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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帝国(五十九)渭水渡口,刺杀凤天翔!》
渭水浑黄,浊浪拍打着朽旧的渡船,发出空洞回响。凤天翔勒马岸边,眉宇间郁结着陇右边关的风霜,百余亲卫肃立身后,铁甲在微薄天光里泛着冷意。眼前渡口,仅有三四艘小船懒散泊着。副将唐鑫低声禀报:“凤帅,人马全渡,需近二十个来回。”
凤天翔颔首,正欲策马向前,唐鑫却倏然抬手拦阻。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岸边,五名老船夫,正倚着船舷抽旱烟、喝茶,神态悠闲得近乎刻意。寻常百姓见这般军容赫赫、节度使旌旗招展,早已战战兢兢,他们却只懒懒抬了抬眼皮,浑浊目光深处,竟似有若无地缠绕在凤天翔身上,带着一种绝非渔樵的审视与沉静。
唐鑫心弦骤然绷紧,面上却堆起笑意,朗声招呼:“船家!二十两银子一艘,包下可好?这买卖划算吧!”
领头老者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弥漫着散开:“军爷说笑,这是吃饭的家伙什,不卖。”
“一百两!”唐鑫加码,声音陡然拔高,手已按上刀柄。
老者依旧摇头,枯枝般的手挥了挥。话音未落,唐鑫手腕猛地一抖,一道金光撕裂沉闷的空气,如离弦之箭射向那领头老者面门!老者眼中精光乍现,以为暗器来袭,枯瘦的手掌闪电般探出,一股无形的气劲随掌风鼓荡,竟稳稳将那“暗器”凌空摄住!待摊开掌心一看,赫然是一根沉甸甸的金条。
“不好!”老者心头猛沉。
唐鑫的冷笑已如冰锥刺来:“一根金条,够你两辈子摇橹!好俊的擒龙手功夫,可惜,露了相!”话音未落,五名“船夫”同时暴起!手探入怀,数枚乌黑圆球带着刺鼻气味,疾射凤天翔!
“霹雳弹!护凤帅!”唐鑫嘶吼如雷。
身后亲卫反应快如鬼魅,齐刷刷翻身滚落马鞍,瞬间结成盾墙挡在凤天翔身前。右手腰刀出鞘寒光刺目,左手小臂上精巧的圆盾“咔哒”一声套牢。轰隆巨响连环炸开!浓烈呛人的灰白烟雾瞬间吞噬了渡口,遮蔽了天光。
浓烟未散,凄厉的破空声已至!无数柳叶形状的薄刃飞刀,从岸边的芦苇丛、浑浊的水面下、甚至那几艘破船的舱底激射而出!刀影如蝗,密不透风。烟雾中,黑色身影幽灵般闪现,手中利刃专寻甲胄缝隙、咽喉要害——巴川黑衣杀手,终于亮出獠牙!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在弥漫的烟雾与刀光血影中时隐时没。他双手各持一刀,一长一短,长的冷冽如冰,短的幽暗似毒蛇信子。刀光过处,并非简单的劈砍,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弧旋与震颤,凤家亲卫精良的铁甲竟如薄纸般被轻易撕开!长刀格挡亲卫的劈砍,刀身诡异一旋,竟将对方力道引偏,短刀便如毒蛇吐信,瞬间抹过咽喉。长刀刚荡开正面砍来的腰刀,手腕一抖,刀尖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旋,自下而上刺穿另一名亲卫的下颌!惨叫声被喷涌的血沫堵在喉中。
此人正是巴川节度使安守义座下悍将——杜满。他刀法刁钻狠辣,身形飘忽如烟,所过之处,亲卫纷纷溅血倒地。唐鑫目眦欲裂,挥刀迎上,刀光霍霍,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直取杜满中路!杜满身形一晃,竟似凭空消失,又诡异地出现在唐鑫侧后,长短双刀交剪而出。唐鑫奋力回刀格挡,“铛”一声巨响,长刀被震开,那柄阴毒的短刀却如跗骨之蛆,无声无息地刺入他肋下!唐鑫闷哼一声,口喷鲜血,颓然扑倒。
杜满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珠,目光越过残存的亲卫,锁定了始终静立如山的凤天翔。“凤帅?不过一介儒生!”他狞笑着,鬼影般扑上,身边十余名黑衣杀手亦如群狼噬虎,刀光织成死亡之网,向凤天翔当头罩下!
就在此刻,一直沉默如渊的凤天翔,左手猛地一紧腰间古朴刀鞘,右手闪电般下沉,五指如铁钳般压住了刀柄!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片致命的刀网,一步踏出!
身影如电,竟比杜满的鬼魅身法更快!瞬间已切入杀手群中,距离杜满不过十数步之遥。冲在最前的几名杀手眼前一花,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罡风扑面而来。凤天翔的刀,终于出鞘!
呛——!
一声龙吟般的清啸,盖过了所有的厮杀与惨叫。刀光并非雪亮一片,而是几道凝练到极致、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弧线!那破风声尖锐得刺穿耳膜。刀光闪过,近十名杀手的身形骤然僵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他们喉间猛地裂开细细的红线,下一刹那,鲜血如同压抑了千年的地泉,轰然喷涌,形成一片凄艳的血雾!尸体如被伐倒的木桩,颓然栽落尘埃。
杜满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失声惊叫:“腰击式拔刀术!” 他从未想过,威震边陲的儒帅,刀锋竟是如此迅疾无情!
战局瞬间逆转!凤天翔长刀在手,刀光如匹练般展开,不再仅仅是拔刀一瞬的惊艳,而是连绵不绝的杀伐狂澜。他刀势大开大阖,每一刀都裹挟着边关风雪的酷烈,硬撼杜满那刁钻诡异的长短双刀!金铁交鸣声密集如骤雨打芭蕉,火星在刀锋碰撞处四溅飞射。杜满那鬼魅般的身法在凤天翔磅礴刚猛的刀势面前,竟被隐隐压制,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心中惊骇难以言喻。
残余的凤家亲卫见主帅神威,精神大振,浴血死战,将剩下的黑衣杀手死死缠住。渡口已成修罗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就在杜满被凤天翔一刀震退,气息微滞的刹那,地面猛地传来密集而沉重的震动!如闷雷滚过大地。远处河岸线上,烟尘陡起,遮天蔽日!一支剽悍的骑兵如狂飙般席卷而至,当先一骑,绯袍玉带,面容冷峻如铁石,正是大理寺卿何文钦!
“奉旨擒逆!贼子休走!”何文钦声如洪钟,响彻河岸。大理寺精锐如虎入羊群,瞬间冲散了黑衣杀手的阵脚。
杜满脸色剧变,心知今日事败,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与了然。他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唿哨,同时自己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一物塞入口中!哨声即是命令,所有尚在挣扎的巴川黑衣杀手,无论受伤与否,动作整齐划一,毫不犹豫地将藏于齿间的毒囊咬破!
几乎是眨眼之间,杜满眼中神采迅速黯淡,身体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他死死盯着凤天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最终带着不甘与怨毒轰然倒地。百余刺客,顷刻间尽数毙命,横尸遍地,场面惨烈而诡谲。
浓烈的血腥与硝烟味混杂,沉甸甸压在渭水河畔。凤天翔收刀入鞘,看也未看杜满的尸体,疾步奔至倒卧血泊中的唐鑫身旁。唐鑫面如金纸,肋下伤口还在汩汩冒血。
“文钦!”凤天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即刻飞马入京!持我令箭,调太医院圣手,星夜兼程赶来!快!”他解下腰间一枚玄铁令牌塞入何文钦手中,又厉声喝令亲卫:“轻骑护送副将,沿途驿站换马不换人!务必保住性命!”
何文钦重重点头,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绯色官袍在烟尘中猎猎翻飞。亲卫们小心翼翼抬起唐鑫,如捧易碎瓷器,疾驰向最近的官道。
凤天翔独立于尸山血河之间,渭水呜咽着流过脚边,浑浊的河水已被染成暗红。他俯身,拾起一枚遗落在地的柳叶飞刀,刀身轻薄如纸,泛着幽蓝的淬毒冷光,柄端一个极细微的篆刻印记在夕照下隐约可辨——那是巴川军器监特有的徽记。
他缓缓攥紧那枚毒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硌入掌心,那尖锐的刺痛感顺着血脉直抵心窍。
巴川,安守义,李姣……这已不是边镇将领的寻常倾轧,而是淬毒的匕首,直指帝国腹心。河滩上血与火的气息尚未散尽,一场无声的惊雷却已在九重宫阙之上隐隐蓄积。凤天翔的目光穿透渭水上弥漫的薄暮,仿佛已看见神都长安那巍峨的宫墙阴影下,女相上官婉儿案头即将摊开的、沾着边关血痕的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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