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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青
一回梦醒,人便再难入眠。
连青坐在榻上,闭目养神,思索着下一步计划。
冬日的天亮得晚,又过了近两个时辰,天边才泛起鱼肚白。
“首领。”阎吹雪敲响房门。
连青从榻上起身,走到茶桌边坐下:“进。”
推门而入,阎吹雪从不废话,直白地说出来意:“春水城来信,有人邀您前去晚霜亭。”
连青垂眸,喝着凉水:“何人邀约?”
“邀约信上写,您能知晓他是谁。”阎吹雪说着有些心惊,这是句废话,偌大的无渡,竟然查不出送信之人是谁。
她害怕连青会发怒。
听了回答,连青只是瞟了眼阎吹雪,并无愠色。
“你大可不必恐惧,我与你先前的主人,不同。”连青淡淡道。
“是。”阎吹雪跟在连青身边不过两年,还没有彻底改掉往日的习惯。
在为氏族做事的日子里,她早已养成随时接受责备、打骂的准备,鞭刑、棍刑……许多刑罚她都受过。或许是呆在氏族的时间太长,即使两年没受过欺压,她还是不免有一丝畏惧。
阎吹雪抬头看着连青,对方脸色苍白,两颊处泛着些许不正常的红晕,显得脆弱无比。
“我去取件大衣。”阎吹雪说罢,便匆匆出去。
片刻,阎吹雪取了一件黑色的狐裘来。
“多谢。”连青声音低哑,整个人都显露着一种病态。
阎吹雪动作又轻又慢,缓缓把狐裘披在连青身上。
她从不觉得连青脆弱,青年看着身材消瘦,身体却很健康 ,可他现在病了,阎吹雪不解。
她转头看向屋里的窗户,严密关上的,视线片刻移开。
地板上几滩小小的水渍暗示着那扇窗曾经打开过,而后又被人关上了。
“未时动身,回春水城。”连青拉紧狐裘,将自己置身温暖之中。
日出过后,太阳东升。
未时,无渡中人都已准备就绪。
一部分人随雾灯留下,处理鹊京杨氏的后续事务;另一部分人跟随连青和阎吹雪,即刻返回春水城。
回程坐的是马车,还算稳当。
连青坐在车内,怀里抱着个被雾灯硬塞的暖炉,病得有些严重,他此刻已经沉沉睡着。
阎吹雪坐在马车靠外的位置,怀里抱着剑,耳目聪敏,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向。
一路上畅通无阻,到达春水城时,已经入夜。
天空中层层乌云,遮住了月,也遮住了星辉,一眼望去,黯淡无光。
与之相反的,春水城办着一年一度的节庆,张灯结彩,街巷上人声鼎沸,鱼龙跃舞,都是笑语盈盈。
马车内,连青动了,他坐直身子,纤纤玉手掀起马车侧边的帘幕,目光探出车外,入眼一片繁华。
有情窦初开的男女并肩同行,互相逗笑;有相敬如宾的夫妇携着幼童,指点天上星宿;亦有两鬓斑白的老者拄着杖,提笔话当年……人间百态,尽在此间。
美好和乐的场景总是让人联想到过往。
连青如此,阎吹雪也如此。
但他们都没有久作停留,因为手上曾沾过的鲜血,每每都在告诫他们,过去无法追回。
马车在喧嚷的人群中渐渐前行,驶向无忧阁。
距离渐渐近了,可以看见无忧阁内灯火通明,有个人提着一盏明灯,在等待连青和阎吹雪。
紫纱裙摆随风而起,牡丹姣好的面容衬出几分仙气,好似画中人。
连青下了车。
牡丹仅凭借一眼,就看出他病了。
“里面说。”牡丹提灯引路,将两人带到温暖的室内。
等两人坐下,牡丹便将那封信拿出来:“这就是那封邀约信。”
连青接过信封,打开,细细浏览信上的内容。
“应当是山上那位。”牡丹洗过茶叶,倒了两杯热茶,分别放到连青和阎吹雪面前。
连青并不否认牡丹的猜想:“嗯。”
那信中的字迹是他所熟识的,曾经他无数次看着那双修长灵活的手,工工整整地写下与信上一致的字迹。
是戚成山。
隽秀的字迹落在洒金的信笺上,开头写着四个字。
他说,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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