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同程

　　走出图书馆，陆修跨上机车，戴上头盔，又把另一个递给江晨：“戴上。”
　　江晨把头盔戴上，坐到机车后座。他向前贴着陆修的身体，双手抱着陆修的腰，感受着他的体温。
　　机车引擎“嗡”地一声启动，震得江晨指尖发麻，他下意识往陆修身后缩了缩，脸颊不小心蹭到对方穿着黑色卫衣的后背，布料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着图书馆里旧书的油墨味，莫名让人安心。
　　陆修没有立刻开快，只是慢慢沿着校园里的林荫道往前挪。傍晚的光线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里带着桂花的甜香，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从旁边经过，清脆的车铃声在暮色里散开。
　　“今天在图书馆，你看那本书看了老半天。”陆修突然开口，声音被风揉得很软，“是不是又在想以后考研的方向？”
　　江晨把脸贴在陆修后背，声音闷闷的：“嗯，看的时候觉得有意思，可一想到要考那么多专业课，又有点怕考不上。”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陆修卫衣的衣角。
　　陆修轻轻笑了笑，手腕转动，机车拐过一个弯，“要是你怕的话，以后每天晚上我都陪你去图书馆，咱们一起复习。”
　　江晨心里一暖，刚想说话，就感觉陆修突然放慢了速度，然后慢慢停在了路边。他疑惑地抬头，就看见陆修转过身，伸手把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又伸手去摘江晨的。
　　“怎么停下来了？”江晨的头发被头盔压得有些乱，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眼睛。
　　陆修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把江晨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碰到他温热的耳廓时，江晨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陆修握住江晨还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慢慢把那只手举到自己面前，按在自己的胸口。
　　江晨的手掌下，能清晰地感受到陆修心脏有力的跳动，“咚咚”的声音透过皮肤传过来，和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他瞬间满脸通红，耳朵像烧起来一样，下意识想把手收回去，可陆修握得很紧，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
　　“哥哥……”江晨的声音细若蚊蚋，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陆修的拇指轻轻蹭过江晨的指节，那双手因为常年弹吉他，指尖带着薄薄的茧，蹭在皮肤上有点痒，“你怕我们以后走的路不一样，怕我会先一步往前走，把你丢下。可晨晨，我从来没想过要丢下你。”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认真：“你喜欢物理，我就陪你一起查资料、看论文；你怕考不上，我就帮你划重点、整理笔记；就算以后你要去别的城市读研，我也可以跟着你去，反正我能找到工作。”
　　江晨猛地抬头，撞进陆修的眼睛里。暮色里，陆修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漫天星光，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只能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还哭了？”陆修见他这样，慌了神，赶紧伸手去擦他眼角的泪，“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逼你，我只是……”
　　“没有。”江晨摇了摇头，伸手抱住陆修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觉得，有你真好。”
　　陆修身体一僵，然后慢慢抬手，轻轻抱住江晨的后背，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傻瓜，我们本来就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他低头，在江晨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好了，不哭了，再哭待会儿眼睛该肿了。”
　　江晨在他颈窝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擦干脸上的眼泪。
　　陆修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和带着笑意的嘴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重新把头盔递给江晨：“你抓紧了，这次我开快点。”
　　江晨接过头盔，扣卡扣的时候，手指还是有点抖，可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等他坐好，重新抱住陆修的腰时，比刚才用力了很多，脸颊紧紧贴在对方的后背，感受着那源源不断的温暖。
　　机车再次启动，这次陆修真的开快了些，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江晨闭上眼睛，嘴角一直扬着，手掌下陆修的心跳依旧有力，和自己的心跳一起，在暮色里谱成了一首温柔的歌。
　　他们沿着江边的公路往前开，夕阳把江面染成了金色，远处的归鸟排成队列，慢慢消失在天际线。江晨把脸贴在陆修后背，小声哼起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听的歌，陆修像是听到了一样，轻轻跟着哼了起来，两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被风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大概二十分钟后，陆修把机车停在了一家烧烤店门口。这家店开在老巷子里，门口挂着红灯笼，里面坐满了人，热闹的笑声和烤肉的香味一起飘了出来。
　　“我去停车，你先找个位置坐。”陆修把头盔摘下来，随手挂在车把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江晨，“要是人多的话，就先把我们常点的那几样菜点了。”
　　江晨接过手机，点了点头：“好，那你快点。”
　　他走进烧烤店，目光扫了一圈，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张两人桌，赶紧走过去坐了下来。刚把手机放在桌上，就听见邻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熟悉，他抬头一看，居然是他后桌和后桌的同桌。
　　“江晨？这么巧？”他后桌看到他，笑着挥了挥手，“你一个人吗？”
　　江晨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是，我和……和修哥一起。”他说到“修哥”的时候，声音还是有点不自然。
　　“陆修？”他挑了挑眉，笑着说，“你们俩最近好像总是在一起啊，连去图书馆都一起，你俩一A一O的，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江晨的脸瞬间又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机：“没有，我们就是……就是一起复习。”
　　“哦？只是一起复习啊？”他促狭地笑了笑，“可我上次还看到陆修在楼下等你，手里还拿着热奶茶呢，那奶茶还是你最喜欢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江晨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他没想到那天陆修等他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了。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陆修走了过来，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对着那两人笑了笑：“我们确实在谈恋爱，怎么了？”
　　两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陆修会这么直接地承认。江晨也愣住了，抬头看着陆修，眼睛里满是惊讶。
　　陆修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笑意，然后又看向他们两个：“我们家晨晨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所以只好我来说了。”他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他，记得帮他哦。”
　　后桌反应过来，赶紧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那恭喜你们啊！怎么会有人欺负江晨呢，他那么可爱。”另一个人也跟着点头：“就是，以后我们要是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还得向你们俩请教呢。”
　　陆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拉着江晨的手，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等他们两个人转过去继续聊天后，江晨才小声问：“你怎么就直接说了啊？”
　　“因为我不想再藏着掖着了。”陆修握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
　　江晨的脸又红了，可心里却甜滋滋的。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陆修的手很大，把他的手完全包在里面，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递上菜单。陆修接过菜单，直接递给江晨：“你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江晨接过菜单，翻了几页，点了自己还有陆修喜欢的。等服务员走后，陆修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了糖纸，递到江晨嘴边：“给，你最喜欢的口味。”
　　江晨张嘴把糖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看着陆修，忍不住笑了起来：“哥哥，你怎么总是随身带着糖啊？”
　　“因为你喜欢吃啊。”陆修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上次看到你因为复习太认真，忘了吃饭，低血糖差点晕倒，从那以后我就每天都带着糖了。”
　　江晨心里一暖，伸手抱住陆修的胳膊，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哥哥，你真好。”
　　“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陆修轻轻笑了笑，目光落在江晨的发顶，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旁边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内个……修哥，可以别撒狗粮了吗？撑了。”
　　陆修看着他：“行……的反义词。”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烤好的菜端了上来。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陆修拿起一串烤鸡翅，吹了吹，递到江晨嘴边：“小心烫。”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从学习聊到生活，从以前的趣事聊到以后的规划。江晨说他以后想当一名物理学家，去探索物理的奥秘；陆修说他以后想当一名机车手，就和他哥哥一样。他们说着各自的梦想，眼里都闪着光，仿佛未来的美好生活就在眼前。
　　吃完烧烤，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巷子里的红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把整条巷子都照得很温馨。陆修结了账，和其他两人道了别，牵着江晨的手走出烧烤店，重新跨上机车。
　　要不要去江边吹会儿风？”陆修把头盔递给江晨，眼神里带着期待。
　　江晨点了点头：“好啊。”
　　机车沿着江边的公路往前开，夜晚的江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人很舒服。江晨把脸贴在陆修后背，看着远处的夜景，江面上倒映着城市的灯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偶尔有轮船鸣着汽笛从江面上经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陆修把机车停在江边的观景台上，牵着江晨的手走了下来。两个人沿着江边的步道慢慢往前走，江风吹起他们的衣角，也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江晨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忍不住感叹道。
　　陆修也抬头看了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月亮拍了一张照片，又把江晨拉到自己身边，举起手机，按下了快门。照片里，江晨仰着头，嘴角带着笑意，月亮刚好落在他的头顶，像一顶银色的王冠。
　　江晨凑过去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哪有那么好看啊。”
　　“在我眼里，你怎么看都好看。”陆修把手机揣回口袋，伸手抱住江晨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晨晨，我们以后每年的今天，都来这里看月亮好不好？”
　　江晨靠在陆修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点了点头：“好啊，以后每年都来。”
　　陆修低头，在江晨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又吻了吻他的鼻尖，最后慢慢靠近他的嘴唇。
　　江晨闭上眼睛，感受着陆修柔软的嘴唇，心跳瞬间加快，双手紧紧抓住陆修的衣角。
　　这个吻很轻，却很温柔，像羽毛一样拂过心尖，带着草莓糖的甜和烤肉的烟火气，还有江风的清爽。等陆修松开他的时候，江晨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呼吸也有些急促。

　　“晨晨，我爱你。”陆修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沉而认真。
　　江晨睁开眼睛，看着陆修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和爱意。他伸手抱住陆修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带着哽咽：“哥哥，我也爱你。”
　　陆修紧紧抱住江晨，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江风吹过，带着他们的心跳声和告白声，消散在夜色里。远处的月亮依旧明亮，江面上的灯光依旧闪烁，仿佛在为他们的爱情祝福。
　　过了好一会儿，陆修才松开江晨，牵着他的手往机车的方向走：“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江晨点了点头，跟着陆修走到机车旁，重新跨上后座，紧紧抱住他的腰。机车启动，沿着江边的公路往学校的方向开去。江晨把脸贴在陆修后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嘴角一直扬着，心里满是幸福。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只要有陆修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因为他知道，陆修会一直陪着他，会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一起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机车渐渐驶近小区，灯光越来越清晰。陆修把机车停在楼下，帮江晨摘下头盔，伸手捋了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上去吧，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江晨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上楼，而是伸手抱住陆修的腰，在他的胸口轻轻蹭了蹭：“哥哥，晚安。”
　　“晚安，宝宝。”陆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在他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上去吧。”
　　江晨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上走，直到走到门口，才转身对着陆修挥了挥手，然后才跑进了楼。
　　陆修看着江晨的身影消失，才转身跨上机车，嘴角一直带着笑意。他发动机车，慢慢离开小区，夜晚的风里似乎还残留着江晨信息素的气味，让他的心里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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