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瘾欲溺

　　审讯室的门在秦翊身后轻轻合上，将那片窒息的空气隔绝在内。
　　沈清依然站在原地，指尖残留着证物袋被抽走时的冰凉触感，以及……他最后那句话带来的、更深的寒意。
　　“下次想找我，直接点儿。”
　　“不必浪费……三条人命。”
　　周永福的自首，上级的指令，看似完美的闭环……一切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快速推进、打包、贴上“已解决”的标签。
　　那个发来照片和视频的神秘人，是谁？
　　秦翊在这盘棋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周永福，一个突然失去独子的父亲，真的是幕后黑手？还是另一枚被推出来顶罪的棋子？
　　“清姐！”小陆探头进来，小心翼翼，“陈局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还有……技术科那边说，视频来源……断了，对方用的是无法追踪的暗网节点。”
　　沈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
　　“知道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接下来的几天，案件被迅速结案……
　　对外公布的案件官方结论和警方档案记录是这样记载的：
　　案件名称：西城大学“10.17”吸毒致幻坠亡案性质：意外事件（因吸食新型毒品“幽灵”导致严重幻觉，自主坠楼）主要责任人：周永福（西城永福建材公司法人，死者周柯之父）
　　犯罪动机则是周永福为拓展生意渠道，长期通过非法途径获取并吸食“幽灵”毒品，并以此贿赂部分商业伙伴。
　　其子周柯无意中发现父亲藏匿的毒品，偷拿后与两名同学分享，最终因毒品致幻作用坠楼身亡。
　　周永福发现后为掩盖自身涉毒及儿子的偷盗行为，基于近期周永福公司财务状况恶化，又与亿翊集团存在债务关系，于是便买通“迷域”酒吧的服务生偷盗秦翊的打火机，又找人送到了现场，企图嫁祸于秦翊。
　　后来警方在周永福家中书房的抽屉暗格里，搜出少量“幽灵”毒品残留物，还有那段“关键性”的视频录像。
　　最重要的是，周永福对上述罪行供认不讳，承认自己贩卖毒品，并悲痛忏悔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看似完美的结案陈词，中间却有太多太多的疑点，沈清根本不相信周永福是主谋，真凶仍在暗中，且能量巨大，别说是自己，就是陈局，或者……沈清不敢再想下去。
　　后来的事更是离谱，虽然这场惊动整个西城的案子被迅速草草结案，但“幽灵”仍在。
　　市局局长陈国华（陈局）及其少数高层，基于对西城地下经济生态的了解，意识到必须借助“非传统”力量。
　　他们首先想到了掌控着西城大量娱乐场所、物流链条、且拥有顶尖信息网络和黑客资源的秦翊。
　　此提议在内部会议上遭到强烈反对，以沈清为代表的刑侦骨干尤为激烈。
　　他们认为这与“与虎谋皮”无异，严重违反纪律，且秦翊本人就有重大嫌疑。
　　陈局压力巨大，但破案时限和上级督办令让他别无选择。
　　后来陈局通过特殊渠道向秦翊传达了合作意向，秦翊最初的反应是嗤之以鼻甚至带有侮辱性的。
　　他开出了极其苛刻的条件，包括天价顾问费：高到离谱的日薪以及案件悬赏；绝对信息豁免权：警方不得追查他提供的任何情报来源；行动自由权：他的“调查”方式警方不得干涉，即使游走在法律边缘；最重要的一个，他只和沈清对接，理由是“其他人太蠢，浪费我时间。”
　　显然，这是在为难市局，兴许是由于上次审讯室的事惹他不爽，他的蓄意报复。
　　最后陈局亲自出面谈判交涉，大大压低了顾问费用，但可能包含某种“未来商业便利”的隐性承诺。
　　信息豁免权被限制在“与本案件直接相关”的范围内。
　　行动自由受到一定约束，但妄烬保留了“必要时的非常规手段”权利。
　　“专属对接人”条款被保留，这是秦翊的核心条件之一，也可能是警方为了控制和管理他这个“危险因素”而做的妥协——将风险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协议达成，几天后的一次会议，秦翊未经通报直接闯入市局会议室，将自己的顾问证件扔在桌上，对着脸色铁青的众人，尤其是沈清宣布：“游戏开始了，菜鸟们。尽量别拖我后腿。”
　　……
　　沈清并没有拿他这个所谓的顾问当回事，在她心里从未把秦翊划出嫌疑人的名单，但碍于上方压力，也只能做做样子，人前人后叫他一声：“秦顾问”。
　　但更多时间里，沈清还是私下追查“幽灵”的流通链和那个神秘号码……还有调查秦翊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夜莺’直播间。
　　一周后，一次针对地下制毒窝点的突击行动中，行动原本顺利进行着，毒贩仓皇逃窜，沈清带队追击至一处废弃仓库区，就在她即将制服一名关键嫌疑人时，一个原本倒地昏迷的毒贩突然暴起，手里尖锐的玻璃管狠狠扎向她的颈侧！
　　沈清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了要害，但玻璃管还是划破了她的手臂外侧，液体溅在皮肤上，瞬间带来一阵灼热感，同时那个毒贩用力过猛，将她重重地撞向金属货架。
　　哐当一声巨响！
　　肩胛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眼前瞬间发黑。
　　“清姐！”
　　后续赶到的同事迅速控制住局面，焦急地围了上来。
　　沈清捂住迅速麻木并泛起不正常红疹的手臂，忍着肩部的剧痛，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我没事……控制现场……取证……”她咬着牙吩咐，但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沈清被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西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急诊室里，消毒水气味浓烈刺鼻，医生处理着她手臂上的化学试剂灼伤：“还好，还好不是强腐蚀性试剂，处理过后别感染就行，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过敏反应，至于肩部的撞击伤，需要进一步详细调查，可能是肩袖损伤，需要做核磁共振确认一下。”
　　急诊医生皱着眉：“我给你开单子，缴费后去……”
　　话未说完，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必了，李医生，这位病人交给我。”
　　沈清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瘦身影站在急诊室门口。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而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薄而弧度柔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沉稳内敛的学者气息。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身上时，微微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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