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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明慈带着他穿过小巷，阴暗狭窄小巷的地面与墙上附着着不少像血管般的东西，仔细观察时，那些血管以微不可见的弧度轻轻起伏着。
大地与城市成为了一只活物的血肉。
“小心，别碰到那些。”明慈注意到沈宝景好奇地四下张望，像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不由得出声提醒，怕他乱碰。
沈宝景乖乖点头：“这个到处都有吗？”
明慈疑惑回头，要不是沈宝景一脸认真，他都要以为对方是在拿他开涮。
“我懂了，你就是他们说的，深渊降世后一直躲在家里的人吧？”
自从那一日后，的确有不少人龟缩在家里，不愿意出门面对现实。
“真没想到你能躲那么久。”明慈看他也不像受伤的样子，但有些瘦弱，猜测是家里食物吃完了，才敢冒险跑到街上。
从包里取出一袋液体，丢给他，说：“别担心，庇护所是安全的，最基本的温饱也能保证。”
沈宝景盯着塑料袋许久，明慈无奈拿了回去，撕开口子再还给他，沈宝景抿了一口，味道很奇怪，但没抱怨喝完了。
虽说庇护所能保证每个人基本的温饱，但食物也是来之不易。
见他没抱怨，明慈放松了些。
这人比看上去好说话得多，匆忙救下对方时明慈气得大骂，后来才发现沈宝景五官异常精致，尤其在诡异场景下，有种不合时宜的绮丽。
两人左拐右拐，每当前路被粗大血管挡住时，明慈便忍不住爆句粗口，转而带着他换路，有时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破窗户从别人家绕道。
明慈扶着沈宝景翻窗时，地面忽而震动起来，明淳拉着他躲到角落，透过破烂玻璃窗，那些休眠中的血管一瞬间活了起来，像猎食者般四下搜寻着。
明慈贴近了些，低声道：“放慢呼吸。”
沈宝景想起自己刚被送来时，因为意识还不清醒，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动静。
也就是说，地面震动时一种信号，从明慈表情来看，时机应该是随机的。
等到这一波过去，明慈松了口气。
“操，这群玩意怎么今天这么兴奋？见鬼了。”明慈自言自语骂了一通，让沈宝景先待着，在通讯器上点了几下。
沈宝景看着明慈手腕上的仪器十分眼熟。
不等他开口问，通讯器已经接通了，明慈声音严肃且充满敬意道：“袁队，我是明慈，现在正处于N13区，行动中发现了还未被影响的普通人一名，我想将他送到庇护所后再赶去目的地。”
袁队？
沈宝景往明慈靠得更近了点，试图听得更清楚。
通讯联结有些不稳定，传回来的声音电磁声很大。
“不要浪费太多时间。”杂音中男人声音冷静而威严，“如有必要可以联系余嫣，她就在附近，随时可以支援你。”
“谢谢队长，我一定会把十三小队带回来的。”
明慈很是激动，没有注意到另一头的人不着痕迹叹了口气。
“抵达目的地时，我会再次与总部联系，队长再见……你贴我这么近干嘛？”
明慈结束掉通讯，奇怪地看向几乎快黏在自己胳膊上的沈宝景。
“十三小队失踪了？”沈宝景问。
这不是该和一个普通人说的话题，但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任务，明慈还在纠结，但嘴比脑子快：“嗯，他们整队人执行任务中下落不明。”
本来队长想自己亲自出马，但现在的收容所根本离不开他，就由明慈自荐，代替队长来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如果不是遇见他，明慈应该是在去找十三小队的路上了。
“总不能见死不救。”
明慈摆手，探头观察着外面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震动频率异常高，两人只能龟速前进，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他们终于走到尽头，从逼仄缝隙望去，沈宝景终于看清了城市外貌。
高楼耸立间，比刚才见过更加粗大的血管如同藤蔓遍布大厦，热闹繁华的中央广场连个人影都没有，四周寂静地可怕，车道上横七竖八躺着车辆，只是这场车祸现场里，血管野蛮替代了尸体，一大片血红色，看久了令人头晕目眩。
广场四周液晶屏大部分都损坏了，号称投资数亿打造的数字空间，以那块最大尺寸的4D广告牌而闻名，如今上面不再是明星代言广告，反而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穿黑色西装，面容严肃。
“……危机当头……容所不会抛弃……请所有幸存者……庇护所。”
被血管挤压碎成好几块的屏幕，连声音都断断续续，蔡副局长直视着镜头，一身黑白成为了血色世界中唯一的灯塔。
“深渊降临后，我们紧急在四处建立了庇护所，大部分人在看到这则视频后才愿意去的。”
明慈推开锁着的铁门，示意沈宝景跟上。
“大部分庇护所建立在地下，本来这附近还有一个大的防空洞，但离神座太近了。”
进了铁门后，明慈松了口气，语气也放松了些。
“神座？”
“你还真是……”明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以为深渊是怎么降临的？”
沈宝景老实地摇头。
要不是刚才听见明慈和袁壬联络，他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我不能说祂的名字……”
沈宝景愕然：“难道是伏地魔？”
明慈：“……不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是深渊之主！邪神！祂的名字太拗口了，我不会念而已！”明慈没好气地说：“你不上网的吗？虽然无线网络早就瘫痪了，但有些局域网上还有论坛的吧？”
沈宝景摸了摸口袋，说：“我没有手机。”
明慈：“……”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这年头还会有人没手机吗？连局长都会用手机，还有人能忍住不用手机吗？”
明慈：“你不用联系家人吗？”
“我没有家人。”
明慈恍惚了一下，低声道：“抱歉，是我多嘴了。”
沈宝景摆摆手。
“我有个弟弟，年纪比你大点，整天抱着手机不是打游戏就是聊天，要是没这场灾祸，他大概还在大学里悠哉。”
想起弟弟，明慈无奈撇嘴。
“当时还说他有个同学被收容所盯上了，让我帮忙照顾。”明慈不屑道：“你不知道他那个语气，把收容所看成什么了，像是我们要对他那个同学做什么一样。”
沈宝景歪了下头。
明慈自顾自道：“深渊降临时，收容所被毁了大半，多亏袁队挑起大梁，稳住人心，及时保护住一般群众，要我说，他当局长都绰绰有余了。”
“你弟弟还好吗？”
被沈宝景忽然提问，明慈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啊，他现在在总部，很安全。”
沈宝景笑了下。
明慈不由得拍了下他的脑袋。
忽而地面又开始震起来了，明慈一把抓紧沈宝景手臂，与他贴紧墙壁，头顶碎石掉落，轰隆隆声音回响着，明慈骂道：“妈的，震个没完了是吧。”
话音刚落，从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明慈一下子凝重起来。
“该死的，塌了。”
庇护所入口不止这一条，但此刻再换路，恐怕还要花上几天不止。
而他的任务并不是寻找其他幸存者，十三小队失踪，晚去一天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他不由得捏了下眉间，却听见身后沈宝景问：“这里离十三小队失踪的地点远吗？”
明慈抿紧嘴唇。
“走路过去半天，但我不能带着普通人一起过去。”
沈宝景抬手打断了他，亮出了手腕上相似的仪器。
“深渊降临前，我还差一点点，就去收容所打暑假工了。”
明慈瞪大了眼。
沈宝景手上的仪器和他的相似，但型号却完全不同，他只在队长手里见过类似的，而且沈宝景的这个似乎比队长的更高级。
“暑、暑假工？”明淳脑子嗡的一声：“我们所里还有这个岗位吗？”
不是，收容所什么时候开放给大学生实习了？？
沈宝景不好意思道：“刚刚没来得及说，但我跟着你没问题的，不会干扰你去救十三小队。”
好半天明慈才缓过来，看着那只仪器，内心摇摆，最终还是点了头。
人命要紧。
“抱歉了。”明慈真心诚意的说，“虽然我们只是去现场寻找十三小队的下落，但依旧十分危险，十三小队队长是我们队长唯一认可的老朋友，实力只比他差了一点点，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是不可缺失的战斗力。”
只差一点点……
明慈接着道：“对了，还有孔副队，虽然战斗能力很菜，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混上副队的。”
沈宝景拦下了明慈的八卦，心想这些话要让十三队的人听见了，还不得跟明慈急。
“只要刚才最后一句就可以了。”
明慈：“哪一句？混上副队那句吗？”
沈宝景：“……是不可缺失的战斗力。”
明慈了然，重新在仪器上操作，但忍不住偷瞄了沈宝景好几眼，沈宝景干脆伸手，说：“你要不用这个？”
“可以吗？”明慈嘴上问着，手已经伸过去了，一点开咦了一声：“还是1.0系统啊，我升个级。”
沈宝景好奇：“你们现在用得什么版本？”
“1.2.04。”明慈说，“这还是天天压着折京哥加班的成果呢。”
真惨啊。
末世还在当牛马。
“居然连探测诡异浓度都有……等等，机器编码居然是001？这不是初始号吗！”
沈宝景：“放心，它不会暴走的。”
明淳啧啧称奇，抛弃了自己的仪器，转而用沈宝景仪器开始定位路径。
沈宝景注意到目的地：“别墅区？他们为什么会去那？”
这不是他们录节目的地方吗？
“不清楚，十三小队好像一直有特殊任务，机密度很高，只有局长还有队长他们有权知道。”
“但我听说，好像是在找对付邪神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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