的时候，太阳就快要落山，等包拯验尸完毕，走到都城时，天色已然全黑。

　　都城内的集市渐渐开张，身未至味已闻。包兴闻到一阵阵的香味，吞了吞口水：“少爷，我们现在去哪？”

　　包拯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春闱那三日，吃不好睡不好，唯一支持他走下来的就是打算饱食一顿，吃碗热乎乎馄饨驱散料峭春寒。

　　现在被当做嫌疑犯，来来贡院来回得去么？房费只交到今日。

　　“来来贡院。查案迫在眉睫，而我一点儿头绪都无，只能回来来贡院找线索。”包拯连连叹气，距离天亮只剩下六个时辰了。

　　而他除了知道三位死者皆是同乡，一无所知。如若按照女鬼的故事所言，三位死者曾经作恶多端，死得其所。

　　主仆两人饿着肚子，穿过香飘四溢的集市。包兴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东京的集市，他还是第一次见。

　　包家庄生活单调，日落而息，日出而作，集市上大多数都是卖一些农作物或是牛羊马等生活必需品。东京的集市截然不同，蒸糕血肠等样式灵巧，从未见过。

　　更别提还有些匈奴人在卖羊皮毡、虎咬牛纹金饰腰封等。包拯、包兴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此刻有千金万两，买遍心头好。

　　两人迈着艰难的步伐，告别色香味俱全的集市，穿过冷清的街市，总算来到来来贡院。

　　有别于他俩第一次来时，曾经的来来贡院门口挂满红灯笼，照着来来贡院四字万万丈光辉，五尺高的大门刷着黑漆，大门敞开，店小二在门口候着。

　　现来来贡院大门紧闭，一片漆黑，包拯扶着包兴在门口敲门半晌，无人应答。两人疑惑，难道来来贡院里的人全走光了？

　　包拯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好在包兴熟门熟路，带着包拯绕到来来贡院在巷子里的小门。小门未落锁，一推即开。

　　包兴见此情况，有些害怕又躲到包拯身后。包拯一马当先，走进门，贡院里破败不堪，才几天的时间，原本热闹繁杂的后院变得一片凌乱，水缸倒了，柴火堆在门口，铁链生锈，杂草丛生，似乎久未住人。

　　两人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往前走，所望之处皆是黑暗，只有厨房点着微弱的光。包兴用手一指，两人默契十足，径直奔往厨房。

　　两人原本想找些吃食垫肚子，却未料厨房里竟有一弱质女郎，背对他俩。听见有人打开门，女郎回头。

　　女郎身着湖色窄袖衫襦，梳低髻，满脚泥泞，似乎刚从田里挖完土。未等包拯包兴开口，女子似乎认识包拯已久，惊呼：“是你！你从牢里出来了？”

　　包拯面上不显，心里一惊，他记忆里并未见过此人：“敢问姑娘认识包某？”

　　“我不认识，但我那天在考场外看到你被抓。”女子十分心虚，低眉垂头，不敢再看包拯，“因为你脸黑，所以十分明显。”

　　“原来如此。”包拯有些尴尬，那日闹得沸沸扬扬，有苦难言，以后即使考上进士，路也不好走。

　　“你是来来贡院的么？”包兴边翻箱倒柜找吃食，边问。

　　“嗯，我是粗使丫头。你俩还没吃饭么？我来吧，这还有三块昨天的饼。”女子站起身，走到后厨柜子，拿出三块风干硬邦邦的饼。

　　包兴接过，叹了口气：“还能烧水么？喝点热水暖暖肚子，我去门口捡点柴。”一瘸一拐往外走，女子没有阻拦。

　　包拯注意到该女子虽自称粗使丫头，但葱白手指细腻，仅食指与中指有些许茧子，明显常握笔，而非砍柴浆洗衣物。且她所着衣裙，皆非普通粗使丫头身着的麻布，她为何隐瞒身份？

　　女子发现包拯盯着她，语带搵怒，杏眼圆瞪：“我说你，好歹也是读书人，一点儿礼貌都没有，盯着人瞎看。”

　　包拯猛然发现自己失礼，脸红辩白：“恕小生唐突，只是敢问来来贡院今日亡者的身份，可否请女郎告知一二？”

　　包拯连忙岔开话题，吃完饭应该赶紧开始找线索破案，时不等人。

　　女郎娓娓道来，今日亡者名为沈灵均，与前三位死者皆为洛阳人士。沈灵均不同于其他三人，已科考多年，年近三十始终未得功名。

　　“别的不说，沈灵均与人为善，那三人简直叫死得其所。”女郎恶狠狠说着。

　　“为啥？我看周浦仁喜欢四周游玩，应该好友成群才对。”包兴咬了一大口饼，含着饼渣，嘟嘟囔囔问。

　　“啧，周浦仁那么抠门，哪里舍得花钱，他但凡盯上了谁，邀请谁游玩，都是在找冤大头替他买单。”

　　包拯听到此，吓得语窒，还好他婉拒周浦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总不能两人出门游玩，到处赊账。

　　“诶，如果他同伴不乐意呢？”包兴猛灌一口水，“总不能强卖强买。”

　　女郎冷笑：“周浦仁那个铁公鸡，买单时候就尿遁。丁明哲虽然有些钱财，但为人刻薄，锱铢必较，经常与人发生口角。李升斌名声更差了，在洛阳就十分有名，仗着自己爹是县丞，四处欺压普通老百姓。”

　　“即使如此，也不应该杀人，害我们两个坐牢，这个凶手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包兴恶狠狠说着，还在为自己曾经受到的毒打心酸。

　　“原来姑娘与他们是同乡。”包拯不动神色问，他说要查案，却不知从何下手，打算找来来贡院的学子询问，可现如今人全走光了，竟然独留下一女子对他们了若指掌，奇也。

　　“嗯，我不是洛阳人，我是这几日在来来贡院上工所听闻。”女郎脸一红，为掩饰尴尬，迅速起身，打开门离去。

　　包拯向包兴示意，两人紧随其后。

　　“你们别跟着我。”女郎见后面多了两个小尾巴，脸色冷然，下意驱逐。

　　“姑奶奶，帮帮我的少爷吧，他被人冤枉成杀人犯，又答应县令天亮破案，否则他就自己坐牢替罪。”包兴满面青肿，配上凄哀的乞求，让人心生不忍。

　　“包拯求姑娘多给一些线索，救包拯一命。”包拯说完就要行礼。

　　女郎红着摆手拒绝：“你也别胡说了，我早听说那沈灵均留下绝笔信自称凶手。”

　　包拯走近半步，始终保持一段距离：“话虽如此，但此事仍有许多疑点，我想不明白。”

　　三人边走边说，女郎并未告诉他们两人要去哪，而包拯只想知道多一些四人的背景。

　　女郎名庞飞燕，是一名赏金猎人，日常以抓通缉犯为主。七日前，她得到可靠线报，有江洋大盗窝藏于来来贡院。她便假扮粗使丫头混入其中。

　　可她足足观察了七日，除了死的那四位学子，别无所获。她原先以为江洋大盗扮成学子躲避追踪，可她将来来贡院里的每位学子摸完底，发现学子的身份文书毫无嫌疑。

　　她又将目光放在来来贡院的掌柜、店小二、帮工身上。

　　“除了我，全是在来来贡院工作三年以上的老资格。”庞飞燕叹气，“看来这位江洋大盗十分精通易容。所以我对那四个死鬼了若指掌。”

　　包拯边听边点头，没想到来来贡院里卧虎藏龙：“江洋大盗有什么特征么？比如惯用的武器，或是一些生活习惯？”

　　“嗯，我只知道她是女的，有个弟弟，三年前死在来来贡院，别的一无所知。”庞飞燕指着那间下房，“这间屋就是她弟弟死的那间。”

　　三人边说边走，绕到下房位置，五间下房呈一致排开。最靠里的一间下房昏暗潮湿，三年前也发生过命案。

　　“死的就是江小琴的弟弟。”庞飞燕叹息，“抓到江小青赏金，你知道多少么？”庞飞燕伸出三个手指。

　　“三两银子？”包兴睁大眼睛，心想，少爷如果能找到的话，就有回家的路费了。

　　“三两银子犯得着本姑娘卖命么？”庞飞燕冷笑，刽了眼包兴，“三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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