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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瞒着我？
同林赫炎告别离开家门，檀楚煜来到办公室打卡上班。
一切都是如此寻常，就像往常无数个工作日，直到午休人群散尽，他从抽屉内拿出一袋衣服，偷偷来到卫生间。
当他再次出来时，那个西装革履的打工人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显深沉的大学生。
家里的衣柜塞满了几乎相同的衣服，少了那么一两件林赫炎根本发现不了。
当他再次换上学生装时，檀楚煜便不再是那个每天按时上班的打工人，而是回归了他原本的身份。
——他现在是这里的大学生。
来到马场时，里面只有零星几人，但这都不是重点。
他看到了秦玄奕，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他明明已经错开时间，怎么还是碰到了？
就在一天前，林赫炎故意拿错手机捉弄他的时候，他十分不经意且凑巧地看到秦玄奕邀请骑马的信息。
和往常一样，他没在意这则邀约，因为他们会用各种理由推脱，尽可能避免两人单独相处。当人多的时候，他们才会同意出面，装模作样地培养一下感情。
现在知道秦玄奕有空骑马的时间，再加上他本就想去看看雪煤如何，这才特地避开那段时间扮作林赫炎来到马场。
可谁能想到他竟然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站在围栏边，他眼看那人在场中心策马奔腾，好不潇洒。
如果没有发现真相，他恐怕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喜欢从未改变，谁都会爱上这样一位长相英俊、温文尔雅又家世斐然的人。
只是扪心自问，当过去的他一直保持这层浅薄的婚约关系、被冷落在空荡荡的家中时，他究竟是仍无条件地爱着对方，还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使然，让他欺骗自己他们依旧恩爱。
檀楚煜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回看那些经历，他居然感到一阵诡异的陌生感。
就好像明知那是他本人，是他曾经亲历过的事，但以他的性格和个性，不应该如此行动。一如这一世溺水后，他下定决心答应林赫炎时所说，他最开始不应该是这么想的。
可时间不允许他多想，秦玄奕锁定到身在远处的他，一拽缰绳流畅地将马停在不远不近刚刚好的位置。
“好巧，原来你今天才有空，早知道我换个时间了？”那人一摘马术帽，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头皮一阵发麻，内心的警钟几乎快要爆炸，可哪里有什么回头路，他不得不露出惊喜的表情，热情回应。
“是好巧啊，想不到你也在。”
“既然来了，要不要一起进来玩玩？”
“我还有别的事……”
“还能有什么事，我跟他们打声招呼不就好了，一起来吧。”
完全推脱不掉，他只能故作高兴地走向马场大门，毫无阻碍地通过人脸识别，正式来到其中。
“之前一直邀请你过来你都不愿意，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马了。”秦玄奕从马上下来，牵着马同他一起走向马房。
“之前考试，我担心考不好……”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侧后方，毫无保留地打量对方。
身形健硕、步伐稳健、风姿卓越……
仍旧是一番精英作风，没有分毫改变。
“那场期中考试？”秦玄奕想了想，忽然回过头来冲他挑眉一笑，“听说你紧张到作弊被发现了？”
此时的檀楚煜，更确切地说，是扮演林赫炎的檀楚煜，羞愧地看向远处：“我怕考差了给你丢脸。”
秦玄奕蓦地笑出声：“都说了我以后可以养你，你可以留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一个人会怪你不务正业。”
“留在家里？”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留在家里又不是把你关起来，只是我不喜欢异地恋罢了。”
“这样啊……”檀楚煜若有所思，“那也要等到很久以后吧。”
秦玄奕但笑不语，忽地松开缰绳凑近。
檀楚煜下意识退后半步，紧接着又僵在原地。
该死，他根本控制不了条件反射。
“怎么了，我身上有刺吗？”
“没……我手上沾了点墨水，怕把你弄脏了。”
他抬起手，上方确实有早上签字时不小心弄上去的墨水。
然而秦玄奕没有给出回应，只是一脸兴味地盯着他看，莫名给他一种对方其实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深秋的衣领高而厚实，应该能将伤疤和上方的项链挡住。
应该看不见这个丢掉的项链。
应该吧……
谁知下一秒，秦玄奕忽然开口：“我一直在骑马，身上岂不是更脏？”
“是……”
“要不我们先去淋浴间边上洗个手？”
“不行！”檀楚煜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立刻改口，“还是先去看看我的小马吧，反、反正后面也会弄脏的。”
“你说的也是。”秦玄奕将马停在一边，“你今天是不是换了副眼镜？和平常的好像不一样。”
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他本来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通过人脸识别才换的衣服，伪装压根没有做全套。
在这个时间线，他们落水的姿势堪称“优雅”，两人的眼镜都未损坏，也就没想过重新买一副新的。
因此林赫炎戴的依旧是哥哥送给他的粗框黑边眼镜，看上去更加低调。而他用的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无框眼镜，更符合上班族的刻板印象。
两者相比，区别一目了然。
“今天早上走的有点急，我和老师都拿错眼镜了。”他故作淡定地回答，“后来发现也挺合适的，就干脆先用着了。”
“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行吧……”
把能拿错随身眼镜的那种关系称之为还行，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把人当傻子耍。
“你这个造型也挺好看的。”不料秦玄奕依旧顺着他的话说，“这么说来，老师对你照顾有加，我改天得登门拜访，正好也相互认识一下。”
心中的警铃再次敲响，结合上辈子秦玄奕单独和他自己相处情况，这个“认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说当初同意让林赫炎和他住的原因在于想和他套近乎再进一步拉近关系？
到底是这家伙贪心至极，还是他太过自恋想多了？
“只要老师有空就行，他平时挺忙的。”连忙避开话题，他与秦玄奕拉开距离，快步走进马房找到雪煤的位置。
自从有了正式身份，雪煤不仅有了单独的小隔间，连吃喝都有人亲自安排，整匹马长得飞快，身量直逼檀楚煜。
“我专门找人照看的，看样子那些人挺听话。”秦玄奕悄无声息地来到背后，他正在顺毛的手一抖，疼得雪煤从鼻子里出了口气。
“不好意思啊。”他小声道歉，顺势套上缰绳，牵着雪煤散步。
小马的身躯还无法支撑他这个成年人，两人便各自牵着马绕着马场边缘散步。
秦玄奕一直没让对话冷下来，时不时问他一些日常的琐事，并且恰到好处地控制对话的隐私性。
檀楚煜一开始还回忆着他和林赫炎相处的场景一一回答问题，反正都是些无用的日常生活，但聊着聊着他开始变得有些急躁。
话语权永远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哪怕他想主动发起话题，都会被对方不动声色地岔开，让聊天的内容聚焦于秦玄奕想知道的事上，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反过来套对方的话。
好在身边还有雪煤时不时哼唧两声，至少能够让他借着安抚小马情绪的理由规避问题，否则这半天下来他的脑细胞怕是要死完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开始由着性子随意回答，毕竟那都是他自己，他爱怎么回答怎么答。
“你很喜欢马吗？”几趟下来，秦玄奕见他体力不支，带着他坐在草坪休息。
“喜欢。”檀楚煜坦言。
“最近有块空地在招标，既然你喜欢马的话，要不要一起去试试？买下来可以做新的马场。”
“什么？”
又是招标又是马场，他一时间没跟上话题的跳跃程度。
“那块地周围的配套设施挺好的，我们都看中了。”秦玄奕耐心向他解释，“资金运转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成本都算在我这里，之后赚的钱不会少你的，你也可以随时去马场看看马什么的……”
数不清的好处被讲述出来，檀楚煜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阵宕机。
因为秦玄奕紧接着抛出一记重磅炸弹。
“之前签合同的时候我们就约定好了，你只需要安心做法人就行，不过公司成立后的第一个项目我希望是和你有关的。”
——法人。
林赫炎同他坦白的时候只说开公司，压根没有提到自己的职务究竟是什么。
那小子惹上这么大一个麻烦，居然轻飘飘地和他说没有事情，只是为了坐实自己贪财的性格……
最离谱的是，他当时居然真的给另一个自己骗过去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几乎将牙咬碎，檀楚煜才忍住立刻去质问的冲动，转而展露出一张绚烂的笑颜：“我很喜欢，谢谢你。”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更何况你都这么信任我了，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秦玄奕同样回以温柔的笑容，却让他不寒而栗。
总是说不会害他还有爱他这种话……
如果他是当初那个缺少关心的林赫炎，恐怕真的会再次沦陷吧。
问题是现在的他该如何应对。
“秦先生，那头出现了点麻烦，您要不……”
忽然有工作人员赶过来，及时打断对话，拯救他于水火之中。放眼看去，远处几匹成年马似乎出现了一点小矛盾，那几个人无法解决，不得不跑过来求助。
秦玄奕当即领着自己的头马向那里走去，眼看周围的人都散去，檀楚煜忍不住拿出手机，憋着一股不知该向谁发散的怒火，按下通话键。
“你是不是来教学楼了，我好像看见你了？”
“那有好好留在家里吗？”
“晚饭想吃什么，我马上下班了。”
“那你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很好，他们两个不愧是同一个人，不光是单独冒险行动的想法，就连选择的时间都撞到了同一天。
他偷看聊天记录，拿走衣服，恐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林赫炎也做了类似的事。
“刚才有人打电话？”秦玄奕很快处理完，回来时不再带着自己的马。
“是老师打电话问我晚上吃饭的事。”怕被监视通话记录，他实话实说。
“时间是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我回去了。”他牵着雪煤回去，小家伙今天出来玩得挺尽兴，回去的路上还不忘哼唧几声。
秦玄奕一路跟在身后，分别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第一节马术课的时候，你说你从来没有骑过马，但是刚才看你牵马的动作，好像还挺熟练？”
檀楚煜不免愣住，时隔太久，他不记得秦玄奕以前有问过自己什么问题，更无从得知这一世林赫炎与他的对话。
这是一道陷阱题。
“是吗……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
最好的选择是顺着对方的话，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果不其然，秦玄奕勾唇一笑：“那以后我得多邀请你来了。”
他回以尴尬一笑，没再说话。
他甚至无法从对方的反应判断自己的回答是对是错。
他们只能在秦玄奕彻底翻脸前找到证据，将其一击毙命。
可惜的是，文艺作品里的重生都是带着几辈子的经验一路复仇的爽文，而他们因为犹豫不决，几乎没有办法从过往毫无任何进展的经历中吸取教训，每次重生都像是全新的人生。
简单寒暄，檀楚煜告别几世仇人，迈步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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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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