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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陈文这些年身子格外柔弱,让他搀扶着一个Omega走到酒店里,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事,陈文咬着牙坚持下来。
酒店里的人他提前买通了,所有陈文拿了房卡,毫无阻碍地就进入早就预定好的房间。
走廊里很安静,除了陈文和裴栖砚没有任何人,但这也正常,现在还没有到晚上。
裴栖砚的一条手臂绕过陈文的背后搭在他的肩膀上,陈文身上承受着裴栖砚的重量,边走边仰着头看门牌号。
“8719……8719……”
陈文找到了对应的门牌号,呼吸慢了下来。
一切好像都不那么真实。
他今天其实并没有抱希望真的能成功。
在默语白画廊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看着从身边来往的面孔。
他还以为储仟翊会一起跟过来,但他在默语白画廊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人在无限接近成功的时候,总是会不断怀疑一切的真实性。就比如说现在,陈文就在想储仟翊怎么会放心裴栖砚一个人来见他。
门卡轻轻一刷,发出“嘀”的一声。陈文握住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手指稍稍用力,门把手转动。
“咔哒——”
陈文下意识屏住呼吸,房间里的窗帘拉着,没有灯光。
他把房卡塞进卡槽,刹那间,房间的所有灯亮起。
陈文扶着裴栖砚的身体往房间的更里面走了几步。
没有人,太好了,没有人。
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陈文把失去意识的裴栖砚轻轻地放在床上。他把裴栖砚额前的碎发撩起,温柔地注视着他的面庞。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半岛弥曦和普通玫瑰联合使用能使人致幻和轻微的催情,分不清是非。陈文提前吃了解药,为了让自己全程处于清醒状态。
陈文自身的信息素看似只会引起其他Omega信息素紊乱,实则和上面的两者合并,能让裴栖砚四肢酸软,提不上力。
陈文没有用市面上普通的迷药,一是对身体伤害太大,而是不能达到他要的效果。
陈文没有信心让裴栖砚的注意力一直留在他这。如果不是裴珈晏伴侣的身份,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和裴栖砚说一句话。
他从裴珈晏那里得知裴栖砚的事情,从裴珈晏的手机上看到了裴栖砚在世界各处和别人的合影。他也曾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仰望着裴栖砚出现在公共镜头,他的作品铺天盖地,他和别人的绯闻络绎不绝。
他好像和很多人都能在一起,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眼神真的让对方觉得他的眼里不会再有别人。
陈文麻木了,于是他再次攀上了裴珈晏,并第一次在裴栖砚的藏画室里下了半岛弥曦。
他听说半岛弥曦能有昏厥的效果,而他品行低劣,想要趁虚而入。
那段时间,裴栖砚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陈文暗里向裴珈晏打听,但裴珈晏只是冷眼警告他有些事情不要乱打听。
后来他知道了。
当裴栖砚扔下手中的画笔,精神恍惚地闯进藏画室,脚步漂浮。裴栖砚站在一副画前,眼神空荡但却漠然,他忽地留下两行清泪,嘴里叫着一些陈文听不懂的,貌似是英文人名。说了一阵,裴栖砚又切换成意大利语言。
陈文本来躲藏在角落,后来不知谁给他的胆子,他的步子慢慢迈向裴栖砚。
裴栖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
没有任何预兆,裴栖砚不知道从哪里变来了一把刮刀。
陈文眼皮跳了两下,下意识要去把那把刮刀抢过来。谁也不知道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刀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陈文从小练习舞蹈力气小,比不过裴栖砚。他扑过去从裴栖砚手里夺刀的时候,并没有成功。
裴栖砚也没有意识到有人试图从他手里拿东西。他两眼失去了焦距,手上的刮刀似乎摇摇欲坠,随时刺向自己。
“圣特蕾莎,我想要把这种痛苦永远地持续下去……”裴栖砚口唇半张,神情迷乱。
幻觉貌似给了他濒死的痛苦,裴栖砚却说着渴望痛苦,魂不守舍中却透露出一丝甜蜜。
说完这句话,裴栖砚高举着刮刀要向胸膛刺去。
陈文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手死死抓住裴栖砚的手腕,不让刮刀落下。
两人死死僵持着。
陈文的心脏几乎都要吊到嗓子眼里了,黄豆大的汗珠沿着脸落下,他不敢分神,生怕裴栖砚下一刀就把自己搞死了。
一争一夺过程中,两个人均挂了彩。
陈文感觉皮肤上一凉,随机是火辣辣的疼。而对面的裴栖砚身上比他严重很多,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唯一能庆幸的是,手中的刮刀并不锋利,刀刃较为圆钝。
恐惧如浪潮般涌向心海,陈文咬紧牙关,脚铆足脸劲踹向裴栖砚的下盘,后者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趔趄向后倒去,陈文抓住了那一顺息的机会将刮刀从裴栖砚手中夺了下来。
裴栖砚手中没了东西,眼神空洞地看向空着的手,眼神如同被抢了玩具的稚儿一般茫然。
“剧烈的痛苦带给我至极的甜蜜,这位天使好几次把镖箭插进我的心,插到我内心最深处。当他把箭拔出来的时候,我感到他把我内心极深的部分也连同拔出,他使我整个燃烧在天主的大爱中,这种痛苦之剧烈,使我发出呻吟。”
“我想把这种痛苦永远地继续下去,圣特蕾莎。”
裴栖砚像一个无比虔诚的信徒默念着祷告,说完,大概是之前的争斗耗费了他所有力气,他昏倒在地上。
陈文抢到刮刀后做了当时最正确的选择,他拨打了裴珈晏的电话,声线颤抖着向她求救。
之后的事,陈文就不太清楚了。醒来,陈文躺在一张病床上,裴珈晏质问他事情经过。
陈文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没有恶意,我不知道半岛弥曦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致幻而已……”
他很意外,裴珈晏并没有呈现出勃然大怒的情态。她无声睨着陈文在病房里抽了一根烟。
“你给我弟弟下药这件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就算我能说服裴栖砚不计较,储仟翊也会在背后搞死你。你知道吗,或许在监狱里已经是你最好的结果了。”
陈文没有进监狱,裴珈晏帮陈文善后,这件事仿佛被埋进了泥土里,只有他和裴珈晏两个人知道。之后他被裴珈晏送到国外,裴珈晏让他别回来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去国外后别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之后每个月我会给你一笔钱,也算我睡了你那么久的报酬吧。”
后来有一次,裴珈晏事后在他的床上看手机,储仟翊发来一张裴栖砚戴着戒指的照片,她发出一声哼笑:“真还让储仟翊给得手了。”
陈文的心如同冰冻三尺,他的耳边只剩下空松的嗡鸣。他失声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裴珈晏看到本来已经被折磨到在床上哭着喊不要的Omega起了身,她收起嘴角欣慰的笑,淡淡道:“裴栖砚那混小子和储仟翊在一起了。”
“想不到吧,我还以为裴栖砚永远不会收心呢。不过他选择了储仟翊,以后那可没机会反悔了。”
裴珈晏说完,她一把用力捏着陈文的下巴,省视着对方早已惨白如纸的小脸。她勾起的唇角浮现出明显的恶意,讥嘲道:“怎么?你不会还在幻想吧。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
“陈文,你躺在我的床上摆出这副受伤的表情要给谁看,你不会觉得你暗恋十几年,痴情就会有回报吧,不要装出这幅样子。”
“储仟翊喜欢我弟的时间可不比你少,他的付出,我们所有人看在眼里,你会干嘛,只会下作地去下药。”
“哦,还有。”裴珈晏恍然大悟,“你还会主动勾搭暗恋对象的姐姐。刚被我操完,你还在这里深情个什么劲,恶心。”
是的,他的爱很廉价。陈文意识到了这点,他没有为裴栖砚做任何事,却希望他心里能有他。
他比不上储仟翊的一根发丝。这些年他或许想着就是,没有人能长久地停留在裴栖砚心里。裴栖砚喜新厌旧,从不为任何人和事停留。
你以为,有缘的相遇,在裴栖砚眼里,不过是人生的一缕风,吹过,就过了。
但是,裴栖砚如今却因为储仟翊,甘愿爱一个人。陈文过去以为不会驻足的人,只是不为他停留罢了。
如果你一无所有,如何留下你爱的人。
这个答案无解。
但陈文想要给裴栖砚生一个孩子,如果生下来的宝宝能像裴栖砚的话就更好了。
陈文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两粒药片,药品最佳服用时间为身寸进去前半个小时。
陈文从柜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他好不容易拧开瓶盖两粒药丢进嘴巴里,还没有用水灌下去。
就突然被一股大力扯到了另一个小房间。
几根修长的手指轻车熟路地伸进他的嘴巴里,陈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吓,药还没被咽下去,就被手指的主人拿了出来。捻完后,手指还夹着他的手头,主人在查看他的嘴里有没有漏网之鱼。
“有吃下去吗?”裴珈晏冷冷地逼问。
陈文因裴珈晏的出现,身体一哆嗦,他想要抿起嘴,却因为裴珈晏的手指还在里面而无法闭上嘴。他哽咽道:“没……没有……”
“是吗?”裴珈晏向来不相信陈文的鬼话,手指又往里面伸了伸,达到一个可怕的深度。陈文很难受,握住裴珈晏的腕子,阻止她进一步进去。
“我真的没有……”陈文啜泣道,她的话含糊不清,裴珈晏这才确定了,慢慢收回手,手上沾上的一并抹在了陈文的脸颊,混着泪水,好不可怜。
手指离开喉咙,陈文立马捂着脖子,双膝跪在地上干呕起来。但又吐不出来,陈文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裴珈晏。
裴珈晏没有一丝怜惜,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文,呵斥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准碰裴栖砚,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把我的话听进去。胆子挺大,在我眼皮子底下又想耍这种阴招。你怎么就学不乖呢。”最后一句话带着几乎微不可察的咬牙切齿。
完了,裴珈晏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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