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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舍离
少年自负,万物不惧,爱人去,恩人离,阅遍千欢,转首尽成憾
——萧澍
鎏焰二人同时动手,萧澍不屑的紧,先前她们用这招,现在还用这招,今时不同往日,今日新仇旧恨,就同她们算个清清楚楚。
唐檀一手挡在眼前,轻易化解,萧澍双手抱胸,两人架势,嚣张至极。
鎏焰姐妹瞬间变了神情,惊讶于唐檀的变化,若是先前,她们这招,便是二人十成功力恐难以阻挡,现在仅仅挥手便化解,看来今日,不是羊入虎口,而是肉包子打狗,有来难回了。
大悲大喜最磨人,在这之前的日日夜夜,整个天阙弟子,废寝忘食,不眠不休,将自己练到难以站立,就为有朝一日,迎接劲敌。
今时今日的他们,早已脱胎换骨,生死不惧,他们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天下苍生,他们不能退,更不会退,他们身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群童,肩负重责,无惧之由。
唐檀另一手伸出,召出玉笛,直指鎏焰,告诉身旁萧澍:“她,我来杀”
萧澍擦拭手中剑,目光定格在鎏谙身上,立即应答:“明白”
鎏焰语重心长,提醒鎏谙:“千万小心,不敌之时,走为上计”
鎏谙不敢让姐姐担心,语气软糯,好似撒娇般向她保证:“放心吧姐姐,就算不敌,我也有法子”
以往落难,美人计是她惯用之法,但是现在,对方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她竟还这般天真。
鎏焰来不及嘱托,唐檀便强势出手,飞身前来,萧澍鎏谙二人面面相视,敌不动我不动。
鎏谙轻弹,乐声入耳,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萧公子,你一表人才,何必为天阙卖命呢”
萧澍挑眉,透露着几分失望。
此前在她姐妹带衬下,以为是个厉害的,不成想是个蠢货,大动干戈都是浪费,他收了剑,做起戏来:“哎,你们紧追不舍,我只得寻个庇护所嘛,若是可以,我当然想讨个道侣,游历天涯啊”
鎏谙捂唇轻笑,心生藐视,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甚是无趣。
“鎏......谙妹妹?”萧澍试着喊了一句,确定没喊错,又接着言:“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呢......”
萧澍卖起关子,声音越来越小,鎏谙稍稍近些,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殊不知,不过一步之移,竟被脚下不知何时出现的细丝缠住手脚,低眸抬头间,寒光刺来,一击致命。
萧澍面色青寒,欲笑不笑,剑挥下的瞬间,他终于能送一口气,终于体会到报仇的酣畅痛快。
当初他们一众,将师父逼上绝路,尸骨不留,虐杀师兄弟,惨无人道。
他那时发过誓,总有一日,他会将这些畜生,赶尽杀绝。
他看了眼残指,倏然蹦出一念,随即,挥剑砍下鎏谙双臂,扔向鎏焰。
鎏焰转头,目眦欲裂,接住那残臂,眼波颤巍,心碎欲死。
萧澍邪魅一笑,斩下头颅,再度踢给鎏谙。
看着妹妹四分五裂的出现在在脚边,她怒不可遏,手臂颤抖着指向二人:“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唐檀同为惊讶,现在的萧澍,愈发狠厉残忍,她反而有些心疼。
起初那个潇洒善良的少年,亦被仇恨吞噬,那份难能可贵的善良,他是藏起,还是摒弃了。
青凰晶于袖中飞出,串成长链,袭卷而去,鎏焰受了刺激,丝毫不躲,决绝出手迎击,散阳钉迎上晶片,系数击碎。
唐檀若及时停手,可轻易躲开,她却宁可自伤,也要困住鎏谙。
萧澍生气上前,运功替她逼出散阳钉,手中剑同时飞出,击落其余的散阳钉。
青凰晶层层围绕,捆住了鎏焰,令其无法挣脱。
玉笛落于唇边,笛中红色烟雾,冲之而出,化作细刃,袭向鎏焰。
“啊......”
下一秒,鎏焰惨叫声传来,浑身鲜血飞洒,溅红周围杂草,不忍直视。
唐檀身前,血烟化刃万千,似泉水喷涌而去,鎏焰生受凌迟之苦,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四处飞落,被活活的碎尸万段。
鎏焰余声不绝于耳,随她气息断绝,缓缓消失:“不,我不能死,我还没有得到乱魄,啊......”
唐檀哪儿会轻易放过她,连她溅落于四周的血迹,都被吸蚀殆尽,成了玉笛的一部分。
萧澍怕她气息不稳,难以压制玉笛魔气,遂出手帮忙,免得玉笛暴动。
解决完后,她才感受到疼痛,捂住肩膀伤口。
萧澍撕下衣衫,替她包扎,指责她方才莽撞之举。
唐檀安静的望着他眉眼,只是点头敷衍答应:“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她越来越偏激,次次叮嘱,次次又犯,这话萧澍已数不清听了多少遍,她可曾听过一次。
这般不计后果,令萧澍心底发凉,感到后怕。
他握住唐檀冰冷的手,近乎恳求:“唐檀,你之前不止一次问过,我是否属意你,你难道感受不到吗,我早对你有意,这辈子肯定赖着你了,你能否不要这么决绝”
换做以前,唐檀听到这些,一定洋洋得意,连萧澍这么难搞的家伙,都拜倒在她人格魅力之下,她可太厉害了。
可现在听到,她已无心无力作出回答。
如今的她,早已是末日黄花,残烛将息,无力回天了。
她直白的告诉萧澍:“萧澍,如果最终,我以身祭阵,千万不要同我这样自私,像救沈璧棠那样救我,人生啊,太苦了,我不想再经历这些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了,也许我会化作千树万花,存在于世间的角角落落,你行至何处,我便在何处等你,那时,我们也算相守相爱,不离不弃了”
萧澍委屈隐忍,将人揽入怀中,很长时间,才挤出一句:“好,我答应你,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自由的”
那日,羡苍耗尽他毕生功力,助她挺过异化,这么长时间,她费力压制,与异化抗衡,没有萧澍和父亲他们,她早身不由己,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就算她爱惜生命,最多不过十日了。
羡苍那样的人阻止父亲救她,是因太过清楚,父亲一旦出事,这世上将无人能敌阴琊。
他为了心中道,弃爱绝情。
现在为了心中道,弃命全道。
他绝情却有大爱,冷漠却有大义。
人这一生,若不知想要什么,也许浑浑噩噩,也许执着成性。
倘若太清楚想要什么,反而会走火入魔,黑白难辨了。
有些事,终究得有人去做,能在最后时间,完成一件有意义的事,亦算死得其所了。
回去途中,两人遇到雪潋,她特意等候,只为与唐檀一见。
毕竟曾出生入死过,萧澍依旧以礼相待,默默退至一旁。
唐檀眼神冷漠,寒意伤人。
雪潋强为欢笑,说明来意:“阴琊派我来杀你”
唐檀拿出当初送给沈璧棠的那把匕首,话不多说,直接动手。
雪潋向后躲闪,两人身影,眨眼间消失,萧澍见机连忙跟上。
行至一处崖边,雪潋退无可退,选择出手迎击。
唐檀思绪万千,不知是直接将她杀了好,还是打落悬崖,让她死前万分恐惧,体验心脏骤停的痛苦好。
雪潋拼尽全力,逼唐檀使出最强一击,力量碰撞之前,她竟突然收手,握住唐檀的手,主动捅向自己。
唐檀并未收力,这一击,足以让她毙命。
雪潋如释重负,笑着迎接死亡。
她缓缓倒下,拉住唐檀裙角,将她在阴琊殿的遭遇道出。
其实,阴琊早杀了她母亲,为了引出她,无所不用其极,造了一个人偶,便叫她失了耐心分寸,再入地狱。
阴琊派浮情他们追杀,若是以前,她会立马自绝经脉,绝不给阴琊他们机会杀她。
然而这次,她拼命逃出,只想再见唐檀一面,能死在她手里,已经是命运偏爱。
她拿出当初那副画,重新送给唐檀,画中之景,丝毫未变,她来不及参与到她与沈璧棠的世界,更没有资格。
她撑着一口气,起身运功,使用凤凰春之术,替唐檀争取片刻时间。
唐檀握住她手,话中潜藏着太多遗憾:“你没有必要这样”
雪潋摇摇头,不希望她有任何负担,这是她第一次且唯一一次能为唐檀做的事。
她回握住唐檀,费力说道:“唐檀,对不住,真的对不住,骗了你,害了璧棠,伤了大师兄,我无法改变命运,也无法改变现在的结局,谢谢你,还愿意听我说这些,对了......”
她说时停顿,看向唐檀身后不远处的萧澍,充满歉意:“替我跟萧澍说句抱歉,阴琊殿初见,伤他乃无奈之举”
唐檀感到疑惑,愣了片刻,便明白了她意思。
当初在汶襄,她和萧澍在街上吵嘴,无意间瞧见他脸上伤痕,以为是被谁暗器所伤,原来如此。
“娘,我终于可以来见你了,我好想你”,雪潋声音渐渐落去,闭上双眼时,眼角泪滑落,打湿她手心。
唐檀感到压抑,想哭却哭不出来,她的泪,仿佛已经流干。
他们寻了一处,连同画一起,将人安葬。
“雪潋,我已经放下了”
放下了爱与恨,苦和悲,将伤痛化作动力,只为迎接最后一刻的到来。
“走吧”,萧澍牵起她手,转身离开。
天阙
阚竹在山门前来回转悠,看到两人跑下台阶来,说要带他们去个地方。
两人不明所以,被她拉着走。
唐檀有些头晕,停留一处暂缓,让他们先去。
两人走后,眩晕感不停,险些跌倒,幸好扶住石栏,才清醒些。
唐泺远远瞧见,看她身影摇晃,赶忙跑来,放下手中两坛酒,将她扶住,察觉到不对。
他稍微掀开衣领,却见她颈间昙花印,已黯然失色,显凋零之势。
唐檀抽出手来,看向他问道:“哥哥,你这会儿应在藏书阁中,怎会在这儿”
唐泺扶着她坐下,仰望月光,长叹而言:“阴琊已下战书,明日攻天阙,师兄弟们人心惶惶的,静不下心来,有些呢忙着交代遗言,生怕躲不过明日这劫”
唐檀很是认同,她开玩笑似的回答:“那我也得好好想想遗言”
唐泺羞愧低眸,突然道歉。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为妹妹做过什么,看她一步步走向死亡,也束手无策,无力阻止,他是这世上最失败的兄长。
“明日,我会竭尽一切护你”
唐檀转头,认真的看着他,摇头言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们担心的,哥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她本想告诉唐泺关于雪潋的事,殊不知他早就得知,异常平静:“我能感觉到,我信她身不由己,但终究是错了,现在这个结果,也许是最好的”
哥哥,若我死了,我希望你,父亲,母亲都能这样平静的接受。
我们之间的联系,因乱魄而生,亦会因乱魄而散,我消失后,你们一家能相聚,也是好的。
唐泺带着她去了姹紫峰,有好多熟人忙碌的身影,个个语重心长,惆怅伤怀。
忽而一人出现眼前,唤了声唐檀。
此人高过她一个头,十分面生,她并不认识,但一听声音,立马听出,又不太确定。
“怎么,不认识了”
“你是......拓跋青鸿?”
唐檀疑惑的问了句,看见唐泺神情,心里更加笃定。
拓跋青鸿踮起脚尖,得意的很:“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以后看你还说我矮”
唐檀轻笑,将人推开,阴阳怪气道:“那我当真有面,能让你破功,以原本面貌来见我”
拓跋青鸿追在她身后,不止一句的问:“怎么,我这样子难道不威武,不俊俏?你怎么没一句好话”
唐檀突然停下转身,拓跋青鸿睁大眼眸,紧急止步,差点儿撞上人。
唐檀上下打量,围着他转了一圈儿,话语嫌弃:“嗯......你还是缩回去吧,这么看着别扭的很”
拓跋青鸿指着人,无言以对,这修炼岂非儿戏,她定是故意针对才这么说。
唐檀挥挥手,走近身后人群。
晏枝自然而然的递来甜饼,唐檀接过咬了一口,阚竹又把汤端到嘴边:“来尝尝,怎么样”
唐檀喝后竖起大拇指,句句夸赞。
喧嚣过后,唐檀手里提着酒,坐在树上,想起从前许多事,好笑又怀念。
萧澍纵身上跃,走到她身边坐下,仰望星空。
今日月色,格外的亮,星辰闪烁,他们仿若置身星河。
他指着一颗星,与唐檀讲起师父曾给他讲过的故事。
唐檀听着,指着另一颗星说起:“我若变成星辰,一定选在那儿,那是你最容易看到的方向”
萧澍语塞,无法接话。
唐檀自顾自言,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没了反应。
萧澍情不自禁,唇吻在她耳边,呼吸洒落在脸庞,脑海中想说的话,瞬间成空,整个世界,都被萧澍占据。
萧澍伤心闭眸,泪水打湿她脸上发丝,继而滴落在手。
唐檀热泪盈眶,微微侧身,双手将他怀抱,两人相互依偎,不舍留恋,沉默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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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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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夫唱妇随的欢乐
我们都在最懵懂的年纪
遇见惊艳一生的彼此
如果时间早些,再早些
我会以最美好的模样
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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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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