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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职
“说就说！你就是靠出卖身体抱上周总大腿的！”瘦高个儿拍桌子，大声道：“当女人就是好，往床上一躺两腿一张，要权要钱一句话的事儿。”
瘦高个儿边说边站起身，挑衅般上前几步，站在距离金希三十公分的地方，凭借身高优势俯视着金希。
金希双手抱臂，退后几步，冷笑道：“别靠我太近，你嘴太臭了，会熏到人。”
“你假清高什么？你……”瘦高个儿还要再说些什么。
眼镜男拉了拉他的袖子，劝道：“你差不多得了，闭嘴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瘦高个儿如梦初醒，似乎才刚意识到这是在办公室里，周围同事都在回头看着他们。
金希举起手机晃了晃：“我录音了，你好自为之。”
随即金希转头去了周总办公室，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道：“他随意造谣诽谤同事，我认为这种人不适合留在我们的团队里。”
周总听了那段录音，却没太当回事，道：“这种人哪里都有，其实你没必要在意，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爬得越高，就会越引人遐想。你这才哪到哪？假如你能坐上我这个位置，背地里难听的话只会更多。”
女人在职场中的处境金希如何不清楚？
在很多男人的嘴里，女销冠是陪客户“睡”出来的业绩，女秘书几乎等同于老板的情人。
金希皱眉道：“他们背地里如何猜测我管不了，毕竟我没办法住进他们的脑子，但我不能容忍这些污言秽语当着我的面被说出来，更没办法接受说这些话的人以后每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而我还要出于礼貌对他微笑。”
“那你说该怎么办？”周总随口问道。
“我认为应该开除他。”金希认真道，“而且我也不是全部出于个人情感提出的这种要求，您可以看下他最近一个月的工作成果。”
金希打开刚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展示道：“他对待工作敷衍了事，且屡教不改，这种电路图哪怕是给本科实习生去做也不会差到如此地步。我可以接受他对我这个组长有意见，但他不应该将个人情绪带入进工作中。”
周总这才认真了许多，仔细看过后对金希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公司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两天后，瘦高个儿面色惊慌地跑来金希这里道歉：“我我我前天是脑子晕了才说那些，对不起，你能不能去跟周总说说，不要开除我啊……我老婆刚生了孩子，我失业了她们可怎么活……”
金希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以前从没见他提过老婆孩子，如果真的是刚生，那也没见他休过陪产假或者育儿假。
她也懒得分辨对方是不是在撒谎。
只嗤笑一声道：“你这会儿又想起老婆孩子了？你消极工作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造谣诽谤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少道德绑架我，又不是我害的。”
瘦高个儿强忍着怒气离开了。
周总大手一挥，又给金希的小组调过来两名员工。
自此，再没人敢小看金希。
*
六月份，新产品线的第一个项目量产成功，周总打算请客户吃饭，提前三天就通知到了金希，要求她陪同前往。
金希第一反应是拒绝，通常来说，这种场合需要出席的都是可以代表公司的高管，她实在不理解自己一个小虾米有什么出现的必要。
她刚委婉提出一点疑问，周总笑道：“让客户认识下我们公司年轻有为的工程师，也很合理吧？。”
合理什么？
虽然说她是这个项目实际的设计工程师，但哪有吃鸡蛋要见见母鸡的道理？这一点都不合理好吧？
要见也该见卖鸡蛋的商贩，也就是销售啊。
但她拒绝不了，并且周总还委婉地暗示她到时候打扮好看点。
虽不情愿，但聚会当天金希还是罕见地穿了裙子化了淡妆，走进包间那一刻，她放眼望去，全桌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个个儿秃顶啤酒肚，看到她进来双眼发亮：“哎呦，居然有美女作陪，真是荣幸，周总快介绍一下？”
金希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周总叫自己过来的用意，合着自己是被当作一盘下酒菜了。
周总坐在靠里的位置，笑着招了招手道：“来我这边坐。”
金希冷着一张脸走过去，坐下去时被周总轻轻拍了拍肩膀，她皱着眉微不可察地将椅子向远离周总的方向挪了点。
周总恍若未觉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金希。”
他只说了名字，丝毫没提职位，甚至没表明金希是本公司员工。
金希能感觉到一双双暧昧的视线在她和周总间肆意打量。
她忍无可忍站起身道：“各位老板好，自我介绍下，我是本次673X系列芯片的模拟电路设计工程师，我们周总非常看重与各位老板的合作，因此才让我过来，一是为了直接了解客户需求，二来大家有任何技术上的问题，都可以问我，我将会详细为大家解答。”
说完又端起橙汁。笑道：“我酒量实在不好，怕喝酒会让脑子不清醒，答不上来老板们的问题就不好了，就以饮料代替了，敬各位老板，祝各位生意兴隆。”
席间沉默一瞬，而后众人都纷纷给面子地与金希碰了杯。
周总笑了笑，没说话。
饭局结束时，有几人喝得已经头重脚轻走路东倒西歪了。
别的人倒不需要金希操心，但周总她却是不好不管，她还没来得及考驾照，只好帮周总叫了代驾，陪着对方一同在路边等。
师傅到时，周总正抱着树狂吐，问他地址他也大着舌头说不清楚。
师傅也是无奈，对金希道：“您看这……”
金希先把周总胡乱塞进后排，随后自己坐到了前排副驾，先指挥着师傅先往公司的方向开，随后又给人事打电话询问周总的具体住址。
抵达周总家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B市二环内，寸土寸金的地方，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兴许是一路车窗都开着，周总被风吹得清醒了许多，这会儿又找回了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客客气气地对金希道谢。
金希随口道：“不用谢应该的，那我就先回去了周总，您早点休息。”
“哎，等下。”周总突然叫住她。
金希回头。
周总神色莫名，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酒醉的喑哑：“要不要……上去坐坐？”
金希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快要维持不住，冷漠道：“不用了。”
“为什么？”周总往前走了几步，“你就这么讨厌我？”
金希又想起了那个瘦高个儿的恶心言论，她曾以为是对方心脏才看什么都脏，现在想来，说不定对方真的看透了几分周总的心思，倒显得自己单纯了。
她该说什么？果然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吗？
金希忍着恶心问道：“您对我工作的肯定也是因为这个？”
“不完全是。”周总道，“我是真的认可你的工作能力，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喜欢你。”
金希依旧冷漠道：“据我所知，您有太太和孩子吧？”
“那又怎么了？她向来不介意这些。”周总笑道。
“我介意。”金希平静道，“我嫌恶心。”
周总的笑容淡了下去：“你想清楚，你现在是只能做个小组长，等再过两年我把你推上成勇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跟着我你能少走十年弯路。”
“弯路？您对弯路的定义可真奇怪，我真跟着你才是在走弯路。”
话不投机，周总一时间也没了兴致，挥挥手上楼了。
*
当晚，金希开始浏览起招聘网站……
她想辞职的念头其实不是刚刚才有的，早在她发现成勇对她有意见时，甚至早在入职第一天起，她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里不适合自己。
当初她选择不读博，就是因为不想做科研，只想单纯地做项目。
但她没想到的是，职场的人际关系以及各路人的明争暗斗，都远比工作本身更复杂，也更令她厌烦。
而一直没能下定决心离职的原因，一是晓琳姐对她的照顾，让她觉得这里也是有那么一点人情味儿的。二便是周总对她的看重与提拔，让她看到了自己真的能在这里站稳脚跟的可能性。
现在想来着实可笑。
不过找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时半会儿的金希也很难筛选到适合自己的，因此她本打算先忍忍，骑驴找马，找到后再提离职。
她没想到的是，从她投递出第一份简历的那刻起，HR那边就已经知道了，尽管她一早就屏蔽了本公司，但显然并没什么用，公司总有自己的渠道去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一切。
HR又将这件事告知了周总，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手底下员工的意向。
第二天周总便找上了金希。
宽敞的办公室内一阵沉默，周总点了支烟，翘起二郎腿道：“给我个理由？该不会是因为我那天说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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