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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倾弦走在前面,闲不住,回头看的时候就发现。
轩辕执衡这么背着林栖云在后面走着,两人挨得极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有点疑惑地冲南宫丹音使眼色,用气声问:“姐,栖云这是怎么了?”
南宫丹音头也没回,她心思细腻早就发现了,微微侧对苏倾弦轻声解释:“怕是昨日夜里就有些不适,今早看着精神状态便不大好,许是累着了,又有些发热。”
苏倾弦闻言“哦”了一声,脸上那点戏谑的好奇收敛了,摸了摸下巴,“怪不得早饭时瞧着就有点蔫,这冰天雪地的,病一场可不好受。”
他也不大声说,只是示意了一下,“那咱们也走慢点得了,急这一两天也没有用。”
队伍的速度不自觉地放缓了些。
傍晚时分,风雪越来越大的时候,他们抵达了下一处落脚点,吃过饭,实在是无聊,大家都聚在一楼。
一楼的中央有主人家生起取暖的火盆,来此投宿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这里。
橙红的火焰在渐暗的天色中跳跃,驱散寒意,也照亮了几张年轻的面庞。
火炉在院子中间烧得正旺,木材噼啪作响,林栖云裹着白天那件厚实的墨色披风,紧挨着轩辕执衡坐在火堆旁的石墩上。
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比白天好多了,只是还有些倦意,轩辕执衡偶尔会侧目看他一眼,在他缩脖子的时候,给他掖一掖披风角。
千刃从远处走回来,拍了拍肩上的雪沫,沉声道:“问了店家,前头镇上有马车可买,就是这冰天雪地路难行,价钱比平时贵上不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除了他之外,显然都是家底丰厚出手阔绰的主。
南宫飞羽率先爽快道:“贵点就贵点,有马车代步总比我用两条腿走好。”
南宫丹音也柔声附和。
苏倾弦更是无所谓地挥挥扇子,冷风吹得自己呲牙咧嘴的,又合上,“买买买!小爷我不差那点。”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篝火静静燃烧着,温热的气息包裹着众人,林栖云正听着苏倾弦吹嘘自己小时候有多厉害。
余光忽然瞥见门外不远处的另一处火堆旁边似乎比他们这边更加热闹,欢声笑语不断。
他好奇地转头望过去。
只见那边围坐着几个行商模样的旅人和本地村民,中间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提笔在一张剪裁好的红纸上挥毫洒墨。
红纸、黑墨……
这些熟悉的元素瞬间勾动林栖云脑海深处的记忆。
他看得有些入神,直到苏倾弦乱动的时候,不小心用胳膊肘轻轻碰到了他,带着点感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哎,这都开始准备年节的东西了,咱们这趟回去,铁定要在外面过年了,我少得好多宝贝啊!”
宝贝?
林栖云侧过头,目光落在轩辕执衡被火光映亮的侧脸上。
这人教过他识字,读书……送什么金银宝物,似乎都显得过于苍白俗气,也并非他力所能及。
总不能用轩辕执衡的钱买礼物送给轩辕执衡吧。
但如果是……
一个念头悄然滋生。
他轻轻吸了口气,身体微微倾向轩辕执衡那边,小声问道:“执衡,要不要和我出去玩啊?”
轩辕执衡闻言,侧过头,浅灰色的眼眸对上林栖云亮晶晶的眼睛,没有询问原因,也没问这寒风呼啸的夜晚,有什么好玩的,只道:“走。”
说罢,他率先站起身。
林栖云眼睛更亮了,从高高的石头跳到地上,拍了拍自己屁股后面的披风,“走!”
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自然引起旁边几人的注意,苏倾弦正说得起劲,见状立刻打住话头,好奇地问:“哎?你俩干嘛去?外面冷得要命!”
林栖云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秘密!”
说完,也不等苏倾弦的反应,拽着轩辕执衡的袖口,示意他快走。
苏倾弦夸张的捂着心口,冲林栖云喊道:“你这样对我,也太不厚道了!”
南宫飞羽无奈,南宫丹音掩唇轻笑,千刃看了看大家伙,又重新拨弄或火堆。
林栖云才不管苏倾弦在后面嚷嚷什么,他拉着轩辕执衡的袖子,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风雪之中。
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林栖云缩了缩脖子却并没有退缩,反而朝着远处的火堆靠近。
路上留下两行新鲜的脚印,一大一小,紧紧挨着。
林栖云的心因为这个计划而怦怦跳着。
两人走近了些,在人群外驻足围观,只见写对联的却并非那老者,而是旁边有人付了钱,自己照着他已经写好的几幅成品依葫芦画瓢。
林栖云竖着耳朵听旁边几人闲聊半晌,才弄明白,原来是这行商的管事颇通文墨,又乐善好施,便自备了红纸笔墨,收点笔墨钱,就让来往的旅客自己写些吉祥话,算是图个热闹吉利。
林栖云原本的计划是找这对商人买些笔墨纸砚,然后自己回去写,但眼下情形倒是比他预想的更方便了些。
他心中一定,冲轩辕执衡说道:“执衡,我也要写!”
他说完就仰着脸看着轩辕执衡,那双被火光照得亮的眼眸里清清楚楚写着:该你付钱了。
轩辕执衡往前半步,将钱付给商队的人,对林栖云这理直气壮让他付钱的行为,也没丝毫不悦。
前头还有好几个人在排队,都是些粗豪的旅人和这当地的坐家户,照着老者写好的范本临摹,每个字都有惊喜。
林栖云看了一会,也有点拿不准自己到底要写什么,问他背古诗,他还会,但是问他脑子里面能不能想到什么对联来写。
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
轮到他时,那和善的老者将笔递过去,老者笑呵呵地问 :“小友想写点什么?老夫这里有几幅现成的吉祥话可供参详。”
林栖云接过笔,没有说话,他站在简陋的木桌前,铺开的红纸鲜艳夺目,周围的目光聚集过来,带着好奇。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脑子里掠过不少词句,但是最终他一句都没有选,纠结半晌,周围看热闹人开始有些小声的议论。
那老者见他年纪虽轻,但周身气度不凡,又见他凝眉沉思,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便以为他要写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也不催促。
林栖云心一横,手腕用力,将脑海中最为熟悉的句子,落笔写下。
他写得极其认真,每一笔都力求最好,围观的人渐渐安静下来,这字写得倒是漂亮。
老者凑过来,原本含笑捋胡须的手,在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字上时,顿住了。
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凝固,他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看懂。
这……这是何字体?
每个字的结构清晰,笔画也分明,可组合在一起,竟然全然无法辨认!
老者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只能将视线从纸上挪开,目光复杂地看向林栖云。
林栖云写完最后一笔,轻轻舒了口气,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
他放下笔,这才注意到周围异常安静,老者脸上也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栖云轻笑,他就是故意让他们看不懂的,他将纸往旁边挪了挪,用那里放着的扇子轻轻将墨水吹干,然后卷起来。
老者见他就要离开,终于忍不住上前,拱手问道:“小友留步,恕老夫孤陋寡闻,敢问方才所书是何种字体?老夫竟全然不识得,实在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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