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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杨主任，就是他偷了我的内裤！”
陈素辞神色茫然，得了，又给她赶上热乎的了。
跟着人来的杨主任也惊呆了，“小王啊，你确定你没指错，是老张偷了、呃你的内裤？”
说到这最后几个字，杨主任都有些难以启齿，这老张平时老实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车间里的工人们都同样疑惑，七嘴八舌道：
“你是人事科的小王吧，偷东西这种大事，可不是能随便说说的，这可是要坏人名声的，马虎不得。”
“是啊是啊，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都是一个厂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难看啊。”
“老张，你也来说两句。”
老张是车间的锻工，四十来岁，皮肤黝黑，长相普通，此时啊、呃的磕磕绊绊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众人瞧着这一幕，觉得老张这样子实在不像是会偷东西的。
杨主任缓和气氛道：“小王，正好大家都在，有什么误会说出来就好……”
有什么误会！
王江都快气炸了，“我都不认识他，能有什么误会！你们知道我一个月丢了几条内裤吗？十条！十条！开始我还觉得时自己不小心弄丢的，但谁会一连丢了十条！就今天，我眼睁睁看着他把我晾在外面的内裤又顺走了！”
嘶，十条。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大庭广众之下说内裤多少有点尴尬，但这可是布做的啊，十条得要不少布了，再换成钱——
所有人虎躯一震，是自己的，一分一毫也不给人拿走！
陈素辞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王江身上，悄悄挪到陈春念旁边，继续看戏。
“妈，你要瓜子吗？”
“……给我来点。”
老张一张黑脸都憋红了，愤怒道：“我、我没有！你这是污蔑，你这危害团结的坏分子！”
这话就说的很重了，杨主任努力打圆场道：“小王啊，空口无凭，你有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老张做的？”
小王沉默，他确实没有证据，在看见老张拿走他晾的内裤后，立马火急火燎的去保卫科找杨主任，想到这里，他越发愤愤不平，早知道当时就把人逮住闹大得了。
看他不说话的样子，围观的群众也了然，纷纷打圆场道：“这没证据的事也不能乱说，小王也是心急了，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都是一个厂子里的工人同志，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抵制任何分裂行为。”
“啊呀，话别说那么重，小王，来向老张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可得长个记性啊。”
当然，有站老张的，自然也有站小王的。
“你可别说，这空穴不来风的，谁知道是不是老张干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家小王都说了，亲眼看见他偷了，不然无缘无故的，人家干嘛找上门来？”
嘀嘀咕咕的声音不绝于耳，陈素辞仔细打量着小王，看着他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上青筋暴起，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不断上涨冒气的油壶，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诶诶诶——什么情况！”
“快快放手！”
“快把人拉开——”
在陈素辞惊诧的目光里，王江一个飞身，直接扑到了老张的身上，死命拽着他的腰带，怎么拉都拉不动。
“我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有错！他偷了我这么多条内裤，现在身上穿的也一定是他偷过来的！”
“小王，冷静！冷静！”
“你放开我！我要报警！公安！公安！”
老张一手狠拽着自己的腰带，一边扯着嗓子喊。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陈素辞觉得自己耳边好像有千百只鸭子在叫，她转过头去，发现陈春念也在直愣愣的看着，连手上的瓜子都忘吃了。
“妈，你们厂里这么热闹吗？”
陈春念有些茫然地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
陈素辞沉默，真不会是她那个特殊体质的锅吧……
这头人已经分成两拨，努力想把争执中的两人分开，数只手给本就不堪重负的腰带又增加了负担。
“嘶啦——”
清晰的撕裂声给所有人都按下暂停键，陈春念眼疾手快的捂住自家闺女的眼睛，小孩子家家的，可别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老张的裤子成了布条，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像极了某些特殊风格的衣服，他指着王江“你、你”了半天，实在气急了说不出话来，竟然扭头跑了。
同样气上头的王江怎么可能把他放了，连忙追上去，“你想去哪里？你别想回去毁掉证据，你宿舍里一定有我的内裤！”
瞧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跑出去，杨主任怎么可能不管，今天这事要出了什么事绝对有他的责任，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也只能着急忙慌的跟上去。
这都什么事啊！
车间里留下的人也想跟上去，被赶来的副厂长吼了回去，“都干什么呢？你们的工人精神呢？都是用来看热闹的？还不快干活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副厂长的话还是听的，众人虽不太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回到了工位上。
陈素辞赶紧和陈春念说了几句自己考试的情况，叫她安心后，就先告辞离开，她一个外人也不好继续待在车间里耽误他们干活。
[宿主，往右走，职工宿舍那边有瓜吃。]
陈素辞犹豫片刻，不过想想吃瓜值，还是决定照做。
反正她就当个旁观者，就当每天的开心一刻了。
[对，右转，前面就是了——]
陈素辞小心的探头一看，还是原来争执的那几人，不过多了一个副厂长，看上去已经僵持了有一会了。
由于在这外面争执的动静太大，已经有不少人在暗中围观了。
王江指着老张，满腔憋愤对副厂长和杨主任道：“我亲眼看见他拿着我的内裤进去的，这么短时间，他绝对来不及处理，要是今天没能找到，我给他赔礼道歉，怎么样都可以！”
“要是找到了，他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副厂长只想快点平息这件事，快点把这两人的恩怨解决掉，不然影响的是机械厂的名声，冷静下来后，该批评批评，一个也跑不了！
“老张，都到这个地步了，就去你宿舍看一眼，有什么误会也好有个实证，把钥匙拿出来吧。”
“这、哎……”老张无法，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杨主任上前接过去，打开了房门。
王江一个眼尖，直接挤进去，拎着挂在柜子旁的一条内裤说道：“这就是我的，证据都在这了，你还想说什么？”
副厂长锐利的目光瞬间投向老张，此前他还觉得这件事多少是个误会，一个工人，每个月工资几十来块，犯不着为这一点布糊涂。
陈素辞也忍不住凑近一些，她也好奇老张会说什么。
旁边就在厂里上班的人就更别说了，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伸进门里，坐在老张旁边听她说。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张“砰”的一声，直接跪下了。
他双眼泛红，握着王江的手，哭着乞求道：“是我贪小便宜一时糊涂，做了错事，都是我的错，我家里爸妈都病得不行，又有两个孩子要养，总是想着要省一点省一点，这才一时偏差做了错事啊！小王，都是一个厂的同事，传出去也不好看，你就看着这一点缘分，原谅我这次吧！”
“你有什么损失，我都陪！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要是有下次，你把我送去公安都可以！”
陈素辞挑挑眉，这话说的妙啊，又是打感情牌，又是扯厂子，又是赔偿，又是保证，叫人想说重话都为难。
果不其然，就有小声的碎语传到她耳朵里。
“到底也是一时糊涂，赔了之后也就可以了。”
“也要给人一个改正的机会，那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
“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王科一个寒颤，赶忙把手抽出来，这个老张，一副憨厚面相，却叫人怪不舒服的，想到他还偷自己的贴身衣物，就更是犯恶心。
但他这会也冷静下来了，刚刚在车间直接上去扒人裤子确实冲动了，闹得有些难看，好在他毕竟是无过错方，不然最后都讨不了好。
副厂长和杨主任都不可能光看人跪着，强硬的把老张拉起来，杨主任又转头向小王道：“事情差不多都清楚了，也都冷静下来了，有什么事去办公室谈，在这里像什么话。”
杨主任这一趟下来不仅身累，心也累，叹了口气道：“都走吧，长点记性吧。”
陈素辞早早溜了。
路上她回想着刚刚的事，突然向系统问道：“那个老张，是不是有同性倾向？”
[叮咚——奖励吃瓜值x1]
系统没有再说话，但陈素辞已经知道答案了。
怪不得啊，她刚刚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老张承认的也太快了。
要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话，倒是也能理解。
而且，王科做的太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都要被敲一敲。
回到家后，隔壁孙大娘又不知道在指桑骂槐谁。
一天天的，真有劲啊，陈素辞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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