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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
房子还没看好,孟乘风估摸着想买房还得等一段时间,但杨嘉想借钱的话已经不好往出说了。
他和孟乘风聊了一会儿,就溜去找盛夏了。
现在店里又多了一个vj,杨嘉终于不用焊死在灯光控台前,还能有空闲溜溜达达转悠。
盛夏刚从舞台上下来,就被杨嘉堵在半路,“怎么了杨哥?”
杨嘉看着他,颇有种真人不露像的感觉,没想到他孟哥一世英名,居然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真是怪让人意外的。
杨嘉干咳一声说:“那什么,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手里有钱没,借我一点。”
盛夏:“借多少?”
杨嘉不好意思地一笑,“10万就行,你要是不够就有多少借多少,我尽快还你。”
盛夏点头,“好的杨哥,你借钱干什么,我记得你手里不是还有存款吗。”
杨嘉换上一脸愁容,“盈莹家急用钱来找我借,你说我作为她对象,人家都张嘴了,我还能让她空着手回去?”
盛夏疑惑,“那应该是她来借钱啊,怎么变成你借了,这样以后还钱的时候不得你还吗?”
杨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大老爷们儿要有担当。”
盛夏:“好吧,等下就给你转来。”
杨嘉喜笑颜开,“好好好,好兄弟哥平时没白疼你,关键时刻还是你顶用。”
盛夏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杨嘉伸长脖子等着,直到手机短信响了一声,10万已经到账了!
只是……他仔细看了眼汇款账户,越看越眼熟,直接给他吓出一身冷汗,这不是孟乘风的账户嘛!
就这几个数字,他闭上眼都认得出来!
杨嘉手都哆嗦了,“小……小夏啊,哥不是问你借的嘛,怎么是孟哥给我转来的……”
他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说不定是盛夏操作的,小两口资金互用很正常。
盛夏一脸无辜,“这么快?我手上只有一点点零花钱,工资卡都上交给乘风哥了,你找我借10万,我只能让他转给你。”
杨嘉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憋得脸都白了,“不是,你怎么连资金大权都掌握不住!”
盛夏:“我前段时间乱买东西,被乘风哥制裁了,现在他每天只给我买菜钱,再想买其他东西就发给他让他给我付款。再说了,我只要不乱花钱,零花钱还是很够用的。”
杨嘉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他打开一看,微信里孟乘风发了一句“滚进来”,这和“来受死”有什么区别!
亏他还当盛夏是好兄弟,卖起他就像批发一样,不声不响给他挖个大坑。
杨嘉再心不甘情不愿,接到孟乘风的消息还是得去受死,盛夏进了办公室就先给孟乘风倒了杯水,孟乘风一口气喝了,才看向杨嘉。
“你要用钱为什么不跟我说,还跑去找盛夏借,他能有几个钱。”
杨嘉缩着脖子,“这……你这不是要买房嘛……我就……”
孟乘风:“你手里起码还有10万,又找盛夏借了10万,也就是说你一下要用掉20万,用哪儿去了?”
杨嘉不敢瞒孟乘风,“盈莹家着急用钱,我都是给她筹的。”
孟乘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二老都没进医院,她家一不买车二不买房,哪来20万的资金缺口?”
杨嘉:“那就是盈莹有什么难处,哥你就借我吧,等分红的时候从我那份里扣掉,我又不是还不上。”
孟乘风:“那盈莹给你还不上呢?”
杨嘉张嘴就想说那就不还了,但又怕孟乘风收拾他,只好说:“我也不着急用钱,等她能还上的时候自然就还了。”
孟乘风一针见血,“你俩男未婚女未嫁的,普通朋友找你借这么多钱不合适吧?”
“不是普通朋友,她是我女朋友。”杨嘉说。
孟乘风敲敲桌子,“这10万我借,你去和盈莹订婚,你俩要是结婚了,这笔钱就当我的贺礼,一分都不用还。你俩要是没结成,你给我九出十三归。”
盛夏默默在心中算了一下,10万本金九出十三归,收回来就能变成14.5万,暴利啊。
杨嘉心中丝毫都没有对自己人财两空的担忧,但听孟乘风这么说,只好点头应了,“行,那我和盈莹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办订婚宴,到时候你得来坐长辈桌。”
孟乘风心中冷笑一声,等着吃杨嘉的订婚宴他八成得饿死。
但他面上一点都不显,点头道:“可以,我去定一套西装,到时候去给你撑门面。”
杨嘉一走,盛夏就粘了上来,“哥你知道哪里的裁缝手艺好吗?”
孟乘风:“不用定。”
盛夏:“啊?”他都已经准备好和孟乘风定情侣款了。
孟乘风:“你等着瞧,那个盈莹又该跑路了。”
不过盈莹跑路的消息没等来,先来的是盛夏的杨叔。
苏女士的大女儿苏紫涵高考结束,这两人终于可以腾出手,一门心思来找孟乘风了。
这次找来酒吧的是杨叔,一个头发茂密的中年男人,大夏天穿着西装裤和衬衣,笑得非常文雅。
孟乘风站在酒吧门口打量他一眼,“什么事?”
杨叔一点都没有因为孟乘风的怠慢而不悦,
“你好,鄙姓杨,你应该听小夏提起过我,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请你们吃顿饭。你和小夏关系好,我很欣慰,但这也是两家的事,我希望通过你联系到你的家人,我们两家的家长坐下来一起聊聊。”
孟乘风看他笑得满脸和气,就知道他和苏女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惜这套对他不顶用。
“我家人倒是不好联系,等今年十月一烧寒衣的时候你再试试。”
农历十月一号,绝大多数北方地区都有给去世的亲人烧寒衣的习俗,他这话摆明了说我家人都殁了。
杨叔的笑容短暂地停滞了一下,又迅速恢复,“那真是太冒昧了,今天的餐厅已经定好了,你和小夏一起来吧,正好我开了车,我载你们过去。”
孟乘风知道这种堵上门的鸿门宴躲不开,也没打算躲,他说:“那你先上车,我们很快就来。”
店里的事情交给杨嘉盯着,再嘱托舞台部其他人今晚将盛夏的时间顶一下,孟乘风就领着盛夏出门了。
至于两手空空?那又怎样,毕竟冒然上门先失礼的人又不是他们,没有提前准备,当然得空着手。
路上杨叔没再找话题,他透过后视镜端详了盛夏几眼,骇然发现离开家不到一年,盛夏的状态比以前好太多了。
他脸上带着笑,眼睛又明又亮,也不习惯性低头了,靠在后座自然又放松。甚至和他的视线在后视镜对上时,不但没有闪躲,甚至还笑了一下。
杨叔心中困惑,谈恋爱对人的影响真就这么大?
如杨叔所说,餐厅已经定好了,一家孟乘风略有耳闻的商务宴请酒店,尽管人不多,苏女士依然定了一间大包间,估计是想从气势上将孟乘风和盛夏压住。
但是她估计不知道,孟乘风见过的大阵仗比这唬人多了,这点小场面对他来说毫无威慑力。
苏女士坐在主位,左手边的位置留给了杨叔,按理说孟乘风和盛夏应该坐在她右手边。
但苏女士右手边的位置已经留给了刚考完试的苏紫涵,和趁周末出来玩的杨铭宇,孟乘风和盛夏再想坐,就得坐到这几人的下手。
孟乘风扫了一眼桌子,直接拉开了苏女士正对面的一张椅子,“来盛夏,坐这里。”
盛夏对孟乘风向来言听计从,反正乘风哥又不会害他,吃饭嘛,坐哪里都一样,正好他还嫌离杨铭宇太近烦人,更何况他对苏女士的所有孺慕和感激,都已经被她26万买断了。
杨叔看到他俩的动作,笑容又僵了一点,这种安排座位的下马威不声不响但是好用,没想到孟乘风完全不接招。
苏女士拧起眉头,“你俩坐这么远怕我吃人啊!”
孟乘风:“这不是没给我俩留位置嘛,坐这儿也挺好的,面对面说话利于沟通。”
这会儿人已经落座了,再让盛夏和苏紫涵杨铭宇换位置显然不合适,只能这么坐着。
杨叔只好小声劝了苏女士几句,座位就这么定下了。他又冲着苏紫涵和杨铭宇挤眉弄眼半天,这俩小孩才不情不愿地和盛夏孟乘风打招呼,但声音也就比蚊子嗡嗡大一点。
盛夏正要回应,被孟乘风捏了一把,他只好端起水杯假装喝水。
苏女士又不乐意了,“孩子跟你们打招呼呢听不见?”
孟乘风佯装惊讶,“刚才是跟我们打招呼?我还真没发现,看他俩的表情,我还以为是欠了债见着我想躲呢。”
杨叔板下脸,“好好和人打招呼。”
苏紫涵和杨铭宇声音这才变大了些,“哥哥好。”“哥好久不见。”
孟乘风这下没捏他,盛夏回了句,“你们好,好久不见。”
服务员开始上菜,包厢内一时安静下来,菜上齐后,杨叔便说:“动筷子吧,孩子们应该都饿了。”
孟乘风和盛夏下午出门前,吃过孟乘风的小灶——奶茶捞饭。
这会儿虽然消化了,但是又不是很饿,吃得比较慢。
刚动了没几筷子,杨叔又开始找话题,“小孟你现在是自己当老板了?年轻人就是有干劲,正好我最近看了一些管理学方面的书,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推荐给你,不知道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这哪是找话题,这分明就是找优越感来了,孟乘风学历不高的事随便一查都能查到,他不相信杨叔不知道。
孟乘风放下筷子喝了口水,似笑非笑地说,“我平时喜欢看点海子的诗,他在《亚洲铜》里将白鸽比作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我觉得非常有意思,你觉得呢?”
杨叔想通过管理学挑起孟乘风的不自信,但孟乘风不接茬,反而说起了文学。
杨叔笑得有些勉强,“我对海子确实没什么了解。”
孟乘风点头:“也是,毕竟海子是孤独的诗人。”
杨叔不甘心,“那你平时还看其他什么书吗?”
“当然。”孟乘风说,“我还比较喜欢看张爱玲,她在《第一炉香》里把人比作要泼出来的热牛奶,我也觉得很有趣。”
这个话题直接终结,孟乘风将自己成功打造成了一个开酒吧的文艺青年。而判断一个人文不文艺,靠的是格调,显然张口海子闭口张爱玲的他此时非常有格调。
这一手不但将杨叔震住了,就连盛夏都被他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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