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敌国丞相逼疯了

作者:苏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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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9 章


      南宫春深的怒气上涌,到脸上的时候,却换成了遗憾和失落:“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很伤心。既然如此,以后我们还是像现在这样。”
      宇文卿放开她的脸,慢慢说道:“你别忘了你当初对我发过的誓。”
      南宫春想起来她曾经说过的那段誓言。
      春深僵立在那里,宇文卿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再重复一次。”
      南宫春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次。
      “我南宫春深以南宋列祖列宗,南宋繁昌公主的名义起誓,这一生一世,侍奉宇文卿大人,直到您厌倦为止。若有违逆,教我永失所爱。”
      她看着宇文卿。宇文卿身在地狱,身上是血染的艳丽。
      月色温柔,无法融化他的寒冷;月光如雪,无法照亮他的黑暗。
      一只兔子溜了出来,南宫春深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曾经的自己是天下武功最高的几个人之一,如今却连只兔子都怕。
      南宫春深颓然地低下了头。
      宇文卿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小心翼翼抱着,思忖了片刻,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
      他平日里看见后宫妃嫔们安慰皇子公主们,大概就是这个动作。
      月光沉沉地洒进来,他拥抱着她,站在阴影里,有几只雀儿远远地鸣叫着,更远的地方有一只羊角风灯,昏黄地照耀着。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
      当南宫春深自废武功进宫以后,齐王立马当着燕枫的面,同意了封刘成为百顷侯,刘成之女刘杉为百顷县主。
      随即,大齐军队进入蜀国,齐王“徙其民于关中,空百顷之地”,蜀国亡。
      刘成及其宗室被押往长安。
      谁也不知道,在随行途中有一个年轻人,微胖,肚子有些大,面色黝黑,然而容貌十分清秀。
      他穿着蜀国的太监服,和刘杉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刘杉面色灰败,发着高烧,强撑着就要站起来,出去找她父亲。
      年轻人死死拉住她,低声道:“你病得很严重,再不治疗,就要死了。”
      刘杉继续往外面挣扎,年轻人一个手刀打在她后颈上,她倒在地上。
      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用湿帕子放到她的额头上,拿起一壶酒,喝了一大口,再猛然喷在她身上。
      本来,刘杉已经晕过去了,谁知,被这口酒又喷醒了。
      她醒过来,就是一巴掌打在年轻人身上,同时吼道:“无耻小人。”
      年轻人懒得解释,再次一个手刀,又把她打昏过去了。
      然后给她喂了一颗药。
      他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一头躺在马车上睡着了。
      马车颠簸着,把他颠簸到刘杉身边。
      等刘杉醒来以后,对着年轻人又是抓又是打。
      她还在病中,浑身没有力气,于是,那些拳头打在身上软绵绵的。
      年轻人很生气:“我好心救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刘杉的拳头停在半空,这才感觉身子已松快了许多。
      于是,她放下拳头,看着年轻人:“你说你是南宋的乐安王,怎么证明你不是齐王的探子?”
      年轻人自然就是毒诗人,他的本名叫做南宫延,是南宋的乐安王。
      毒诗人看着刘杉,有些不高兴:“什么南宋?是大宋,我大宋四世基业,世豪江南。就算现在亡国了,以后在史册上,也会被称作大宋帝国。”
      刘杉冷哼一声:“你还挺会自我安慰的。不知你们南宫世家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
      毒诗人:“当然不像了,我是南宫世家中最有才华的人,擅长诗词歌赋,是我们南宋最有名的诗人……”
      正说着,有人送来了水和肉干。
      是吕兆将军派来的人,这一路上,经常派人来送东西。
      每次她准备扔出去的时候,毒诗人都截了下来:“你不要,给我吧!我照顾你这一路,可是又累又饿。”
      ***
      “四国使者”燕枫此次来长安,除了为代王出使,还有一件私事。
      他要来长安见一位女子。
      一位命定的女子。
      最初,他以为是繁昌公主。
      可是,后来,他看见南宫春深在比试武功的时候,轻功并不是很高。
      而他命定的那个女子,轻功极高。
      所以,才能在月亮风里,接到那一朵花。
      月亮风是每年五月十五半夜时分,一年中阴气最盛的时候,会从北方吹来一阵风。
      那风阴冷而又绵长。但是,在吹向南方的时候,会越来越暖。
      六年前,他用阴阳术制造了一朵花,在花上写了一首诗。然后,在五月十五晚上。他站在大宛最冷的地方云中川上,把那朵花放在了月亮风里。
      那是一朵冰封的蓝色花蕾,他把它叫做叫做蓝月梦。
      他想试一试,当风把它带到南方的时候。
      那朵花会不会开。
      那朵花,会被吹多远,吹到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接住,然后在什么人手中开放。
      第二年春天,他依旧站在云中川上,望着月光,祷告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感觉到那朵花去了江南。
      它落在了一双纤细柔软的手上。那双手的指甲上涂着凤仙花汁。
      那双手把那朵花插在花瓶里,温暖的水滋养着它,包裹着它。
      终于有一天,那朵花盛开了。

      那是来自北方最冷的地方云中川的花,被北方最冷的风送到江南。
      他只能看到这里。
      要看到那女子的容貌,了解那个女子更多的情况。除非等到他正在祷告的时候,她也同时说话。
      这样的机会极少,几乎全靠命运。
      于是,他每个月的十五都站在当初放花的地方,虔诚地祷告。
      终于,到了第十二个月的那天晚上,他听见了她在念那首诗,那首她写在花朵上的诗。
      “花自北方来,北方不见春。
      投身长风里,去往花开处。
      郎心随此寄,托与有缘人。
      落在春风里,安处即吾家。”
      月光下,她在江南读诗,声音如同在月夜里独自弹琴,琴声里都是月光。
      在同一片月光下,他在北方祷告,目光如同落下片片月光。
      他看见了那个女子擎着花朵的侧影,如同月光里的女神,亭亭独立。
      此后,他每个月十五的夜里,他都在云中川上,在月光下祷告,看着那个女子的身影。
      他爱上了那片月色,爱上了那个女子。
      这世上有许多爱情,要么一见钟情,要么日久生情。
      可是,却没有一种爱情,连人都没见过,就已经情根深种。而且,在远隔着时空爱着对方的时候,感知到对方也爱着自己。
      这是隔着时空的相爱。
      虚无缥缈而又坚信不疑。
      燕枫在长安城里逛了半个月,也未曾找到那个女子。
      每个晚上,他都在月光下游荡。
      循着花香,朝着月光最亮最美的地方行去。
      他曾在酒楼里大醉不归,曾在灯市上独自逛街到天亮,也曾偶然逛到某个小姐的后花园里,被当做登徒子打了一顿然后撵出来。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了许多人。
      喝过陶三娘子酿的存放了十年的三春女儿红;吃过长安最有名的五湖四海酒楼里,神秀大师亲手做的胭脂鹅脯;见过青楼名花榜上的九位美人……
      可惜有一位花魁未能见到,据说在抱病休养。
      一个外地人,第一次逛长安城,能做到这些,已经殊为不易,已经会非常满足。
      可是,燕枫一点也不满足。
      因为,他没有找到那个命定的女子。
      还有三天就要回国了,如果最后三天仍然找不到她,那么,他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乱世之中,兵祸连绵,一个国家随时可能覆灭,一个人也随时可能会死。
      特别是弱小的国家,更是朝不保夕。
      这次,他出使齐国,看见齐王的时候,他就知道齐王将最终统一北方。
      那么,大宛必亡。
      而他,很可能会死。
      真是一生最大的憾事啊,他这一生,为大宛四处奔走,从未放松过片刻,也从未有过儿女私情的念头。
      为了大宛,奔忙了一辈子。他原本打算,大宛亡国以后,他也会以身相殉。
      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少年白头为国难,儿女情长无需言;
      非是无情天做怨,还君妆奁莫相念。
      可是,老天爷却给了他一份礼物,帮他认识了一个命定的女子。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随从们已经在准备行李,准备离开。
      他也只能惆怅上马,带领使者队伍离开。

      当他穿着四国使者的衣裳,挂着四国使者的令牌,坐在枣红马上,经过长安接头的时候,长安百姓们热烈欢送。
      窗口里站着很多姑娘,倾慕相望,纷纷往他身上投掷手帕、香粉、水果等等。
      长安是一个开放的城市,人们和宋国人一样,崇尚美好的事物。每当有美男子过街之际,就会向他投掷水果、手帕等等,以示爱慕欣赏。
      而这样整个长安的姑娘都来相送的场景,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燕枫惆怅地策马走过,一边四处张望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她会不会出现。
      目光里充满倾慕和遗憾。
      他以为,此次北归遗憾,这一生再不会留在长安。
      他离开长安的时候,正是是夜里掌灯时分,长安的北城门已经打开。他最后回头忘了一眼长安,然后,长叹一声,策马奔向城门。
      城门咿呀打开,他的马离城门只有一射之地。
      只需要一个瞬间,他就要离开长安了。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令他成为魂牵梦萦的城市,这个令他充满向往的地方。
      在他转回头的一刹那,后面一个年轻的侍从忽然叫起来:“大人,你头上有朵花!咦?还是蓝色的,真好看!”
      有朵花。蓝色的。
      燕枫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热血沸腾。
      他勒马下来,命随从小心翼翼取下那朵花。
      蓝色的花朵,冰雪雕成一般,有他的拳头大,如同缩小的莲花。上面隐约有几行小字。
      那是他的花。
      他在云中川的月色下,放进月亮风里的那朵花。
      蓝月梦。
      原来,它盛开以后,是这个样子。
      她出现了。那个命定的女子。
      那个接到了他的花,让那朵花盛开在她的手中,读过了他写的那首诗的女子。出现了。
      她以这样奇异的方式出现,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佳人。
      可是,茫茫人海,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他仔细地看着那朵花,花朵上有另外几个小字:“今夜亥时花相楼。”
      然后,自己迅速淡去,直到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他为何要约在花相楼?那可是长安最大的妓院。
      他之前去过一次,听说那里最红的花魁,那个名花榜上第一名的女子,正在抱病休养,
      亥时正好是晚饭过后,花相楼里歌舞升平,各个院落里烛火昏暗,暗香浮动,人影成对,窃窃私语。
      大厅里,正有一场舞蹈,名曰《花开长安》,听说是花魁桃林春病好以后,刚刚排演的新舞蹈。
      一朵巨大的花瓣,被众位舞女抬起来,花瓣合拢,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个女子。
      他的心刹那间提起来,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向花瓣走去。
      丝竹悠扬,管弦嘈杂。花瓣渐渐打开,一个蓝色长裙的女子,嘴里叼着一朵蓝色的花,慢慢转过来。
      他像被命运的洪流,当头击中。
      是她。
      他在月光下感受到的女子就是她。
      那朵蓝色的花,是仿造蓝月梦做的,叼在她嘴里,像一场盛大的美梦。
      原来,她竟然在花相楼里,她竟然是长安青楼的花魁——桃林春。

      他看着在花瓣上起舞的女子。
      觉得她真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
      一曲舞罢,众人纷纷把黄金和珠宝放进花瓣里,桃林春嫣然一笑,从花瓣上跳下来,娉娉婷婷地上楼去了。
      不久之后,一个小丫鬟来请他去孤月汀。
      一帘珠帘,美人坐在帘后。
      朦胧绰约,像是流动的仕女簪花图。
      “是你。”当燕枫说出了第一句话以后,桃林春沉默了很久。
      珠帘后,她用绣了佛手的团扇遮住下半张脸,微微抬头,只露出一双泛着水色的桃花眼,觑着他,只是笑。
      举手投足间,低眉顾盼中,流动着惊心动魄的媚。
      “如果,你命定的女子,是一个妓女,你会如何?”
      这个问题,足以阻断绝大多数爱情,绝大多数追求爱情的男子。
      可是,燕枫不是普通男子,他坦然一笑:“既然是命定的女子。那么,她是何等身份,有何过往,来自何处,去往何方,我都不在意。”
      珠帘后的女子微微抬头,桃花眼里水气荡漾。
      “这样的话,我听过不少。可是,我如今仍然在这里跳舞。我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了。”
      语气惆怅,带着无尽的沧桑和失落。
      燕枫看着她,语气坚定:“我在北方最寒冷的云中川,寻找了你三年,等待了你三年,为你祈祷了三年。如今,又走到了你跟前,你还不相信吗?”
      桃林春在珠帘后沉默下去,对面的男子如同春风一般,令她沉醉。
      桃林春眸光里泛起微微桃花色,淡淡笑道:“你做的确实让人感动。可惜,我喜欢的并不是你这样的人。我本不打算见你。可是,那一朵花,的确很美。所以,我想当面谢谢你。”
      燕枫站起来,走过去掀开珠帘,看见眼前艳光四射的女子冷漠的脸,笃定地说道:“你在撒谎。我在云中川的那三年里,每一天都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爱,如同月光一样纯净而又绵长。”
      桃林春吃吃笑起来,笑得浑身发抖。
      她站起来,抱着双臂,看着燕枫,眼里带着一丝伤痛:“在我们这里,从来不谈爱,只谈钱。你可知道,你在我这里坐了这一刻,可需要支付一千两银子。”
      燕枫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的目光依然坚定而深情。
      桃林春继续笑着,带着深痛:“你还打算继续坐下去,和我谈情吗?”
      燕枫从身上接下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纸笔,在一张纸上挥毫而就,然后盖上了章。
      桃林春在青楼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
      他这是在做什么?
      燕枫把纸张递给桃林春的丫鬟:“这是我所有的财产,已经盖好了四国使者的印鉴,全天下都有效。不够的话,我再去凑。”
      桃林春看着纸张,看见上面写着房产、商号、现银等等。末尾写着将所有财产转让给桃林春。
      这是他的身家性命,他竟然这样轻易地就给了她。
      在她们这一行里,最知道身家等同于性命。
      桃林春桃花般的眸子里起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你给的太多,不需要这么多……”
      燕枫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够赎你吗?”
      桃林春笑了起来:“赎我做妾侍,还是外室?”
      燕枫认真地说道:“做妻子。”
      妻子。
      室内安静了许久,桃林春艰难地摇头:“不行,我不能走。”
      燕枫问道:“为什么?”
      桃林春笑起来:“因为,我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她的笑容哀伤又无奈,眼里的深情一点一点流露出来。
      燕枫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有人派她来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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