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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之行一
处暑时节,闷热的马车内如同蒸笼,加之马车颠簸,非常不好受。
返京的的小队行行停停走了八九日,早把王盼儿折磨地焉了吧唧的。
她躺在沐川大腿上,毫无生气地问:“还要多久啊!”
车窗一直是撑开的状态,沐川看了看窗外得景色:“已经挨近京郊了,最多两个时辰,今日肯定能到的。”
王盼儿哀嚎:“还有两个时辰啊!我人都要散架了!”
要不是得赶着复命,沐川可舍不得让王盼儿吃这种苦头。
他们习武,马背上颠惯了,烈日下顶着一定蓑帽直接出发就行。王盼儿不然,别说八九日,让她跑个一天半日的,都要屁股蛋开花。
马车舒适,但是缺点也明显,异常闷热。长途的路程下,不可能处处都补得上冰块来镇热。
沐川讨巧地给王盼儿捏捏肩膀捶捶背:“等到了府上,母亲定会准备一桌好菜,等重新梳洗好,我们吃大餐!”
“我要冷饮!”
“那待会儿见着西瓜,我们买些回去,放冰库。”
王盼儿终于抬了抬眼:“你家也有冰库?”
“自然。”沐川答道,又觉王盼儿在意这个,该是对夏日的冰有什么打算,问道,“你这是准备什么新鲜吃食?”
果不其然,王盼儿立马来了精神:“既然有冰,我要做刨冰吃!”
沐川笑着应下:“我家冰库不小,回去一定热不着你。”
孙明远也颇为照顾这位帮忙破获案件的表侄媳妇,逢着有水源或风场,都会停下队伍,让王盼儿下车歇息一会儿。
京郊一带百姓往来频繁,不同城门外的树林里面,有都商家摆上茶肆。
孙明远在茶肆前指挥着士兵将所有马儿的缰绳绑好,找了最好的位置,让沐川扶着王盼儿下马车歇息。
躺着还好,王盼儿刚刚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她叹了口气,还好今天能到,捱到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不中暑。
反正沐川在,没必要逞强,她半倚着沐川肩膀,由着沐川半托半抱地安置在茶肆的椅子上。
沐川给王盼儿打了一碗凉茶,掏出油纸叠的小零食包:“这是最后几颗酸梅了,你好好缓缓,然后我们一鼓作气走到上京。”
王盼儿灌了几大口凉茶,恢复了一些气力,看着没太大反应的沐川,心生嫉妒道:“你怎么都不难受的!”
沐川拿着扇子,对着王盼儿扇风,看她横眉竖眼的样子好笑:“暑日下习武,比乘坐马车艰苦多了,你和我较什么劲,我要也蔫吧了,这一行都是男子,谁来照顾你。下次天热,不出门了,我们找个避暑的地儿呆着。”
“那你扇快点。”
王盼儿不客气,趴在桌上享受清凉。
不一会儿,衔影窜到沐川跟前:“公子,苏家那个孬种闹着要见王姑娘,您看?”
本就烦躁,闲杂等人的折腾更令人累觉不爱,王盼儿抬起头,没好气道:“不见。”
衔影皱了皱脸:“可他说有王姑娘的庚帖。”
王盼儿打发道:“都是假的。”
沐川脸沉下来,看向王盼儿:“他已沦为阶下囚,还要来败坏你的名节。你不想去,就让我来会会他。”
许是沐川在意她与苏凌昭定过亲的事情,虽然都是逢场作戏,但晋州府内,许多商贩都是知晓这桩婚事的,沐川吃味,情理之中,王盼儿肯定不拦。
“看你开心。”她挥挥手,由着沐川去,左右苏家一群都不是东西,哄沐川开心可重要多了。
囚车在队伍的末尾。
一百多号人的队伍,说长不长,但足够沐川背着王盼儿自由发挥了。
都说人靠衣装,被磋磨一路的苏凌昭早就没了光彩。头发如稻草一般凌乱,原本白净的脸蛋被晒得黢黑,嘴唇也爆了皮,干裂开来。
沐川到时,他正在撒泼。
虽然被绑在囚车内,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因缺水而嘶哑的嗓门发出尖锐的噪音,令人脑袋嗡鸣。
沐川气定神闲走过去,往苏凌昭的囚车前一站,轻蔑道:“凭你这幅样子,还想见盼儿?”
“你!”苏凌昭转过头,正准备开骂,见到来人,愣住了神。他对眼前的人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这种熟悉的感觉相当令人不爽。
唇红齿白,虽样貌清冷但眉目间神色勾人,与自己竟有着两三分的相象。惨烈的是,苏凌昭最大的优势,也就是这两三分相似之处。
他怒火攻心,失态大喊:“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沐川起了范,很明显是要来挫苏凌昭锐气的意思。
一旁的官兵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从哪儿拖了一张椅子给沐川。
连孙明远也一脸看戏的表情凑近了些,来瞧这个高冷了二十多年的表侄,端出了正宫做派。
“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沐川指了指自己,又问周围的人道,“你们说说,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官兵老实回答:“公子是圣上最信任的人之一,来晋州就是帮圣上调查私铁一案。”
苏凌昭的脸色僵住,连苏员外苏世襄都转过头,盯上来。他打量沐川良久,气从心起:“是你,你没死!”
“我当然不命该绝。”沐川单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侧倾身体,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仅如此,你追杀我两次,都是盼儿救的,我与盼儿能修成正果,可离不开苏员外的牵线搭桥。”
言罢,苏员外呲目欲裂,他忽地冲到囚车木栏杆前:“我不会放过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成功激怒苏员外,沐川心情很好。他又冲着苏凌昭的方向,抬起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你爹认出了我,你认出来了么?”
苏凌昭愤怒的目光僵住,眼珠几乎都要迸出眼眶,他想骂,却发现整张脸都因为扭曲抽搐了起来,嘴巴张合数次,挤出了几个破破碎额的音节:“你是……琴……女……”
沐川放下袖子,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盼儿可从来没喜欢过你,她接近你,就是为了帮我收集线索。”
苏凌昭卸了力,瘫坐在囚车里。苏世襄还在破防地狗叫:“你们不要太得意,你以为把我抓了就万事大吉了么!北狄不会放过你们!”
“北狄?”沐川的神色暗了下来,“原来不止私铁与朝中大员勾结,竟还有通敌叛国的罪证。”
他唤来不远处看戏的孙明远:“表舅,你可听清楚了?在场的,可都是人证。”
孙明远小跑着到几人跟前,笑的眼睛都成了缝:“嗐!这一桩桩一件件,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钦差大臣的底细和家世,苏世襄查了个一清二楚。
沐川称呼他表舅,又姓沐,苏世襄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恐,也如同苏凌昭一般歇了菜,“咚”地一声双膝跪地,倒在了囚车中。
见苏氏父子纷纷崩溃,沐川轻蔑一笑:“你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那我就让你们当个明白鬼吧。”
他起身,把椅子向苏世襄的方向拉了拉,然后重新坐下,睥睨着囚车内的二人:“起初只是怀疑你们,我在大安镇前脚被追杀,后脚就有暗哨到处盯梢,区区一个商会,做不到吧。”
沐川又把视线转向了赵知府:“所以,你也纳入了我们的怀疑范围。次日你们立即加强矿场的布防,可谓此地无银。”
“至于保护伞,也要感谢苏二公子慷慨,竟舍得将云锦送出手。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许是认不出云锦,更别提知道云锦产于织造司,是圣上的御赐之物吧。圣上赏赐皆有名册,我回京后必会好好查看,揪出你们幕后的黑手来。”
他越说,笑的越是灿烂:“还有盼儿,盼儿是受我所托,才入你们流云商会。苏二公子是有些姿色,但不论家世、长相,亦或是我最不看重的金银财帛,我这珠玉在前,瓦石如何入眼?你们算计盼儿入狱时,可曾想过,那些被她过目的账册,都被誊抄出来作为定罪的供证了呢。苏二公子莫要再说什么庚帖、定亲这类惹人发笑的话了。”
“毕竟她给你们的八字都是假的。”沐川顿了顿,忽的溢出溢出一丝娇羞,“而我与盼儿成婚这件事,还是她主动与我提出的。”
孙明远:“……”
沐川一通乱杀,让苏氏父子与赵知府彻底哑火,通通如丧考妣般垂下了脑袋。
他大获全胜,轻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指挥一旁的官兵道:“他们再吵吵就直接抽吧,别再通秉我们了,通敌卖国之辈,没什么刑受不得。盼儿闷的难受,我还要去给她扇风呢。”
孙明远牙酸地跟在他身旁:“你怎么变这样了。”
“哪样?”
“就……诶……”孙明远一下子词穷,憋的大了舌头,“就令人相当不自在。”
沐川轻轻瞟了他一眼:“那是你。”
孙明远想起曾今他那副清高孤傲的劲头,忍不住抖了抖爬满一身的鸡皮疙瘩:“啧,那些对你趋之若鹜的贵女,真不知要做何感想。”
沐川丝毫不将无关人等放在心上:“爱做何就做何感想,与我有甚关系。”
沐川加快步伐,摇着扇子,很快就走回王盼儿身旁去了。
茶肆的伙计帮着热好了官兵们随身带着的饼子,沐川回来,王盼儿顺手递了一个过去。
沐川扯下一小块嚼巴了两口,皱起了脸。
王盼儿看着他食不下咽的样子道:“你也受不了了吧。”
沐川叹气:“夏日食物易腐,只能带着这样拉嗓子的干粮。想到马上就要进京,确实难以入口了。”
谁说不是,王盼儿也宁愿饿着等大餐,不想再吃这令人腮帮子酸麻的馕饼了。
她朝着沐川开牌子:“那回去后,从你家冰库中捞点冰出来,我想吃冰饮了!”
沐川忙不迭地点头:“感情好,跟着你,有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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