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石青玉便道：“大哥，我知道你心中难受，本想再请你喝一顿，但是你有不到我家，今日我便把酒菜挪到这里来了，这都是我现道知味楼做的，今日，我们不醉不休！”

　　“不错，今日我们也陪你！”石润霞也道。

　　南玉屏便看向王雨知，王雨知面上一赧，却又抬起了头道：“你我也算兄弟，霞儿又叫我来，今日不醉不休！”

　　南玉屏便看着三人，冷冷地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石青玉脸上也一红，却梗着脖子道：“爹娘和我们都担心你，你是陪我们喝酒，还是要我们动粗？人要是不够，我门外还带着十几个人，都带着扑网，他娘的，我在吐蕃都叫那个拉姆用网子网的有心理阴影了，你再厉害，也顶不住一张网，一张不够，那就两张！”

　　南玉屏便瞪着石青玉，石青玉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南玉屏。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南玉屏首先一掀长衫，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怒喝道：“喝酒！”

　　石润霞、石青玉、王雨知三人也坐了下来，四人八目相对，隐隐有那么一丝火气，石润霞心道：“南大哥，我们知道你能喝，但我们三个人还喝不过你？”

　　想着，率先发难道：“来，干！”

　　炊红小筑，慕青蓉和慕青萍正打个小包裹从房间里出来，耿三灵猫等数人便在站在院子里旁边看着。

　　慕青蓉和慕青萍出来，没想到这么多人在这里，不由脸上一红，怒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耿三这些人不善于言笑，直接地道：“两位姑娘这是要到石家去？”

　　慕青蓉脸上更红，少有的扭捏地道：“方家骤逢大难，石青玉和石润霞道方家去陪南玉屏了，石夫人这几日也很伤心，有些事情我又已经与毋家大小姐说开，也该回去照看一下！”

　　耿三便又“耿直”地道：“炊红小筑现在一直以两位姑娘马首是瞻，两位姑娘这一去，我们……这里怎么办？”

　　慕青蓉有些没好气地道：“这里相距又不远，我们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了，哪里这么啰嗦？”

　　耿三却面不红心不跳地道：“最怕姑娘去了就不想回来了，三天？两天？半旬？我们总不能事无巨细总到石家跑吧？”

　　慕青蓉烦的不行，又急着要走，便随意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你做事也比较细密，我们不在的时候，就暂时你先做主好了！”

　　慕青蓉没好气地拉着慕青萍便走。

　　耿三一愣，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地略一行礼，道：“是！”

　　夜色已深，方家，斗酒终于分出了胜负，南玉屏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三个人联手灌趴在桌子上。

　　看着烂醉如泥伏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南玉屏，三个也深有醉意的人却一丝也高兴不起来。

　　王雨知首先道：“这样，就真的能避免他到李家去了吗？”

　　石润霞打了两个酒嗝白了他一眼道：“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

　　王雨知苦笑一声，道：“欲解千愁，唯有杜康，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石青玉却看看外面的天色，揉揉欲裂的脑袋，朝着王雨知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你先送霞儿回去，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宫里还有许多事情呢！”

　　王雨知却不放心地道：“外面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

　　石青玉便再次摇了摇头，使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道：“他一个人喝了外面三个人的量，就是一头牛，不到明日也是醒不过来了，你们也都劳累了一日，也都回去休息，明日再来替我！”

　　“你今夜不睡？”王雨知讶异的道。

　　“我敢睡吗？！”石青玉瞪大了眼睛道。

　　王雨知和石润霞这才放心，道：“那就麻烦你了！”

　　石青玉便赶人道：“啰嗦什么？赶快走，要不然一会儿就宵禁了，麻烦地很！”

　　两个人便一起醉醺醺地走了出来。

　　两个人出了大门口，呗风一吹，这酒劲儿便更加涌了上来。

　　石润霞的眼皮子便上下打架，几乎要睁不开，疲惫不堪地道：“王公子，我好累！”

　　“嗯！我也累！”王雨知也含含糊糊地道。

　　“我好想睡觉！”石润霞又醉醺醺地道。

　　“你少诱惑我，我也想睡，都早跟你说了，我跟你哥哥是在主力，可你喝的别玩命都多！”王雨知没好气地低声骂道。

　　“背背！”石润霞呢语道。

　　“好！”毋昭裔好脾气地弯下了身子背起石润霞，两个人一步三扭、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方家，石润霞与王雨知已经离开，石青玉便看看醉倒在桌子上的南玉屏苦涩地道：“大哥，别怪玩命跟你耍诡计，但是，你对倚璧的感情我们都是知道的，你这一去，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我们已经失去了两个亲人，不能再失去你了！”

　　石青玉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只要挨过这三日两日，你想开了，我们也就随你去了。天晚了，桌上凉，我背你到卧房去睡！”

　　石青玉说着，扶起南玉屏，将他背在背上刚要迈步，却突然觉得脖颈上一痛，整个人眼前一黑，一下子便晕倒了过去。

　　瘫倒的石青玉的身后，南玉屏正缓缓地收起了手刀，双目炯炯，却又充满了歉意地道：“青玉，我感谢你们对我的担心，但倚璧身上的耻辱，只能用李继宏地鲜血来洗清，所以，今夜，我必闯李家，你……就在这里睡吧！”

　　南玉屏说着，大踏步地走进了方倚璧地卧房，从她的绣榻上，扯起了那把碧水剑，喃喃的道：“李继宏，我来了，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山村，方落雁依旧在昏迷，毋宝箱陪在方落雁的身边，一脸焦急地道：“方公子，方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正坐立不安着，突然，外面院门一响，芸婶儿在里面问道：“谁啊？”

　　“我，老胡！”来人说道。

　　“啊，原来是胡大叔！”芸婶儿连忙开门。

　　毋宝箱也听出来人正是乡野医术高超，救了方落雁一命的胡大夫，正要也起身出去，却听芸婶儿已经在外面问道：“胡大叔，你这么晚了来我这里有事吗？”

　　胡大叔便瞅了瞅毋宝箱两人的房间，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芸婶儿便道：“那个男的还没醒过来，女的可能太累了，也暂时睡着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胡大叔的声音便更小了，低声地道：“今天我进镇子去卖野货了，出大事了！听成都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好像听说是李仁罕李节度使的公子李继宏娶亲，然而新娘被一个叫方落雁的拐跑了，李公子带人追杀，但那个方落雁在吐蕃泰昂达则城也有相好，还是个公主，叫什么拉姆的，她拼死阻击，但不是李公子的对手，被杀了！”

　　“什么？拉姆死了？”毋宝箱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却听到外面胡大叔更加震撼性的消息传来：“可是李公子终于还是没有追到自己的妻子和那个叫方落雁的，于是暴怒，回去就把方落雁的一家给杀了，还把人家的妹妹给逼死了……听说，还是……奸、尸！”

　　胡大叔的声音极小极小，但夜深人静，毋宝箱的听觉又何其敏锐，立刻一字不漏地全听了下来，顿时脑袋就懵了：“方姐姐死了？死了？死了？还是奸、尸？”

　　毋宝箱脖颈僵硬满面煞白地向依旧昏迷的方落雁看去，这眼泪便如长河一般地倾落了下来，低声地缀泣道：“方公子，在你来成都之前，李继宏便纠缠我不放，为了我一己之私，将你和整个方家牵扯进来，先前方叔叔早在潍州便遭了李仁罕的算计，现在你重伤不起，婶娘和拉姆公主、方姐姐也都遭了李继宏地毒手，我就是个罪人，我毋宝箱愧对于你、于方家，今日，我便自裁于你面前，以求方家原谅！”

　　说着，毋宝箱拔下发髻上的凤簪，调转皓腕就要向自己的咽喉上刺去，却突然又听到芸婶儿在那里说道：“他胡大叔，这都是成都城里那些大人物的事儿，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么晚了来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胡大叔便低声地朝这边的窗户指指，小心翼翼地道：“跟你我是没关系，但你就没想过……跟这两个人有没有关系？”

　　“她们？不可能吧？”芸婶儿吃了一惊，警惕地往回望了一眼，说道：“她们可是遭了土匪地可怜人！”

　　胡大叔便道：“那时她们说，你觉得呢？时间、地点！而且他们在昏迷中互相的称呼？”

　　“啊？！方公子，箱儿？！难道他们就是……”芸婶儿也终于回过味来。

　　“不错！我就是毋宝箱！如果你们真的要想去李家领赏的话，我可以跟你们回去，李继宏肯定会给你们一大笔的钱，但是可否留下方公子在这里养伤？他若回去，命肯定是没有了！所以，我也不会独活，那样，你们一文钱的赏钱都不会有！”一个清冽的声音在芸婶儿身后响起，毋宝箱隽丽的身影便如菊一般出现在门口。

　　那个胡大叔和芸婶儿都没有想到这么晚了毋宝箱并没有睡，而且还在偷听自己的瘫痪，都不由一愣，还是胡大叔先反应过来，首先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毋宝箱便悲愤地问道：“李家现在在成都权势滔天，就连皇上也很忌讳，难道你们还敢得罪他们不想要这赏金吗？”

　　胡大叔却难得地摇了摇头道：“三小姐，你小看我们了，此处虽然荒僻，但关于李家在成都的所作所为以及你与方落雁方公子之间的情意却也流传到这边不少，我们虽然只是村野莽夫，但也明白孰是孰非，你嫁给李继宏纯属是被逼，李继宏报复方家着实歹毒，就连我这老头子也看不惯，这里很偏僻，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李家，一时半时找不到这里来的！”

　　“啊？！”这次是毋宝箱张大了嘴巴。

　　芸婶儿也叹了一口气道：“听说毋大人的夙愿便是让天下人人有书读，只这份胸襟与宏志，我便对他钦佩不已，现在你们落难，我芸婶儿，虽然一介夫人，但拼死也要护你们周全，这几天我也看了，这个方公子是真的对你好，他都为了你家破人亡了，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他都为了你家破人亡了，你可不要辜负了他！”芸婶儿这一番话，又说的毋宝箱抖身一震，一双含情目忍不住泪汪汪地回眸想方落雁望去，悲切地哭道：“方公子，我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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