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1）
　　下定决心后，我对初聆笑了一下：“想不想……玩把大的？”
　　初聆瞪大眼睛：“徜沫姐？”
　　我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门，再看向初聆：“杀过人吗？”
　　初聆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显然被我的问题吓呆了。
　　我再次笑了：“没有吧？我也没有呢……但……奇怪的是，我好像并不排斥？”话音刚落，我随手拿起旁边的剪刀，狠狠扎进小孩的心脏处，没有鲜血，触感……像是棉花。
　　但随着我的动作，门口的声音停止了，一道机械音响起：已达成b选项条件，帮助姐姐获得父母宠爱。
　　b选项么？有意思，那看来a选项就是类似于帮助弟弟之类的选择了。
　　初聆惊呼一声：“徜沫姐……好强的能量波动……这个小孩……”
　　我掐诀，朝门口丢了个法术，大门碎裂，门外的少女飘了进来，初聆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她……并不像我的姐姐啊。”
　　少女却没有管初聆，看向了我：“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接下来，帮我杀了他。”她指向小孩。
　　我疑惑：“可刚刚选项的提示音是……帮你获得父母的宠爱啊。”
　　少女依旧淡定：“没了他，爸妈不就只爱我了吗？”
　　我故作恍然大悟：“有道理啊。”
　　有什么道理？她和她弟弟都已经死了，还要爸妈的宠爱，她爸妈也已经没了吧？
　　看来今天依旧没有杀人呢，杀的还是鬼。
　　“徜沫姐！”初聆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我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做的事情对这个世界都是有影响的。”
　　“那又如何？”我反问，“我们连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都没过好，哪还顾得上这个世界？我们不过是过客，这个世界的最终发展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初聆摇了摇头：“寐世界分为人界、妖界、鬼界、魔界，也就是说，鬼是寐世界合理存在的生灵，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不能......”
　　我打断他的话：“寐世界和我们人间可不一样，这里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看来他也觉得这一家子都是鬼。
　　人界的人死了之后，还有魂的存在，人间因为没有灵力存在，所以魂的力量稀薄，最终还是会消散；然而寐世界不同，人死后魂去往鬼界，吸收灵力凝聚成形。
　　不过按悯婳所说，寐世界各个世界之间泾渭分明，出入各界都是需要凭证的，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我和初聆现在在的就是鬼界。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副本必须是借着寐世界的真实场景所构造的，这种假设唯一的佐证只是悯婳的那一句“我们做的事情对这个世界都是有影响的”，我们和寐世界唯一联结的点只有副本，如果副本只是作为幻境存在，那又如何对寐世界造成影响呢？
　　少女迷糊了，她烦躁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在说......怎么杀鬼。”
　　少女似是松了口气：“简单，法术足够强就行，我和我弟弟都属于怨鬼，我身上的怨气不及他，好在他死之后，我碰到了云游四海的仙人，仙人给了我一张符纸，说是可以压制弟弟的怨气。代价是，我不能亲手杀他。”
　　“仙人？寐世界不是没有仙界吗？”我一时嘴快，直接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
　　“哦，我们的确没有仙界，但凡人可以修炼成仙，只是很难就是了，所以仙人是最稀少的。”
　　初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交谈：“你......你说的是‘我们’？所以......”
　　“你是不是想问，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你们来自人间？我当然知道啊。”少女不以为意地说着。
　　“你是刚刚知道的？因为我的问题？”我问。
　　“不，大家都知道啊，今年离生死楼覆灭的年份刚好是一百年，人间的人前往寐世界为我们解决烦恼，箴言是这么说的。”
　　“什么箴言？”我完全晕了，悯婳从未提过这个。
　　“箴言就是箴言啊，一百年前流传至今。”
　　“所以......不是什么每隔一百年举办一次的竞赛？而是因为，今年离生死楼覆灭刚好一百年？”悯婳，你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什么竞赛？我只知道箴言说‘冤魂百年再现，唯有人间人子方可解忧’，嘶，不闲聊了，你们快把我弟弟杀了吧！杀了他，你们就能结束这个副本了。”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兴奋。
　　“不急，”我看她急切反而不急了，“再聊一会儿。”信息缺失太多，没有什么比拿到信息更重要了。
　　“聊得够久了。”她语气渐寒，指尖已经在汇聚灵力，“你不动手，我就要对你动手了。反正……”她拖长了语调，像是想看到我露出害怕的神情，“到这寐世界的人间的人多得是，不差你一个。”
　　话音刚落，她的掌心的灵力已经汇聚得越来越明显，发出耀眼的光晕。
　　然而，就在灵力凝聚成功即将脱手而出的前一刹——
　　嗤！
　　一声利刃割裂皮肉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一切。
　　一截冰冷的剑尖，毫无征兆地自她左肩胛骨前猛然透出，鲜血浸润了衣裳。
　　那柄剑来得太快，她来不及反应剑便又迅速抽走。少女掌心凝聚的灵力骤然失控，迅速湮灭。她踉跄一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晕开的血痕，又猛地抬起头，那震惊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了我的脸上。
　　“你？”
　　那柄利剑停在了我身边，接着又消失不见。
　　“你有命剑？怎么可能？你明明是人间的，不应该有这样的灵力。”她眼里的震惊更甚。
　　所谓命剑，便是有剑灵的剑与主人签订契约，和主人意念合一，不需要召唤法术，也不需要随身携带，只需一个念头，剑就会应召而来。我当然不可能有命剑，这把剑叫冰玄，是悯婳的剑。这把剑的剑灵非常有脾气，悯婳虽把剑给了我，但它其实并不愿意听我的，最后我们达成协议，她每个副本只出手一次，并且她不会杀死任何生命。
　　若我真有命剑，我早屠本了，哪会等到现在？
　　当然，这话我不会说：“怎么不可能？接下来，可以先聊聊了吧？”
　　（2）
　　初聆久久没回神，他的注意力全被那把剑带偏了。徜沫姐又不是寐世界的人，她的那把剑只能是悯婳给她的，直到现在，他才好像知道了“唯一一个徒弟”的含金量。
　　少女咬了咬唇：“你想聊什么？”
　　徜沫微微一笑：“你知道悯婳吗？”
　　初聆则是瞳孔地震：这么直接？！
　　少女一脸茫然，不似作伪：“悯婳？谁啊？”
　　徜沫又问：“那……你知道关于生死楼多少事？”
　　初聆忍不住叹服，在他还在纠结这一个副本时，徜沫姐的思绪怎么已经飘得这么远了？
　　他没法评判这到底好不好，他觉得徜沫姐十有八九是想牺牲这个副本去换信息，虽说他们信息缺失，但知道生死楼真的对后续有帮助吗？不是说这世上早就没有生死楼了？
　　少女摇头：“我只知道，传说生死楼游离四界之外，并不受时空限制，能出线在任何时间的任何地点，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它便能实现任何心愿。”
　　“任何心愿？我想要世界毁灭也行？”徜沫继续问。
　　初聆则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但他忍住不发出声音，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引起两个姐姐的注意。
　　太恐怖了呜呜。
　　少女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是啊，只要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徜沫若有所思点头：“这么神奇的地方……它是怎么没的？”
　　少女摆了摆手：“我怎么会知道？这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不如还是解决一下我的事吧，反正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只要杀了弟弟我就算你过。”
　　徜沫突然笑了一声：“你……算我过？也就是，你算是所谓的这个副本的“出题人”？”
　　少女疑惑：“什么副本？”但她突然反应过来，“哦，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反正就是只要我算你过，你就能回去了。”
　　“那我直接杀了你呢？”徜沫歪头看她。
　　少女后退一步：对方有命剑，硬碰硬真打不赢，况且刚刚受了重伤……
　　“别怕，我不杀你……但我想知道，你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聆惊掉下巴：徜沫姐原来不打算放弃吗？但是……直接逼问出题人答案是什么操作啊！
　　少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其实我也想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但大人们非说这也是考验，不让我直接说……我弟就是个坏孩子！他经常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干的样子把他做的坏事都推到我身上，我受不了了，有次争吵一气之下狠狠推了他，结果他掉下楼梯，撞到脑袋，死了。然后我就遇到了仙人，仙人就给了我符纸，并告诉我要把弟弟缝进娃娃，再然后……我们家有次突然着火，我们一家都死了，死前父母还在埋怨我呢。”
　　少女说完看向徜沫：“姐姐，你愿意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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