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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陛下!羌人攻城了!”小太监连滚带爬撞进了长宁殿。
仁惠帝搭在书案上的手一僵:“快!带人去东宫保护太子!”
小太监急得满头大汗,头发都乱了:“是,陛下。”
仁惠帝心尖稍落,想了想道:“速传平王世子。”
“传不了了陛下。”小太监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听禁军那边的侍卫说,世子殿下带兵迎敌去了。”
仁惠帝目光一沉,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话:“传平王进宫。”
“是。”
平王府的小厮刚从云陵大街上回来,带回来一个吓人的消息。
敌军攻城了。
这消息犹如巨石入海,激起千层浪。
平王府炸了锅。
平王抓着徐进的手腕子焦急询问:“晟儿,晟儿可在府中啊?”
徐进差人去后院找了一圈,没寻到人赶紧把门房拎过来回话。
门房总已被敌军攻城的消息吓破了胆,烂泥般瘫在地上六神无主。
徐进一巴掌拍他背上,咬牙问道:“快说,世子殿下人呢?”
门房终于回神:“世子殿下他出门去了!”
“什么?”平王眼瞧着就要晕。
徐进赶紧上前顺气这才将人给顺了回来:“说话说全了,世子殿下几时出的门,和谁一起走的?”
门房被徐进吼得战战兢兢:“约莫一个时辰前出的门,和白秉大人一起走的。”
平王只觉面前一黑,无力瘫在了案边:“都走这么长时间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爷莫急。”徐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不定世子进宫面圣了呢?”
“进宫面圣?”这话救了平王的命,脸上有了些生气。
“是啊,羌人攻城,此刻最安全的地方正是皇宫啊王爷。”徐进尽心尽力开导。
“你说的对,眼下皇宫最安全。”平王慢慢坐直了身子,“至少皇宫还有禁军和陛下的护卫队。”
“不对!”平王乍然站起,额角冷汗涔涔而下,“敌军攻城首先要攻的便是皇宫,我儿危矣……”
徐进一愣,这话不假。
例来更朝换代都是皇宫里的贵人遭大殃,他怎的忘了这茬儿?
徐进跟着捏了把冷汗。
正说着,前院小厮前来通传:“王爷,宫里来人了。”
一向对宫里人敬而远之怕之又怕的平王这次也不怕了,即刻起身去迎人。
来人是个面生的小太监连同几个铁面无私的铁甲侍卫。
平王一看这架势就觉不妙。
小太监看到平王也顾不上寒暄,直截了当道:“传陛下口谕,宣平王进宫面圣。”
徐进心里咯噔一声。
平王虽然是官家唯一的亲兄弟,可自打王妃去世两人已有多年未见。如今深更半夜要人进宫,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徐进担忧看了平王一眼。
平王何曾不晓得他心中所想,无奈君命不可违,只得老老实实道:“遵旨。”说完又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忍不住补了句,“多问一句,我儿现下可在宫中啊?”
小太监面上冷淡不欲多说,平王只得尴尬摸了摸鼻尖儿。
一行人,小太监在前,平王在中间,后头跟着那几个铁甲侍卫,押犯人一般带着人往大门口走。
徐进连同府上小厮护院一脸无奈跟在后头。
大门开了,小太监一只脚刚迈出去便被飞来羽箭戳穿了喉咙。
平王低呼一声,后退一步。
铁甲侍卫外出查看,好巧不巧,又是嗖嗖嗖几声,几名侍卫不幸中箭一命呜呼。
徐进一把将平王拉了回来:“关门!快关门!!!!”
门房一把关上大门,将门栓死死卡在门槽里。
护院们“唰唰唰”抽出防身保命的铁剑,沿着王府内院围了一遭。
徐进拉着平王退回后院,边退边疾声吩咐:“若有人闯府,格杀勿论,格杀勿论啊!”
平王似是瞬间醒神:“万一是晟儿回来了呢?”
徐进又扯着喊劈了的嗓子吆喝:“切莫误伤世子!切莫误伤世子啊!”
对于平王的担忧司马晟一概不知。
云陵大街上敌军鱼贯而入。
羌兵来势汹汹,凭借压倒性人数优势很快将司马晟一众将士逼得步步后退。
援军未到,敌众我寡,饶是兵卒博命拼杀仍旧生死一线,死伤大半。
夜风起,阴沉了大半夜的天终于撑不住,下雨了。
“哗——”
雨势湍急,转瞬便迷了人眼。
司马晟长剑染血,剑尖抵地的地方迅速汇聚一片血色。
他鹰眸与天一色,黑漆不见一丝光芒。
乌黑的发已尽湿,随着癫狂的雨丝甩出凌厉的弧度。
利刀般,冷冽决绝。
天际雷电交加,骇人光束劈开浓稠雨幕落在司马晟眼中。
沉默的鹰隼眼珠一动,于刀光剑影中缓慢举起手中的杀人利器。他深唇微开,就着瓢泼大雨咧出一个阴森的弧度:“杀。”
有司马晟在,士兵们也仿若战神上身,一个个打了鸡血般天不怕地不怕,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杀啊”朝着敌军冲了过去。
司马晟一剑削走一颗头颅。
鲜血瀑布般喷出,溅了一地。
金贵的布料沾了雨,更加服帖裹在身上。司马晟每挥动一下手臂,衣料下健壮的肌肉就鼓起几个结实又不突兀的弧度。
他毫不迟疑挥出一刀又一刀,每一刀都精准砍在敌人的死穴上。
鲜血洒了一地,被大雨一冲,俨然一片血海。
不断拼杀中,将士们一个个倒下,司马晟身上的伤也摞成了补丁。
直到仅剩的最后一名将士躺下,司马晟挥剑砍人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敌军见人死得只剩了他一个,相当有默契停下进攻,在阵型中让出一条人宽的路来。
司马晟单手握剑,眸光重现变得暗无天日。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直流,他却不理,只定定看着面前那路。
不多时,拓跋步迈着胸有成竹的步子走了出来。
“司马晟。”他短促一笑,笑里极尽嘲讽,“我们又见面了。”
司马晟望向遥远的城门,眼珠微动,寒声一笑:“勾结鼠辈里应外合,好手段。”
“你都知道了。”拓跋步似乎并不意外,“不过那又如何,你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他得意一笑:“不再反抗,我给你体面留你全尸。”
“这么好心。”司马晟心情似乎不错,压着的唇角往上挑了下,“我可没你那么大度,若你落在我手上,五马分尸开膛破肚都是轻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拓跋步不打算和他浪费时间,粗手一抬,弓箭手就位。
冷硬的箭头精准对上司马晟的要害,只等一声令下,便能瞬间取人性命。
拓跋步正欲摆手,“唰唰唰”的挥刀声从身后传来,大片敌军轰然倒下。
“怎么回事?”
姜无迅速回头看了眼:“首领,是援军!”
眼角染血挡不住司马晟脸上的英武恣睢,他高举手中利刃,犹如率领千军万马的王者,沉声大喝:“杀!一个不留!!”
大雨一波接着一波,将云陵大街冲刷得一尘不染。
平王府的门房时不时往外探头观察街上的情况。
这差事是个苦差事,更是个不要命的。
敌军见人就砍,若是他和先前来传话的太监侍卫一样走霉运,可不就会脑袋搬家?
“外面怎么样啊?有敌军么?”徐进前来探信儿。
门房胆战心惊擦擦额角冷汗:“官家,这外头没人啦,要不让小的进去躲躲吧。”
徐进老脸一拉,立即变了一张面皮:“你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这点儿觉悟都没有还当什么差?”说罢,顶着个锅盖逃也似地往后院跑去。
门房嘴角眼角俱是一抽,骂了句:“个两面三刀的老家伙。”
两面三刀的老家伙扯着老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后院,把门房说的情况一字不落传达给了忧心忡忡的平王。
平王叹了口气:“也不知晟儿现下如何了?”
“王爷放心,世子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平王捂着胸口直皱眉:“但愿吧。”
主街上大雨滂沱,一阵厮杀过后白秉率领的援军占了上风。
眼看风向不对,姜无凑到拓跋步跟前道:“首领,保命要紧,咱们先退吧。”
拓跋步不甘心,突然记起自己手中还有一张底牌,脸上瞬间有了生气:“司马晟!”
他高喊一声,司马晟没理人。
拓跋步:“……”
他强忍着脾气又喊一声,只是这次换了个名字“梁迁”。
这一回,司马晟有反应了。
他一脚踢飞一个羌兵,对上拓跋步狡黠的目光,缓缓张口:“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心里吭噔一声,原来阿迁是被拓跋步给劫走了。
这反应正中他下怀,拓跋步摸了摸下巴,打了个响指:“来人,把人带上来。”
路边黑窄的巷子里走出来几个人,三四个羌兵外加两个熟人。
司马晟一眼便认出了来人:“阿迁?”
梁迁没吭声,垂着的眼皮似乎撑得高了些。
拓跋步:“要想救他的命,就乖乖缴械投降。”
白秉急得直跳脚。
若应了他的要求司马晟便成了通敌叛国的大罪人,可若不应梁家三郎就得死。
若是前者,司马晟得死。
若是后者,司马晟得疯。
白秉绞尽脑汁想了想,没张开嘴。
静默片刻,司马晟重新抬眼看向梁迁,坚定吐出一个字:“好。”
白秉突然感动地想哭。
“不可。”梁迁倏然开口。
“住口!”伴随着“啪”的一声,梁迁的脸肿了。
是拓跋步打的。
“你!”司马晟盛怒。
“公子!”江福瞬间喊劈了嗓子,引得拓跋步皱眉看他一眼。
凌空“嗖”的一声飞来一把弯刀,准确无误扎进了拓跋步的胸口。
“唔。”拓跋步握着刀身后退两步,寒脸看向司马晟。
对方冷眉冷眼看他,寒笑成冰。
方才趁拓跋步分神,他果断出手。
如今贼人头子倒下,余下的虾兵蟹将不足为惧。
姜无飞速冲到拓跋步身边:“首领!”
白秉趁乱解决了挟制梁迁和江福的几个羌兵。
至此,羌族大势已去。
姜无和其余几个心腹拼死护着拓跋步杀出重围,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司马晟递给白秉一个眼神,后者即刻分了一小波精良士兵追人去了。
司马晟疾行至梁迁跟前,小心翼翼查看他红肿的脸。
清润如玉的面上染了污,叫人心疼。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司马晟只好吩咐白秉妥善安置好两人。
白秉赶紧招来几个靠谱的将士安置人,司马晟不答应:“我担心拓跋步去而复返,只有你在阿迁身边我才能安心。”
白秉着实不放心司马晟,但也知道自家大人一到梁迁这儿就成了个方寸尽失的傻子。
盘算来盘算去,还是照做比较稳妥:“是,大人。”
白秉同意了,梁迁却不同意。
“眼下不知宫中是何情形,白秉还是跟着你……”
“不妥。”不等他说完司马晟即刻打断,“白秉跟着你我才能安心。”
“那好。”梁迁也不和他犟,只淡声道,“既如此,我也不回梁国公府,就在这里等你。”
“你……”
司马晟头疼起来,在梁迁面前他向来是那个率先妥协的人。
周遭的将士一个个大眼儿瞪小眼儿瞅着他,心里着急又不敢明催。
揣度良久,司马晟还是先说了软话:“好,那白秉跟我,你先回府成不成?”
梁迁抿直的嘴角总算动了动:“好。”
司马晟笑了:“你先走,看你离开了我再走。”
梁迁这次没再坚持:“好。”
几人走后,司马晟带着一众将士迅速赶往皇宫。
宫外当值的侍卫见了援军即刻挡人:“陛下请世子殿下单独入宫。”
司马晟白秉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
“平王刚好也在宫内。”侍卫补了句。
司马晟面色一沉,下了马。
白秉紧跟着追出几步:“大人!”
“在宫外等着。”司马晟一步未停迈过宫门。
与此同时,他也觉察出了端倪。
宫墙两侧站着十几条汉子,他们个个身着异服又生得粗壮威猛,不像是宫中侍卫,更像是西域的能人异士。
只一瞬,司马晟果断回头用力抵住半阖的宫门:“白秉,有埋伏!”
几乎是在同一刻,宫道之上涌出大片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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