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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中学】
第二天清晨,唤醒她们的不是阳光,而是一阵单调、重复的起床铃。
铃声精准地在六点响起,没有一秒误差。
宿舍里的灯随之亮起,冰冷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
柳娜和李萌几乎是铃声响起的同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带着一种被设定好的僵硬。
她们脸上还带着睡眠的痕迹,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昨日的倨傲和不耐。
她们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叠被,整个过程迅速而沉默,与昨晚熄灯前的喧哗判若两人。
林烬野揉了揉眼睛,低声对江残夜说:“看,就像机器人启动了。”
她脸上带着疲惫,显然昨晚没睡好。
江残夜已经坐起身,病号服在她身上依旧显得空荡。
她没有回应林烬野的吐槽,而是专注地观察着柳娜和李萌。
她们的动作很标准,但缺乏活人应有的细微调整和流畅感,更像是在执行一套固定的程序。
尤其是她们的眼神,空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仿佛对周围的一切,包括她们自身的行动,都缺乏真正的感知。
洗漱间是公用的,在走廊的尽头。
排队洗漱的学生依旧沉默,只有水流声和洗漱用品碰撞的轻微声响。
柳娜和李萌插到了队伍前面,几个排在前面的学生默默地让开了位置,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只有顺从。
规则九的“互助”,在这里似乎扭曲成了对强势者的无条件退让。
江残夜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注意到水池边缘有些难以清洗的暗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但又不太像。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
早餐在食堂进行,依旧是“美味”而安静的流程。
江残夜只喝了小半碗白粥,她注意到柳娜和李萌的餐盘里堆满了食物,吃得很快,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脸上充满享受的表情。
上午的课程依旧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江残夜尝试了另一个小小的试探。
在历史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她将一枚从书桌缝隙里找到的、生锈的小小圆形针,轻轻弹到了前排那个男生脚边。
圆规针滚动的声音微乎其微,但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却清晰可辨。
那个男生的脊背瞬间僵直。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低头去看,但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旁边的女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但依旧保持着目不斜视的姿势。
老师写完了板书,转过身。
就在她视线即将扫过这片区域的前一秒,江残夜用脚尖轻轻一拨,将圆规针踢进了自己书桌的阴影里。
一切恢复“正常”。
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NPC老师的任何注意,但江残夜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这些学生并非完全麻木,他们能感知到异常,并且会恐惧。
只是这种恐惧被某种更强大的规则或力量压制着,让他们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而规则的边界,似乎存在一些模糊地带,细微的、未被“发现”的异常,或许不会被立刻清算。
课间,江残夜没有再去尝试与老师或同学交流。
她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在教学楼里缓慢行走。
走廊墙壁上挂着一些优秀学生的照片和事迹介绍,但所有的照片,人物的笑容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标准而虚假。
她注意到,有一张照片的一角,似乎有被撕掉又勉强贴回去的痕迹。
【规则六】:教学楼是教学的地方。
这条规则看似废话,但或许暗示着,教学楼里不应该存在与“教学”无关的东西或活动。
那么,被撕掉的照片,是否属于“无关”的东西?
午休时间,大部分学生选择回教室或宿舍。
江残夜对林烬野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放慢脚步,落在了人群最后。
当人流分散后,她们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走廊。
“你有什么发现吗?”
林烬野迫不及待地问,她的开朗在压抑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焦灼。
江残夜言简意赅:“学生有恐惧,但被压制,规则有模糊地带。”
她指了指墙上那张有痕迹的照片,“异常被刻意掩盖。”
林烬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皱起眉头:“我也觉得这学校到处都怪怪的,特别是我们宿舍那两个NPC......”她压低声音,“我昨晚好像听到她们说梦话,断断续续的,什么‘不要过来’、‘不是故意的’......听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梦话?恐惧?
江残夜眼神微动。
这或许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NPC的异常行为背后,可能隐藏着这个怪谈的剧情核心。
“今晚,仔细听。”
江残夜说。
下午有一节实验课,在实验楼进行。
经过连接教学楼和实验楼的空中走廊时,江残夜向下望去,看到了被铁栅栏围起来的、杂草丛生的小操场,以及操场尽头一栋独立的、看起来更加陈旧阴暗的三层小楼。
楼门口挂着的牌子模糊不清,但江残夜极佳的视力勉强辨认出“行政楼”字样,而顶层的一个房间,窗户似乎被木板钉死了。
【规则八】:禁止学生擅自闯入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会在那里吗?
实验课的内容是简单的化学实验,老师强调要严格遵守操作规范。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临近下课时,李萌那个小组的酒精灯不知怎么被打翻了,一小簇火苗窜上了实验台。
李萌吓得尖叫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
实验老师的脸色一沉,快步走过去,用湿抹布迅速扑灭了火苗。
他没有斥责李萌,而是用那种空洞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规则十】:学校禁止出现任何危及学生,老师生命的东西,火种,是危险品。同学,你违反了规则。”
李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判决。
柳娜站在她旁边,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老师说完后,就开始平静地指导大家清理现场,仿佛刚才那句警告只是例行公事。
但李萌和柳娜的恐惧却无比真实,直到下课铃响,她们都显得失魂落魄。
回去的路上,林烬野心有余悸地对江残夜说:“看到没?违反规则真的很可怕!连她们俩吓成那样!”
江残夜却若有所思。
违反规则十,只是口头警告?还是说,这种程度的“危险”并不足以触发即死机制?或者......警告本身,就是惩罚的一部分?李萌和柳娜的恐惧,似乎源于对规则后果的深刻认知,而不仅仅是刚才那场小小的意外。
傍晚回到404宿舍,柳娜和李萌异常沉默,没有了昨天的嚣张气焰,甚至不敢正眼看江残夜和林烬野,只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熄灯后,黑暗笼罩下来。
江残夜屏息凝神,仔细倾听。
果然,到了后半夜,对面床铺传来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和梦呓。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别找我们......求求你了......走开......”
“......好冷......水好冷......”
声音模糊不清,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林烬野在对面床铺翻了个身,显然也听到了,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江残夜静静地听着,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脑海中拼接。
道歉、恐惧、冷水......这似乎指向某个意外的事件。
而“不是故意的”,或许暗示了一场导致严重后果的校园霸凌?那受害者又是谁?
第三天白天,情况变得更加微妙。
柳娜和李萌明显在躲着江残夜和林烬野,甚至连值日的工作都不敢再提,自己默默地去完成了。
其他学生依旧对她们视若无睹,但江残夜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排斥感似乎减弱了一丝,尤其是在她和林烬野主动帮忙扶起一个不小心摔倒的低年级学生之后,规则九的微弱回应?
下午的体育课是自由活动,但活动范围仅限于操场指定区域。
江残夜借口系鞋带,落在了队伍后面,目光再次投向那栋阴森的行政楼。
她看到,三楼那个被木板钉死的窗户缝隙里,似乎有一抹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
【规则七】:如果有疑惑,可以去教室办公室询问老师。
但规则八又禁止闯入校长办公室。
真正的答案,或许恰恰在禁止踏入的地方。
晚上,江残夜对林烬野说出了她的计划:“我们需要去行政楼看看。”
林烬野吓了一跳:“你疯了?规则八明确禁止了!违反规则会死的!”
江残夜的表情在月光下平静无波:“规则只禁止‘擅自闯入’,如果我们有‘正当理由’呢?或者,找到不被视为‘擅自’的方法。”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光芒,“等待和忍耐无法通关,我们需要真相,才能得到‘认可’。”
林烬野看着江残夜,被她冷静外表下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所震撼,但同时也被一种奇异的信心感染。
在这个绝望的环境里,江残夜的这种特质,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好,”林烬野深吸一口气,“我跟你去,但要怎么进去?那里肯定有监控或者......”
“明天,”江残夜打断她,目光锐利,“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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