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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邵冬弥认真盯着这串名单，很快就注意到了，在这些他都接触过的名字当中，夹杂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队长，这个秦刻是哪一位啊？我没什么印象，我有见过这个人吗？”
“你肯定没见过。”严谌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当时是负责第一组的组长，在这次行动半年后就失踪了。他的处刑人和装甲车也不见了，至今没有下落。详细的资料都烧没了，差不多是今年春天的事。”
邵冬弥一惊：“什么？等等，照这么说，陈知不是裁定员遇害系列案的第一个受害人，他才是？”
严谌礼摇摇头：“秦刻失踪得太早了，不一定有关联。再说了，他是遇害还是畏罪潜逃，还没法下定论呢。”
“是哦，假设当时是他开枪袭击了律哥，后来伺机潜逃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邵冬弥想了想，“队长，有秦刻的照片吗？”
“服务器里的全都烧了，不过可以从原警署里调。”严谌礼说。
“好啊！还有还有，”邵冬弥翻了翻他写满笔记的小本子，“之前问到火漆印的时候感觉和律哥有关，到底有什么关联啊？”
“就你记得全。”严谌礼无奈笑了笑，拉开手边带锁的抽屉取出另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一些撕碎了的黑色信封纸片，和邵冬弥熟悉的那个印有山羊倒五芒星的火漆印。
邵冬弥立刻眼前一亮：“队长你也收到过凯文的信？！什么时候？”
“不是我收到的，是在刑警沈律遭袭的现场捡到的，被撕碎撒在墙角里。”严谌礼拎着物证袋在邵冬弥面前停了一会儿，又把它锁了回去，“我当时其实还不能确定这是相关物证，只是自己留着。我无从得知这封信是谁给谁的，也不知道里面曾经装了什么。我当时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检查现场的时候感觉它实在太新了，像几分钟之前才被人撕毁扔掉，连上面沾到的灰尘都是新的。而且奥古斯都这种地方，火漆印这种东西实在太稀少、太引人注意了。”
“这么说，那个叫凯文的家伙早在一年就在活动了……律哥牺牲的事情和他有关，甚至有可能是他策划指示的……”邵冬弥越想越生气。
严谌礼忽然道，“这么说起来，阿律洗过一张我们小队的合照，上面就有秦刻。起火那天我正好顺手一起救出来了，还在他桌上，我带你去看吧。”
严谌礼推开门时，沈律正在写日记。
早在门被打开之前沈律就听到动静了，他完全有时间把本子藏起来，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对严谌礼隐瞒行为，就没动。而严谌礼真带着人进来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紧张起来了，捏紧笔揪着本子的封皮一动也不敢动。
“打扰到你了？我就带冬弥看一下照片，不用在意我们。”严谌礼停在了门口，没有靠得更近，“就是那张合影，你递给我还是我过去拿？”
沈律立刻合上笔记本起身，两步将相框递给了严谌礼。严谌礼接过对着邵冬弥一指合影里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秦刻，就是这个。”
合影里人数比较多，每个人都不是特别清晰。邵冬弥凑近认真看了看，黑色短发，带点儿天然卷，看起来毛茸茸的，发尾扎了个细细的小辫子。男人叼着一支烟，领口散乱，领带也是随手乱扎，笑容吊儿郎当，一只手穿过旁边的陈知搭在他肩膀上，还在对镜头比“耶”。
邵冬弥感到了小小的震撼：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和那个生铁似的陈知勾肩搭背谈笑风生？不过再仔细一看，陈知一脸抵触和抗拒，或许是被强迫的？
“真不好意思打断你写东西，去忙你的吧。”严谌礼说。
“我还有事要报告。”沈律趁着邵冬弥打量照片的功夫说。
看到严谌礼询问的目光，沈律继续说道，“我本来想，既然我开始负责解剖了，其他的也尸体可以交给我，就提前检查了一下。然后我才发现，冷柜里有多出来的无名尸体。”
一旁的邵冬弥也惊讶地望了过来，严谌礼问，“没有挂鉴别牌吗？面部还完整吗，会不会是最近失踪的裁定员？”
沈律点头：“没有留下任何资料，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而且，我以前检查冷柜运转情况的时候已经在了，只是当时没打开看所以没发现。面部损毁严重无从判断，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们，无名尸体在冷柜里的时间要远比他们失踪早。”
“死因呢？明显吗？”严谌礼又问。
“都被破坏得很严重，而且有严重的腐败。死因需要尸检结束才能判断。”
严谌礼稍稍皱了眉：“……都？”
“是。”沈律点点头，“无名尸体有两具，都被碎尸。而且其中一具损毁得相当严重，要说的话，比陈知的情况还要糟糕。”
“……”严谌礼沉默了片刻，“那尸检还是麻烦你负责了。我回头问问是谁放进去的，如果没人知道，可能是已经遇害或失踪的裁定员放进的。总之你先把DNA采样送回印江比对，如果是我们的人，应该能对上。”
把照片还给沈律之前，邵冬弥用手机摄像头拍了一张合影，打算留作日后找人的参考。放大屏幕检查自己有没有拍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秦刻脸虽然陌生，但这个令人艳羡的胸肌有点眼熟。
遮住脸再一看，越看越像。
“等、等等？！”邵冬弥一下子揪住严谌礼腰旁的衣摆，“队长你现在方便吗？？？跟我去看个人？？？”
一向予取予求的严谌礼自不多说，几分钟后就被邵冬弥拉到了702的休眠仓前。
锆低垂着头，脸颊和上颚的缺口已经恢复了大半，只留下一道裂缝还在不停地翻滚着气泡。
严谌礼远远瞥了一眼就有些惊讶，为了进一步确认，他打开了休眠舱的玻璃罩。溶液退去，严谌礼撩开他遮了一半面孔的发梢，“是秦刻。……他已经被确认死亡了？”
“还真是啊？！气质和表情距离照片上差太多，我差点没认出来……”邵冬弥惊讶道，“队长你完全没收到消息吗？”
严谌礼眉头紧锁：“我明天找北响确认一下。”
“我估计没戏哦，他肯定不记得了。”邵冬弥耸耸肩，“我上次请庭长帮忙辨别702的身份，他看完说不记得是谁。”
“……我猜也是。总感觉一旦脱离电脑，北响的记忆好像全都凭空蒸发了一样。” 严谌礼叹了口气，又问道，“秦刻已经是你的处刑人了？合作过了吗，他的情况怎么样？”
“那可太糟了。”邵冬弥肃然道，“队长你看看他脑袋上这条吓人的缝？他自己开枪打的。”
邵冬弥详细报告了一遍今天的经历，包括案件和审讯过程，以及锆突如其来的自杀行为。
严谌礼听完沉思了一会儿，看着休眠仓上锆目前的压力数值『72』说道，“这样吧，等秦刻数字降到不动之后，我想和他当面聊聊，观察一下他的具体情况。更换唤醒人可能会造成处刑人压力上升，所以还是由你来唤醒。”
邵冬弥回去补完今天的搜查报告已经很晚，新收集的物证袋都只能写个小纸条留在张景的工位上，委托他寄回去送检。
即便熬得这么晚，邵冬弥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手机里今天拍下的那张合影看了看，照片里十几个人，已经少了好几个。而且锆的状况这么差，感觉距离报废已经不远了。也不知道这些牺牲到底换来了什么，到底有没有意义。
邵冬弥辗转反侧一夜，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早上闹钟一响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感觉自己实在不够清醒，冲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提神，被冻得吱哇乱叫。
邵冬弥搓着手哆哆嗦嗦地爬去找装甲车，今天应该试驾703了。
打开舱门的一瞬间，邵冬弥就看傻了。
即使隔着休眠仓，还是一眼就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处刑人的与众不同。纯粹的、不染纤尘的银白长发，银河一般柔顺而璀璨，沿着密布的金属管和电线流淌下来，五官与身体的每个曲线都完美得像精雕细琢的瓷雕。他的气质偏中性，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摄人心魄的美丽，虽然在休眠中，脸上的神情却不像是其他处刑人休眠时毫无生气的僵硬表情，而是有种星辰般遥不可及却令人着迷的距离感。毫不怀疑，如果他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一定会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处刑人代号写着『703-名钻』，压力数值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邵冬弥呆呆看了一会儿，突然掐了一把自己，猛地从车舱里退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按着猛跳个不停的胸口，有种莫名其妙的震撼：卧槽，刚刚那是什么？？？脑子像被抽空了，感觉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还有种难以抑制的亢奋和愉悦感……
要不是突然醒过神强迫自己下了车，简直没法想象自己还会做出什么。
邵冬弥头也没敢回，“砰”地锁上车门。
什么危险东西，得离远点，下一个下一个。
邵冬弥打开704的车舱门，感觉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虽然容貌上的区别并不大——烟灰色的短发，随性地偶尔翘起几个角，他年轻而干练，身体的肌肉轮廓明晰立体，看得出那是一具训练有素力量充沛的健康躯体，即便在处刑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而真正引起邵冬弥注意的特殊之处在于，固定他躯体的金属环是其他处刑人的两三倍之多，他的面部还被某个不该出现在人类脸上的东西遮住了一半——那是野性难改的大型肉食类恶犬所使用的，金属制防咬嘴套。
代号写着『704-石洗』，精神压力数值稳定在『35』。
嘴上为什么要戴个这？怎么把人当狗，也太没礼貌了吧。邵冬弥开始在心底护短。
他边想边扼住男人冰凉的颈部收紧，光圈从掌心扩散开的的同时，对方也睁开了眼睛。
『处刑人：704-石洗，当前压力：35，当前状态：正常状态。唤醒人锁定中……锁定成功。开始执行任务。』
令人意外的，邵冬弥看到的是一双樱粉色的瞳孔。像春日迎着阳光盛放的樱花，或是稀世难寻的天然粉钻，但诡异的是，与此同时他感觉到的不是看到这些温暖人心的美好事物带来的喜悦，反而被一股冰冷刺骨、令人悚然的寒意吞没了。
紧接着就是巨大的、炸雷一般的轰响，在这狭小的车舱里，像一击重锤猛敲在他的心口。
还没来得及细究这冷气森然的压迫感从何而来，系统字符从瞳孔上褪去的一瞬间，眼前的处刑人几乎是弹射一样猛地向他扑过来，但马上就被坚固的束带拦住了。邵冬弥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刚刚耳边令人倍感不适的巨响是石洗咆哮和扯动金属束带发出的声响。
他死死盯着自己，用一种复杂的疯狂神情：有充满威慑敌意的冷气森然，也有看到心仪猎物的狂热兴奋。石洗的眼神充满攻击意味，竭尽全力试图朝他扑过来，打算把眼前的唤醒人撕咬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等等等等？！你冷静点啊，我是你的唤醒人，喂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对方置若罔闻，仍低声咆哮着向邵冬弥扑过来。就在邵冬弥短短的犹豫期间，石洗右手的金属束带已经被他接连蹦断了两根，材质坚实的机械椅也被扯变了形。
邵冬弥汗如雨下，看着石洗项圈上绿色的『35』在心底惨叫：
这真的是还没失控的处刑人吗，我怎么感觉不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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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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