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傻子变霸总了

　　“你别那么紧…张。”覃准几乎已经酒醒了，康嵘被他弄得很狼狈，衣衫卷的像豆荚皮失去水分的样子。面孔因长时间埋在枕头上而泛红，漫长夏季溽热的温度使冷气显得不足，康嵘觉得自己像海滩上的一只扇贝。

　　被迫打开，黏滞，且咸。

　　康嵘呵出一口气，说：“找人重新装修一下吧，房子。”

　　覃准哼出一个嗯。

　　事实上郭红已经在这里住了有几周了，期间郭擎只联系过她寥寥几次，也没提到康嵘，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郭红没想好，一方面覃准有心留她，另一方面她委实不放心康嵘。他俩处个对象行，能把日子过好吗？郭红心悬着。她不说什么时候回去，郭擎只好状似不经意的谈到康嵘近期的动向，他要她关心下康嵘的仕途，好歹问问是在做什么，这样自己好给予外甥一些提点。

　　郭红哪懂这些，不过郭擎不说废话，他说了她就都放在心上，寻思抽时间问问。

　　康嵘正跟刘德贵套近乎呢，在街道办，结果就出事了。菜市场有个档口，发生持刀伤人案，惊动了警察。说是产生过口角，刘德贵和康嵘一起去看了，黏腻的地板上淌着鲜血，档口的紫灯照着红肉，康嵘嗅到难闻的气味，微微皱眉。刘德贵则习以为常。

　　小年轻见得少，刘德贵不以为然，把康嵘带到了超市门口，那里有空调吹着。

　　康嵘似乎陷在那股情绪之中，声音很轻，呢喃道：“怪瘆人的。”刘德贵附和他，他神神叨叨的接道：“以前，我刚来的时候，办公室也闹过传闻。”

　　刘德贵对他的来历并不清楚，只是听着，毕竟他们连同事都算不上，不了解也正常。刘德贵疲于社交，只在有人主动的时候回应。

　　“听说有人在办公室门口上吊。”康嵘为了不让诡谲的气氛延续下去，这句话说的很轻巧，似乎没去了解也不当回事，就这么说了出来。刘德贵支吾了一声，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他的迅速离场让康嵘脸色冷了下来，康嵘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拐角处。

　　下午康嵘下班回家，覃准正在给郭红开西瓜，康嵘凑上去说：“我要中间。”覃准挖给他，很圆，他发散思维的想覃准在黑板上画圆应该也很圆。郭红咳了咳，康嵘一头雾水，小声问覃准她怎么了？

　　覃准给了康嵘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康嵘挂在他半边肩膀未免亲密的太旁若无人。康嵘意识到以后，刻意的离他远了些，拉出一段距离。此时郭红已经上楼了，康嵘耸耸肩，又挂到覃准身上，问：“看新闻了没？”

　　“没有。”覃准有点儿想给康嵘做西瓜冰沙了。

　　“真不太平啊，又起冲突了。”康嵘唏嘘，覃准好像不太感兴趣，在橱柜里翻找。康嵘那会儿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像非要他跟自己说话，又道：“宝宝，你知道哪些人不能惹吗？”

　　覃准给面子的问：“哪些人？”

　　康嵘说：“卖肉的，剃头的。卖肉的成天剁肉，手起刀落，顺手了，跟人吵架一个不留意就能把刀给砍出去。还有以前剃头匠拜师，师傅让他们拿冬瓜练手，当给客人刮脸修胡子。有时候来事儿了，不练了顺手就把刀插进冬瓜里了。”

　　他说的都是听来的，未必亲眼见过。

　　覃准逼近他道：“胆儿不大，听的坊间传闻倒不少。”

　　康嵘乐了，说：“这是两码事，我听的，跟我亲身经历的，那能一样吗？”

　　覃准若有所思道：“你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

　　康嵘疑惑，覃准提议：“今晚去看电影？”

　　“没听说最近有什么电影要上啊。”康嵘犯嘀咕，覃准回道：“午夜场。”

　　“我不去！”康嵘直白的拒绝了他的‘约会’，忒坏。午夜场的恐怖电影康嵘从没看过，那太惊悚了！

　　郭红倒是看见新闻了，她开始对缅柚产生一种偏见，彷佛这里就是不安全，她顺势问康嵘挂职的事情，又问康嵘什么时候回去。这话是当着覃准的面问的，覃准面上不显，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康嵘说：“还不知道，妈你要想回可以先回去。”

　　他的爽利有点儿像是在撵郭红，确实不方便啊！他这阵儿满心满眼都是覃准，热恋期，黏缠的紧。他妈像个电灯泡。

　　郭红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康嵘正要说正常工作，看到她探究的眼神，敏锐道：“舅舅给你打电话了？”

　　“打了。”郭红尚不知情，这话听在康嵘耳朵里已经是郭擎告过状了。康嵘在她面前冷静到近乎冷血，他说：“妈，不管舅舅说什么，这封信我都要写。”

　　郭红懵道：“什么信？”

　　她不知道。覃准看了眼康嵘，康嵘不介意的摊牌道：“举报信。”

　　郭红如遭雷击，她木然的看着康嵘。康嵘坐在单人沙发上，吊顶水晶灯照亮他半张侧脸，有一瞬间，她看见康君行的影子出没。她不能像掴康君行那样掴康嵘，她早不是当年的她了，可康君行却如影随形的延续在康嵘身上。

　　“你写了又有什么用？你扳的倒你舅舅？”郭红说这句话的语气很怪，她没有发脾气，没有歇斯底里，接连的反问彷佛不只针对康嵘，也针对她自己。她的话像翻飞的柳絮沾在康嵘脸上，康嵘感到气闷，这话压根儿没有分量，不过叫他烦躁罢了。

　　“我是为了扳倒他吗？”康嵘冷硬道：“妈妈，我不是针对舅舅，我是针对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任何人，都不能罔顾纪律！”

　　郭红拔高音量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

　　康嵘说：“就是考虑到自己才要这么做。我不能对不起我在红旗下宣过的誓。”

　　郭红气结，扬起手，不再年轻的手指在半空中颤。脖子和双手最能看出一个女人的衰老，无法造假。她真老了，他翅膀也是真硬了。覃准知道郭红如果非要动手，这一巴掌他不能拦。争吵毫无意义，它只能让生活变得像一根失了弹性的皮筋，亦或是嚼到索然无味的口香糖，即使拉扯，也依旧无法使其崩塌。生活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的，无聊的，枯燥的叠加与重合。痛苦则是重合的节点，一圈一圈的使生活扣紧，最终成为维系它的硕大的疙瘩。

　　啪。

　　康嵘被打的偏了头，听见她说：“你总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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