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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巧
在顾镜梳收到宫里帖子的那日,楚国公之女楚熹巧从西北回来了。
这位女公子性格颇为剽悍,在京城时便为人津津乐道。
这“剽悍”不是字面上的剽悍,而是指她敢做寻常女子不敢做的事,而且从小好强,睚眦必报,从来不肯让自己吃亏。
自她十岁起就带着自己的那个幼弟楚瑜成天与官宦子弟打架,见哪个不顺眼就打哪个,无人敢招惹。
除此之外,她的风流韵事也被人津津乐道。
她十五岁时,因为无意在大街上看见一颇有几分姿色的男子,跟了人家好几条街,吓得人家好些天都不敢出门。
她十六岁时,自己明明已有婚约在身,居然还说着要去追寻真爱,结果跟一个琴师私奔,虽然只逃了三天就被抓回来,但她这名声可彻底臭的腌制入味了。
再后来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孤身一人跑去西北参军了。
楚国公实在管不了她,便写了一封长信派人送去给顾长清,让他多多照顾楚熹巧。
这一眨眼,竟已过去两年了。
顾镜梳是出宫后结识的楚熹巧,那时楚熹巧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甚至坑蒙拐骗将顾镜梳拐进了国公府,顺便将自己的幼弟打包去了永平侯府,美名其曰“交换”。
顾长秋和楚瑜大眼瞪小眼,倒是没有将他扫地出门。
顾长秋一开始只想着等顾镜梳在国公府玩腻了就会回家,结果半个月过去顾镜梳都没有要回家的打算,隐隐有乐不思蜀的趋势。
于是顾长秋坐不住了,拎着楚瑜来到楚国公府,撩起袖子和楚熹巧争论一番,最后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顾镜梳哄回了家。
每每想起这顾长秋都一阵头疼。
现在听说楚熹巧回京了,看顾镜梳那神采奕奕的样子,顾长秋感觉自己的头疾又要犯了。
“我要去拜访熹巧姐姐!”顾镜梳振奋道。
“拜访拜访!”顾长秋的小书童小善跟着顾镜梳喊。
小善是个痴儿,心智如同六七岁的孩子,顾长秋拿起桌案上的点心往他嘴里塞,“不要添乱,吃点心去。”
“嘿嘿,点心,二公子最好!”小善安静下来,乖乖吃着点心。
顾长秋对顾镜梳道:“急什么,人家刚回来,不得好好歇一歇,跟家人好好聊聊天,你现在去凑什么热闹。”
顾长秋说的有道理,于是顾镜梳消了现在就上门的念头,先让小厮将自己准备的一堆礼物送去了国公府。
但没想到送礼去的小厮门出门没多久,一匹枣红大马扬蹄停在了永平侯府门前。
马背上的女子身着玄色轻骑,腰间的华丽金刀原本嵌满了红绿宝石,但不知为什么残缺了几处。
她朗声吆喝着门房,“找你们小姐!”
“小姐,楚小姐来了!”小厮还未进书房门二人就听见了声音。
顾镜梳一怔,随即又惊又喜,急急忙忙前去大门迎接。
顾长秋讶异,放下手中的书,也跟着出去了。
“熹巧姐姐!”
“镜梳!”楚熹巧翻身下马,扶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地看着她,最后感叹道:“两年不见,我们小镜梳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顾镜梳也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望着她:“熹巧姐姐跟从前相比也变了不少。”
顾长秋披着松垮外袍倚在廊柱下,乌发间还沾着昨夜的酒气,“楚大小姐回京第一日就踹我侯府的门,当真是西北风沙养人胆量。“
“怎的刚一见面就没憋好话?”楚熹巧白他一眼,转身又揉了揉顾镜梳的脑袋,叹了口气,“哪能一辈子都荒唐下去。”
见这二人像是就要在这大门口叙旧叙到天荒地老,顾长秋下了台阶,对那二人招呼道:“别光站在门口,进来聊。”
楚熹巧摇了摇头,“待会我还有些事,我现在过来是为了给顾将军送信的。”
“大哥?”
楚熹巧掏出一封信塞进了顾镜梳手上,握着她的手,“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就要走了吗?不进来喝杯茶吗?”顾镜梳有些不舍,毕竟她们不过说了两句话。
楚熹巧摇了摇头,“是件要紧事,不过没事,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说罢她拥抱了一下顾镜梳,忽地俯身贴近顾镜梳耳畔,红珊瑚耳坠耀眼动人,“小镜梳,姐姐给你带了件好东西——”
一柄镶着无数宝石的匕首被塞进了顾镜梳手里,眨了眨眼“我从犬戎王帐里抢来的战利品,给你当个玩具。”
她起身又朝顾长秋点了点头,最后翻身上马,在那二人的注视下策马离开。
“再见,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马蹄声渐息,顾长秋道:“好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顾镜梳往回走,顾长秋朝她伸出手,是要她手上的信,“哥哥先看。”
顾镜梳将信交到了他手上。
顾长秋拆开了信,展开边走边看,信中大概就写了皇帝召他回京一事,另外还隐晦地问了问京中局势。
顾长秋算了算时间,不知道现在写信回去是否还来不来得及。
顾镜梳跟在他身边,发现他陷入了沉思,便问:“大哥在信里写了什么?”
顾长秋便将信递给她,让她自己看。
顾镜梳看了信,信里其实也没有写什么特别的事,但她就是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问顾长秋,“大哥这次回来,真的是好事吗?”
顾长秋却反问:“大哥回来你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
“那就是了。”顾长秋的目光短暂地落在她身上,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就高高兴兴准备你的笄礼,其它什么都不需要想。”
楚熹巧离开没多久,国公府紧跟着送来了一箱子送给顾镜梳的礼物,全是楚熹巧在西北时带回来的玩意。
顾镜梳高兴极了,摆弄那些东西玩了好几天。
很快就到了顾镜梳要入宫那一日,前一天顾长秋告诉她孔琦也会入宫,让她激动地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于是今日顾镜梳天都还没大亮就起了床,在镜前开始倒腾自己,四个小丫鬟围着她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顾镜梳像其母,也是个爱打扮爱漂亮的,好几个大衣柜并排而立,一墙的放钗环发饰的格子装得满满当当,那胭脂水粉更是多地不用说。
许多人都知道她爱打扮,左送一下右送一下,于是这些裙子首饰日积月累竟有这般多了。
换上一席粉白裙子,编好端庄淑女的发髻,画上柳眉,涂上口脂,四个小丫鬟在镜前足足倒腾了一个时辰,顾镜梳再装模作样一番,气质就这么来了个大变化,收敛了些许稚气,多了几分端庄贤淑。
“我们小姐真好看!”
“就是就是,天仙似的。”
顾镜梳在丫鬟们的马屁中翘起了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
美中不足的是,脖颈上的那道口子这短短几天也不做梦它会消失,伤口不深,已经结了痂,黑乎乎的,实在不太美观。
没有其他办法,顾镜梳想了想,狠下心想将其扣掉再用铅粉遮盖。
云钗犹犹豫豫地阻止,“小姐,这样怕是会容易留下疤。”
“没事,有前些天太子送来的凝肤膏呢,留不下疤的。”顾镜梳坚定道,“而且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门口传来一阵笑声,“难不成你撕开这结的痂留了疤后,便能将七殿下收于手心吗?”
毫无疑问,发表此言论的正是顾二公子顾长秋。
顾长秋站没个站相,倚着门框而立,身材清瘦高大,今日穿的还是单衣,不过外面好歹披了件外袍,他的墨发披散如瀑,柔顺乖巧,脸上带着戏虐的笑,说的这话让顾镜梳听了有些恼羞成怒。
“要你管。”顾镜梳瞪他一眼。
“今日你可得好好扮演这文静端庄贤德的贵女,怎么能翻白眼?”顾长秋直起身子走了进去,翻出一条毛绒绒的围脖来,“来,戴它。”
顾镜梳拒绝,“它与我今日的打扮不相配。”
顾长秋伸长手臂将那围脖给她围好,满意地点头,“什么相不相配……你看,多暖和。”
“还没到这个季节。”顾镜梳将围脖摘下,“你看你穿得这么单薄,却给我戴围脖,真是没有道理。”
“好好好。”顾长秋敷衍着,“打扮好了吗?再看下去粥菜都凉透了。”
“别急嘛,我已经好了,我们吃饭去吧。”顾镜梳最后再看一眼镜中的自己,便同顾长秋去吃早膳。
厨房自然是不可能给他们吃凉的,一直把饭菜温着,见二人要上桌,才将饭菜端了上来。
早膳是白粥和两碟菜,家中就他们二人,口腹之欲也都不重,平时一向吃得简单随意。
府里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顾镜梳想起问:“琦琦怎么今日也进宫,他的病好了吗?”
“好了。”顾长秋随口应付。
顾镜梳心中还是很激动,攥紧了手里握着的一只香囊。
她心想,她要及笄了,是个大姑娘了,要尽快拿下七殿下才是。
顾长秋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叹道:“小三武,你还小,还不懂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镜梳立马反驳,“绮绮不一样。”
顾长秋不与她争,“好好好,不一样。”
顾长秋真是搞不懂,孔琦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顾镜梳。
坐在入宫的马车里,顾镜梳将那月牙色的香囊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香囊一面绣了红梅,里头还绣了十分直白的一句话:顾镜梳心悦孔琦。
顾镜梳的绣工不怎么好,她将那香囊仔仔细细得看了不知多久,都将那香囊都捂暖了,实在检查不出什么错来,才安心将它收了起。
锦安王妃之位,她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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