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程万里

　　花师尧迅速而仔细地观察了一圈谢闻之的脸，确定没有黑色的印记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我的证据，而我却有他的把柄，优势在我。

　　骄傲的花师尧抬起了骄傲的头：“好久不见了，谢闻之，近来可好啊？”

　　谢闻之哼笑一声：“没大没小。”

　　花师尧一点也不气虚。比其年龄，地位的大小才是最重要的。谢闻之在秘境里伪装戏弄她，就已经失去了受到花师尧尊老的资格，她手里还掌握着谢闻之的丑照和投降宣言，很明显，她才是老大。

　　没大没小的另有其人，但老大应该有宽广的胸怀，花师尧决定原谅小弟的无礼。

　　谢闻之主动和左今明与元青柯打了招呼，随即看向了元华：“这位是？”

　　左今明介绍道：“这位是元华。”

　　谢闻之笑道：“元道友，幸会。”

　　花师尧一看，原来他们也互相认识，准备好的介绍的话就塞了回去。她看向谢闻之：“你是来还我面具的吗？还是来找左兄有事？”

　　她看见谢闻之愣了一下，不禁眯起了眼睛：“你不会不准备还我的面具吧？”

　　谢闻之瞥了她一眼：“你这面具很贵重吗？我为什么要自己留着。”

　　花师尧嘴一撇：“本人纯手工面具，世间独一无二，很宝贵的好不好。”

　　谢闻之抱胸：“怪不得那么粗糙——可今天没带呢，下次再拿给你吧。”

　　“哦——”花师尧拉长了声音，看着谢闻之站在身边，陷入了沉默。

　　她很想问一问谢闻之是来干什么的，没看见她在吃饭吗？

　　难道......花师尧贴心道：“你是不是没带够钱？要不要一起吃饭？”

　　谢闻之高高挑起了眉：“你在想什么？我已经定好了包厢。”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干站在这儿很碍事，于是主动请辞：“刚才见着了你们，就想着过来打一声招呼。既然已经招呼过，那在下就先行离开了，左道友，替我向江道友问好。”

　　花师尧看着他与左今明客套了一番，语气正经，像是之前在她面前伪装的那样。这人还真有两幅面孔呢，花师尧暗暗咂舌，一点也听不出他之前阴阳怪气的语调。

　　送走了谢闻之，花师尧又专心吃起饭来。这元子汤太邪恶了，不可再碰，花师尧将筷子伸向了其他盘子。

　　刚夹起一块孜然土豆，花师尧突然感到一阵危险，她本能地弹了起来，全身还维持着夹着土豆的姿势，像一只僵尸蹦了几下，躲到了元华后面，可惜手松了一下，土豆掉了下去。

　　元华在半空中夹住了土豆，与此同时，一个人被击飞，“砰”地一声巨响，撞碎了花师尧的椅子，“咚”地一下重重地倒在了花师尧脚下，头发还搭在了花师尧下鞋面上。

　　花师尧默默地又往后蹭了蹭，确保自己和地上的那个人没有一毛的关系。

　　还能不能吃饭了......花师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白走过来贴着花师尧的腿，一人一豹站在角落，萧瑟无比。

　　一位身着红色劲衣的女修提着剑，急速向此处奔来。躺在地上的人刚才还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立马原地弹起，嘴里咕哝着听不懂的话踉跄着跑了。

　　女修跑到此处，微微皱眉，扔下一袋钱币放在了花师尧手里，说了声“抱歉”就追了上去。

　　花师尧：“......”

　　花师尧问道：“左兄，你认识他们吗？”

　　左今明道：“不认识。小尧，我给你再拿一张椅子来。”

　　“不用了。”花师尧摇摇头，她看见小二已经拎着一张椅子走了过来，熟悉地仿佛经历过千百遍，周围的人皆是神色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股荒谬感从花师尧心底腾起。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小二收拾了“战场遗迹”，花师尧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桌上的菜依然冒着热气，周围的人依然在互相交流，若不是手里的钱袋还沉沉地呆在手里，花师尧自己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了。

　　左今明想了想：“是有些奇怪......今天居然只是被砸了一张椅子，刚才的人出手还挺有分寸的。”

　　花师尧微微张开嘴，她突然反应过来，与其说自己觉得其他人的反应都很异常，不如说异常的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在对着刚才的“小插曲”大惊小怪。

　　空中飞人是正常的吗？这么大家一点也不惊讶？难道这才是这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花师尧惴惴不安地拿起了筷子，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保没有什么异样后，小心地夹起来一块土豆，迅速地放到了自己嘴里。

　　无事发生，孜然土豆的香味在嘴里炸开，浓郁的滋味使人口舌生津，花师尧咽下了美味，等了一会，也没有人再来打扰。
　　不知道为什么，无事发生，花师尧却觉得不太习惯了。

　　花师尧捏着筷子，难道自己疯了吗？

　　一顿饭终于顺利结束，大厅的另一侧也遭了几次“袭击”，但好歹没有再殃及花师尧这桌。

　　左今明、元青柯对这些都见怪不怪，花师尧也就没表现出奇怪的表情。她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这里毕竟是修真界，不是上一世自己生活的治安较好的时代，想必这些情况只是日常。

　　自己应该快点习惯才是，不能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走出酒楼后，花师尧一行人准备结伴逛一逛这条街，半路花师尧似有所感地回头，酒楼上谢闻之临窗而坐，见她抬头，勾起了嘴角。

　　花师尧严肃颔首，接受了小弟的目送，转身端庄地走远了。

　　昌铭台。

　　刀光剑影中，花师尧木然地呆在原地。

　　合剑宗本是列队而来，整齐如军阵，但到了昌铭台，很快就被打散了，弟子嘈杂着散开，连门派管理者都制止不住。
　　怎会如此？

　　不同门派的弟子都聚在在这里，有的人一对上眼，就拔出武器向对方冲了过去。里面不乏有些器俢扔出了各种各样的宝器，只见台上剑光凛冽，宝器异彩闪烁，灵力互相攻击碰撞，又逸散开来，让花师尧觉得自己正处于什么刺激战场。

　　她和元华被左今明带着站到了台面的边缘处，此处已站着好几个服装各异的成年人，看起来像是各个门派的管理者。他们站在一边谈笑风生，还不时对着里面的弟子点评一下。

　　台中央也有不少弟子向边缘移动。

　　“今年的年轻人还是这么有活力啊！”一位女修捂着嘴笑了几声。

　　“江海平果真实力出众，扇开其他弟子的样子和扇风一样。”

　　花师尧左看右看，还是没忍住向左今明问道：“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左今明道：“……可以说是，某种传统？”

　　他想了想，解释道：“弟子之间有摩擦是很正常的，这种时候各门派弟子都聚在了一起，以前经常有积了小仇怨或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人，见面就大打出手。”

　　“出于各种原因，这种事情没什么人管，结果每年开打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甚至有故意凑热闹的人加入进去。”

　　“不同门派之间甚至是同门派之间的弟子，只要想，都会在此小小的比斗一番，像大师姐这种声名在外的，喜欢她的人围着被她一一打飞也是常态了。”

　　左今明看花师尧惊讶，安慰道：“没事的，小尧，比起在外界修行遇到的险恶，这些其实都是弟子间的小打小闹而已。有各个门派的长老和其他管理者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放心好了。”

　　话音刚落，一道男声突然在他们周围响起：“可算找到你了！左今明，接我一刀！”他手拿一把长刀，刀面雪亮，映着寒光。

　　左今明立马抽出佩剑，一边说着“小尧你们等我一下”一边迎了上去。二人打着打着，就往台中移去。

　　花师尧：“……”

　　她转头，和元华面面相觑。

　　贵圈真乱。

　　台面边缘也聚了不少弟子，这些都是不准备参与这场混战的人。有胆大的人直接挤到了花师尧身边：“诶，道友，这灵兽是你的吗？好帅啊。”

　　花师尧看向他，是穿着灰衬绿衣的一位男修。

　　“是我的灵兽，它叫声白，谢谢你夸它。”花师尧笑了一下：“它说谢谢你。”

　　声白猛地抬头：“我没说啊？”

　　花师尧假装没听见。

　　成年人的客套话，未成年豹子不懂也正常。

　　“噢——”那人兴致盎然：“你和它契约后还能听懂它说话吗？这灵兽还没到圣阶吧？那你真是天赋异禀。对了，看你没有穿门派服饰，是散修吧？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御兽宗？”

　　原来是御兽宗的弟子。花师尧道：“谢谢你，但我已经有师门了。而且我是靠灵器和声白交流的，本人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那人眉毛一挑，颇为可惜道：“这样吗，那真是可惜。”

　　花师尧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没过多久，几道流光落到了台前摆放的桌椅旁。一道洪亮的声音随着灵力扩散开来：“安静！现在开始报名登记！”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混战的弟子迅速分开，边缘的管理者也飞速集中整顿队伍。其中身着深褐色队服的门派速度最快，率先列好队伍向登记处进发。

　　江海平瞥了他们一眼：“悬药谷没人混战，整的就是快。”说着快速清点了一下列队人数：“好，我们也齐了，咱们快走，速战速决，省的再排那么久的队。”

　　队伍像敏捷的游龙般向前冲去，排到了一个报名点的第一组。江海平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我们合剑宗训练有素。”

　　说着往后看了一眼，不知对谁露出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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