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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静恬的父亲黄老汉的朋友2
老子被儿子踹出门用菜刀砍。
光听言语的程度就会让人骇然,更何况是在这个成为男人,成为父亲之后便是整个家中说一不二的至高至尚的权利掌控者驾驭者的村落中,由黄老汉几人亲眼见证着那可以算得上“惊世骇俗”的场景。
同为这个村庄的受益者们,黄老汉等人理应是应该站在李老汉这边,维护着自己身上的“权利”,去继续压迫着他人的保留自己的利益。
可那天的夜太黑了,月亮又太明了。
黄老汉几人喝醉了,却又是清醒的。
所以,当那皎洁的月光,打到了在空地上,那黢黑精瘦的青年脸上时。
包括与站在泥巴道旁的几个男人,都能清晰的看到。
此刻,压在李老汉身上的青年那丝毫没有表情的脸上,是那双抱着厮杀后同归于尽的决然。
再怎么贪婪恶毒,到底都是经历了事的成年人,在看清到那青年决绝的如看死人般眼神,以及那一脚发了狠的将李老汉踹的力道。
心里都知道,这时候无论是那个外人上去拦着,都要被那发了癫的小子连带着砍了。
站在泥巴旁,月亮的光线无法照射过去的阴影里,几个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被他们撺掇的李老汉,就这样被踹的趴都趴不起来的慌张恐惧的模样。
他们想啊,这李老汉家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们让李老汉回家的,是李老汉自己吹牛逼说要垛他婆娘的手跟他们煲汤吃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就算这李老汉真被他儿子砍死了,也只能说明这李老汉,是真特码的窝囊废物,还能让个□□崽子骑上脸了。
黑夜下的泥巴道旁的,几个男人们这么想着,
谁也没有上去阻止,却谁也没有率先离开。
或双手抱臂,或叉腰环胸,他们就正大光明的站在那片阴影处,直视着在月光下发生的“餐具”。
酒已经醒的差不多,男人们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那被一脚踹出房门,爬在地上干咳呕吐的李老汉。
也看着那提着刀尖染了红血的大菜刀,几个踏步就冲到,还在缓冲的李老汉,毫不犹豫的扬起手朝着李老汉头颅砍去的黝黑青年。
还看着那,从青年背后迈着弯曲的双腿,一瘸一瘸的却拼了命奔跑,焦急而皱巴的脸上挂着血丝泪痕,手腕上那糙皮上,也围着圈的被砍出些外翻的红肉。
那老妇也,因为激动而慌张的情绪,而大口喘息呼喊着黝黑青年李大的名字,也是这一道道的呼喊。
让李大走路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却没有回头仍是继续朝着,还在地上狂咳,面露痛苦想要挣扎起身却被已经赶来的李大,一脚又踹翻在地,被骑在身下,仍由那月光下散射着血光的刀刃朝着头颅逼近。
直面生死的恐惧,早已吓得无法发声,也失去了一切身体的反应,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抵在自己额尖的白刃,已经那扑在李大身旁,哭天呛地拦着李大下刀的老妇。
那老妇手腕处被刀子砍出的红肉,因为紧捏着阻止李大的动作,而又溢出了源源不断的血水,顺着那老妇拉扯着李大的手臂地方,从李大的手臂,又流到了李大挥刀的手腕上。
“儿啊,你不能下刀子啊,你要是下刀子把你老子砍死了,这个家怎么个办,你又这么个办,没了你老子和你,我又该怎么个办啊…!!”
那老妇扑在李大持刀的手上放声大哭,死死的扣住李大的手不让其再进一毫。
而李大也只是看着自己母亲手腕上瘆人的刀口,以及那顺流在自己手腕处的红血。
都说母子连心,那个孩子不会心疼自己的母亲,又有那个母亲是真正会厌恶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李大看着那滴滴红血,又听着自己母亲凄惨卑厉的哭嚎祈求。
李大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但他并没有哭,他只是流泪。
静静的泪,静静的盯。
去观察着身下,已经被他的狠厉和毒辣,而吓得痴呆到动弹不得的男人。
不再迈进的刀刃,在李老汉的额头片出一丝血痕,从额头到鼻梁,缓缓的留下。
父子二人就在这月光下对视着。
一个平静狠绝却带着浓郁的麻木,而另一个痴呆恐惧早已被吓得没了思绪。
母亲的哭嚎仍在继续,可李大的刀却下不去了。
他想起了母亲,也想起了家里面尚不能劳作的两个弟弟。
他杀了这个畜牲后,他也会死,到时候就把他老娘和两个弟弟,留到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村庄,会发生什么,李大都不敢想象。
他不能杀着畜牲,起码现在不能杀,就算是为了他娘,为了他两个弟弟,等他两个弟弟长大了帮着他娘不用下地干活,都可以自己做庄生活了,他李大在跟着畜牲来个了解。
本是揪着,李老汉的破布衣服的手松开。
李大拍了拍身旁哭的已经红了眼的母亲,缓着刀,扶着身旁的母亲从李老汉身上慢慢起来。
“没得下次,以后我再看到这种事,在看到你敢拿刀砍我娘,你敢当我面前打我娘。
老东西,你敢前脚打我娘,我后脚就把你的腿打断,手砍了,你信不信。”
脸上的眼泪仍在滴落,可无论是李大的表情还是语气,都十分平静也十分坚定,他是个沉默而踏实的人,所以,他从不开玩笑,说出来的话也从来都是兑现的。
所以,在说完这断话后,得到的仍是李老汉呆呆傻傻又哆哆嗦嗦的点头时。
李大便用着蛮力,从李老汉身上扯了块破布,挽在他娘手腕的刀口上止血后,便沉默的拿起菜刀搀着他娘往屋里回去了。
也是在看到李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李老汉的眼前时。
一股骚味,伴随着浓黄的液体,从李老汉痴呆的躺坐在地上的□□中流出。
把那阴影中始终都在观摩,也是作为这场闹剧的根源原因的几个男人们,看的逗的都捧腹大笑起来。
远远的那刺耳讥讽的笑声,都能从泥巴地传到李老汉耳朵里。
可刚经历生死一遭,那额头轻微的痛楚和鼻子旁嗅到的血迹,仍在冲击着李老汉的大脑。
他也再管不了什么被嘲讽不被嘲讽了,也再也管不了什么能不能融入黄老汉他们的群体内了,也更管不了吹牛逼被戳破的羞耻不羞耻了。
李老汉只是呆呆的,在哪月光的照射下坐了很久很久。
久到黄老汉那群狐朋狗友的赊赖子们,都笑道嘲弄到觉得无趣乏味,而丝毫不理会空地上李老汉,而一起离开。
也久到当月光黑幕移动偏移,而又逐渐黑了明了,到了第二天晨出太阳的升起,李老汉才从空地上爬起来。
迎着早晨出门,做农的李大和老妇,以及跟在屁股后面两个蹦蹦跳跳的男娃。
再见到李大时,李老汉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可李大却视若无睹,领着自己的老娘和两个弟弟离开。
还是那当了这么多年夫妻,又是几个孩子的老娘的心软。
在跟着李大离开前,那老妇路过李老汉身旁,小声又颤巍巍说了句,灶房里还有个窝窝头和稀饭,让李老汉自己去吃的话语,没等李老汉回应,那老妇便是害怕着李老汉发怒打人,又被前面领路的李大出声提醒,才跛着脚快步跟在李大后面离开了。
而李老汉也因为,在空地屈着腿坐了太久,大腿根那也有些歪斜。
就像李大话语种的警告得到了实现。
此刻的李老汉,像是被人用棍子打瘸了的三脚狗,同那离开的老妇般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泥巴房。
也是从那时起,李老汉的屁股和大腿根那便烙下个缺,明明从没有被真正打残,走路时却总是崴屁股,扭着腿的走。
这也让黄老汉几个人本就将,李老汉吹牛要垛自己婆娘手,结果被自己儿子拿刀砍,还被吓尿传出的事情,得到了更加真实的证明,以及更加滑稽的效果。
那段时间,只要是遇到李老汉,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在过路时,都会目露鄙夷讽刺,左右交耳的窃窃私语,讥讽嘲笑。
就连那些个不懂事的孩童,都会在李老汉路过时,指着李老汉笑道:“窝囊废,瘸腿鬼,被儿吓的尿裤腿。”
那更别提作为当事人,且消息传播者的黄老汉几人,在遇见李老汉的时候,都会保有前所未有的热情去更加刻薄的嘲讽逗弄的询问着李老汉的生活,以更加恶毒讥讽的言语打压。
所以,那段时间李老汉几乎不会在村里出现,农作的时候遇到同村的也装作有事情的离开。
而在家中,李老汉也没有原先的那种趾高气昂,仍会骂仍会吼,却再不敢动手,起码当着李大的面时,李老汉从没打过他婆娘以及两个弟弟。
可关系仍就是水火不容,甚至是有时候,李老汉看着随着年龄越发壮硕成熟,也愈发安静的李大,总能一个人干两三个人活的气力,以及蹲在柴房时盯着他李老汉背后静静的磨刀劈材时,那股被菜刀砍头的恐惧便会再度浮现。
而随着另外两个男娃的长大,李老汉越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如以前,也越发感觉那李大盯着他目光的寒冷,同样的,家里面的人对李老汉的态度也越发的冷淡了,另外两个儿子也根本不亲近,李老汉这个亲爹。
无形之中,李老汉好像意识到到了什么,越发的恐惧和不安。
他开始比以前更加主动的干活,也比以前态度更加的温和,他想挽救自己的地位和温情,可于事无补,除了那老婆娘的态度会热络惊喜些,其他三个孩子仍是那样冷淡疏离,而李大的目光,也依旧是原先,盯着李老汉那样的沉默凶狠。
动物会对危险和死亡产生天然的感知,人同样也是如此。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两个小儿子身体也一点点的拔高。
在某天晚上李老汉睡觉时,如鬼压床般浑身发毛,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心里止不住的恐惧和颤抖,而导致身体猛地挣扎清醒时。
在黑夜中,尚未燃尽的油灯微火的点照下。
李老汉同他窗户外,手中提着斧头,满脸冷漠正静静的盯着看着他的李大,对上了视线。
心如擂鼓,面色发白,想要尖叫却在同李大那死寂的眼瞳对上时,又被掐灭的声喉,身旁的老妇睡的鼾声如雷,李老汉刚想起身长了长嘴,那窗外的李大便转身离去。
随后的整夜,李老汉都能听到他房门外,李大挥动着斧头一下一下劈材的声音。
一夜未眠,待到第二天的清早,就跟这个家唯一和他亲近的老妇询问原因。
其得到的答案更是让李老汉从头凉到心,说是李大精力足,为了帮家里分担,很早以前,早到从李老汉在被李大砍头后就开始了,几乎是每天的,就会在家里人晚上,都睡下之后,一个人去房子外面劈材捆木的干活了。
而也是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李老汉明白了自己恐惧的原因,也明白了自己即将步入死亡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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