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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5
大年三十当日,天策府统领归来。
距晋雯鸯和那位男子一同来到天策府也有了些时日,他们才抵达天策府就被告知统领已经亲自出面处理有关毒人尸人之事。
虽说晋雯鸯他们两个有心想跟着去,但李统领已经离开,且此行凶险,他只带了两支精锐,说是其他门派长老前来应援,江湖各处一起想办法。
他们也没办法,被劝得留在天策府待命。
说起那人,晋雯鸯一路也大约摸清了他的来历:此人名为赵孤舟,西湖藏剑山庄来的,听他说是自己哥哥的旧识,此行前来是为了将自己精心打造的枪支赠与晋炆俊,不料路上得知了那样的事。
赵孤舟将那柄枪用上好的丝绸包裹好,一直随身携带。他自己的两柄剑通体散着淡金光,上有银杏雕琢,精致无比,都没有这般待遇。
晋雯鸯震惊于他居然会铸武器,赵孤舟摊开手露出指腹的薄茧,这还是精心保养过的结果。但哪怕是寒冬他穿着加厚修身的劲装,她真的看不出来他是个铸造师。
赵孤舟说这柄枪第一次见人必须要是晋炆俊,但听说晋炆俊可能出事,自己面向雪夜沉思了一会,还是把丝绸打开,给晋雯鸯看了。
“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事,傻人有傻福,那家伙应当福大命大。但若…是真的,这柄枪留给你,他应该也是乐意的。”
晋雯鸯当即拒绝,她觉得就算哥哥不在了,他的东西也是他的,自己不会要。
一直等到了现在,晋炆俊都没有消息。赵孤舟多次出去寻过,有时冒着雪,但回来均是一无所获。就算是天策府的人也未必知道统领他们的行踪,更何况他是个外人。
晋雯鸯每每去问他,总是没什么结果,他告诉她不必担心,自己明日再去寻。可她瞥见过赵孤舟偷偷对着枯木挥拳,捶胸顿足、眼眶通红的样子,她又何止是担心她哥哥一人。
分别前昔两人曾怀着一同迈向新一年的美好愿望,如今只留自己望着漫漫长夜中燃放的烟花。
统领回来,告知了大家此事已经平复,不必再担心,安心过年,团圆夜也作庆功宴了。晋雯鸯悄悄去问过统领晋炆俊的下落,对方给出的回答是:自己沿路找过去,没找到什么痕迹,问了其他江湖门派的门主,也都说没有印象没见过,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让她如何能安心下来,看着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同僚,欢声笑语的,她坐在宿舍前的台阶上,周边空无一人。
不知过了几刻,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将头从臂膀中抬起,模糊的视线间,透出了赵孤舟的身形。
他带来了一些吃食,放在晋雯鸯面前,“吃点东西吧。”晋炆俊的事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痛苦,但他的妹妹就在他面前,他们的眉眼那样想象,一颦一笑都透着他的影子,怎么忍心就这样放任不管。“他肯定也不想看见你这幅样子。”
晋雯鸯轻轻点点头,但显然是没听进去。
这时又不知从哪钻出来一名小将,跌跌撞撞的来到他们面前,他大口喘着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晋雯鸯以为他是跑太急腿软,赶忙过去扶,但那人跪得用力,一抬眼竟是满眼泪水。
“我叫李芜照。师姐,都怪我。师兄当日是随我一同去探查的敌情,他让我先走,回去通知其他人,所以他才会…”
晋雯鸯撑起精神安慰他:“他就是那样的人,宁愿自己死也要保护别人。你不用自责…”
“我中途听到他的声音折返回去一次,我看见他被尸人淹没。我们去的时候没有骑马,他根本就跑不掉,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打不过那些尸人,但是我怕极了,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如果我那时候去帮他了,说不定…”
“那样的话你们两个都会死,就没有人回来报信了。”在旁听了许久的赵孤舟开口,打断了李芜照。“你既说尸人数量足以淹没一个人,那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如果没人回来报信,李府主也不会有机会联络江湖各派共同出击,到如今大胜。你是功臣,不必懊悔。”
只是我们根本无法体会到他那时的痛苦。
“是…我也知道,我回来就自请去跟随统领一同前去了,也一直在寻找师兄的踪迹。但是只找到了这个,我见过他临行前拿在手里摩挲过。”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晋雯鸯从他手中接过,是半枚玉佩。
不等赵孤舟好奇这是什么,晋雯鸯已经哭了出来,她哭得厉害,李芜照都慌起来了。“师、师姐……”
“这是什么?”赵孤舟将情绪失控的晋雯鸯揽到怀里,皱眉问李芜照,李芜照疯狂摇头,表示自己真不知道。
“这是我和哥哥的信物…我们约好要好好收好的,哥哥……哥哥……呜……”
热闹的天策府的角落,有这么个地方存放着他们无处安放的痛苦。
而某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打了个寒颤。
“冷吗?”卯悦馨在他身旁。虽说那日卯悦馨怒火攻心地拒绝了他,但后来还是答应了同他一起跨年,只是苗疆此行北上,带的吃食也都是苗疆的稻米、菌子等,没有中原人能做年夜饭的材料——她也不会做。
天一教被打退这么大的消息晋炆俊他们也是很快从五仙教教主那里听说了,她特地过来他们两个的营帐告知,进来聊了一会,突然“啊”得一声,问是怎么了。
她说忘记告诉李府主晋炆俊的事了。
晋炆俊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自己可以下床行动的时候已经给雁门关写过信报过平安了,自己的妹妹应该能收到,至于其他人他也就无所谓了。
周遭安稳了,附近的村落家里还有人的也开始张罗新年的事。晋炆俊他们也只能顺带感受一下氛围,不能做些别的,不过两人并排坐在篝火前,看远处燃起的烟花也是美的。
晋炆俊折了两朵梅花别在卯悦馨鬓角,卯悦馨疑惑地看向他,他说很美,很像你啊。
“哦…”卯悦馨转过头,不再看他。晋炆俊看见她耳朵发红,不知是害羞还是被火烤得。如果是前者,他会很开心。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晚上临睡前,晋炆俊问了一嘴。他身上的伤大大小小都好得差不多了,只剩少数较深的伤口还每日换绷带上药。
“过来我看看。”她一句话,晋炆俊就乖顺地坐到了她的床边。平日里都是这样,也都习惯了,只是不知是今日氛围太好的缘故,晋炆俊觉得自己对卯悦馨多了些莫名的情愫,被她手触过的皮肤隐隐发烫。
他的身上许多疤,多数是皮肤被撕扯下来又长成的伤,还有一部分是尸人的咬伤。卯悦馨说她有去痕胶,可以祛疤。晋炆俊觉得疤痕才是男人的象征,坚决不从。
检查完毕,卯悦馨收起了家伙,还没开口,晋炆俊那边又接了一句:“今天大胜,统领那边估计要开庆功宴,和新年一起肯定很热闹,不知道我妹妹在不在,可惜我不能去。”
她无奈叹了口气:“你这么想回去就去吧,你的伤基本也无大碍了。”
“真的?”他转过头,惊喜地看着她。
“我随你一起去,反正我要去西域,也要继续向北的。”见他像条狗般凑过来,越发没分寸了,“好了就去你的床上,不要在我床上赖着。”
“哦…哦。”被提醒了一下,晋炆俊缩回身子,吹灭了灯,回了自己的床。“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怎么去西域?我看你画了地图了。”
“嗯…我不擅长骑马,到时看看有没有人能顺路带我去洛阳乘马车。天策府离洛阳也不远,实在不行我自己走过去。”
“你不擅长骑马?!那你怎么从苗疆过来的?”说到这个晋炆俊可不困了,“我教你啊。天策有自己的马场,马草和马匹都是上乘,包教包会!”
冬日的帐篷封得很严,只留了顶上的烟囱通风,将月光尽数隔绝在外。一片漆黑中,晋炆俊听见卯悦馨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咳,没什么。我从苗疆一路都是随同门一起行进的,我们五仙教没有必须要学会骑马的规定,不过大部分人也会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学吧?你的伤好之前我应该也会在天策府留些时日。你们不觉得添乱就行。”
“怎么会添乱,我高兴还来不及!明日一早就出发!”
两人各怀心事,度过了漫漫长夜,一夜无眠。
翌日,趁天气不错,他们两个和五仙教教主打好招呼,准备动身前往天策府。晋炆俊遭袭击那日就没有骑马,而卯悦馨又不是擅长骑马的料子,自然没有多余的马匹给他们使用。
一筹莫展之际,一位五仙教小师弟冒了出来,“师姐、师姐夫!我的马可以给你们骑!”
这孩子叫做迟镜玄,也属医药科,平日也受到卯悦馨颇多照顾,听说师姐要动身,这才特地赶过来。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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