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她

作者:她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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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9 章


      她敛神屏息,忙聚起方才已经开始发散的神思,生怕自己忽然离开虚无之境。抬眼往延清刚刚走进去的地方看,延清仍未出来,又四下瞧了瞧,见无异样,这才颤抖着伸手,拿过那本《瘟疫杂记》。

      作著者谁?

      方有一这个名字映入司予的眼中,她大惊,她记得很清楚,赵炳楠跟她随口提过这个名字。

      他就是那位专攻瘟疫的游医,药王的弟子。

      翻看来看,其书有自叙:天和二十五年秋,疫气流行于北疆,时逢大成与蒙军交战,因疫病而连连失利,师与我安能不顾国难,故随将军沈廷之征往北疆。瘟疫四时皆有,春秋居多,病家误以之为伤寒七日而自愈,故延而失治,或初治之,医家与伤寒肤浅之病所混,或医家擅用峻剂,或医家心疑胆怯,或不明病因,守古法治今病,药不对症,失治之,此北疆、京城、山东、甘肃等地失控之因……余非名医,随师多年,不与朝廷为伍,无欲无求,静心穷理,研治疫气,救民于疫,可此大疫,前所未见,致命性墙,实乃国之灾也……嗟乎,此瘟疫持续半年有余,因医者见解不到而失治者难以计数,以下详记天和二十五年所发疫气之病理,以及半年之所用疗法,以供后人鉴……

      司于读完此人之自叙,为医者,医术精湛,仁心仁德,如今只有只有借方有一尚未写成的著书来救数万人的人命,改写历史,不认定数,不正是司予这半年来,想做的吗?

      她一页页的翻开细读,不敢有丝毫耽搁,洋洋洒洒三四万字,就这样,在虚无之境里,司予刻在了脑子里。

      虚无之境中时间不会流逝,司予醒来时,正是翌日清晨,她猛然坐起,目光如炬,嘴中念叨:“纸笔,我要纸笔。”

      赤足下床,跑到桌案那坐下,拿起笔发现无墨,顾了顾四周,见赵炳楠正立在床边怔怔地看着自己,便朝他喊:“炳楠你快来啊!给我磨墨。”

      赵炳楠提起司予摆在脚踏上的绣鞋,疾步走过去,将手搭在她额头上,又俯下凑上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问:“发癔症了?”

      见司予对着自己眨巴眼睛不言语,便蹲下为她穿上鞋,刚起身却被司予跳起来一下子抱搂住脖子,欢喜地在他耳边说:“你快让那些御医来,有法子了。”

      “什么的法子?”

      “治疗瘟疫的法子呀,快去快去,把府里会写字的都找来。”话还未说完,便将赵炳楠松开,推着他让他快去找。

      赵炳楠仍没愣过神来,想着司予是不是做什么梦了,醒了也不知自己醒了。

      见赵炳楠不肯去,又娇柔又急促地对她说:“快去嘛。”

      她将赵炳楠推出门,赵炳楠见她如此当真,于是乎让青山去带昨夜那几个御医过来。司予见如此,方安心地坐会书案,顾不得片刻犹豫,对赵炳楠说,“那你来给我磨墨。”

      两三滴水滴在砚堂之上,磨了数下,开始出墨,汁少墨浓,不及赵炳楠磨好,司予便拿起笔去蘸,这是赵炳楠第一次见她写字,外面的光散进来落到纸面里,秀美的小楷字如簪花般绽放在光影之上。

      她写下“瘟疫杂记”四字,眼波盈盈,薄唇蠕动,似要说什么,却又终是没说。

      赵炳楠仍觉她梦未醒,见她思虑致梦,只觉是自己无能,但不愿司予察觉到自己的心痛,故作轻松地问她:“睡一觉,会医术了?”

      司予正打算回他,却透过漏窗,见青山带来着几个御医拐入了院中的水榭里,她拿起方写的字,一阵风吹似地略过赵炳楠,跑了出去。

      赵炳楠紧跟了出来。

      庭院中秋意渐浓,最远处的银杏叶绿意稍稍褪去,枫叶杪处开始稍稍泛红,从灰墙黛瓦伸展进来,被时节揉碎的染色盘里,她衣袂飘飘地跑向那池立着几根残枯荷梗的秋水,乌黑的长发飞散在秋日薄冷的空气中,每一步都那么自由随性,不受桎梏。

      他想,她原本就是这样不爱被人拘束起的姑娘。

      司予成篇成句地诵出论瘟疫的病理、病症以及所应之策,她依次说予太医一人一句,六人同时手执笔记录。

      赵炳楠和青山不懂医术,在一旁只是看着司予越说越兴起,而那几位太医确实是听懂了其间的透彻,只觉此文简明详尽,字字句句都能对上此次疫病所发的状况,个个笔不停辍,也越写越起兴,手心儿中的汗顺着笔杆往下流。

      如此写了大半日,日光流转,落笔终成,厚厚的一沓,沉沉的。

      司予道:“我看不懂这些,各位大人可有何见解?”

      吕御医满脸喜色,对照着所录的病症与药方,昨夜那味大黄并未加错,顾不得酸痛的手腕,连连拍手称赞说:“妙哉妙哉。”又问,“臣斗胆问郡主,此法从何而来?”

      司予未答他,走过去提笔在“瘟疫杂记”的后面写下方有一的名字,将这一厚沓所录之语拿在手里,很重,但敌不过生命之重,司予不断地在心中说服自己,若是方有一知道如此做能多救数万人的命,该不会怪罪吧。

      “是北疆传回的法子,你们快一一对应着去下药,先看看此法对府上的病人可有效,若有效,再推行……另外,找人先抄录着,越多越好。”

      几位御医听罢郡主所说,显然此来源是说不通的,不日前从北疆传回来的法子只是这些法子的一小部分,可既然郡主如此说,他们也不可继续问下去,一群人纷纷告退,分头去为染病者诊断,开药方,青山也随他们去找人抄录此法。

      一时人都散去,赵炳楠从堂中来,他走到司予身后,将她转过身来,“只顾看水,可有看到我?”

      宫里的太监来遣了皇帝好几次,他都没离开。刚开始以为司予说的是梦话,待她开口说那些头头是道的内容时,他信了,如今最要紧的事,便是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他让人将要紧的奏折都带来,尽数在将军府批阅。

      若是别的人将这法子突然呈在他眼前,他可能会犹豫,可是这是他的司予说的,这是他第一次相信有神迹。

      “我知道你一直在,方才那些御医都怕你,一个比一个写得快。”她朝他笑,环上他的腰,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说,“你放心,此法一定有效,若是府上的病人开始好转了,你便让人将这法子散出去……一定要以游医方有一之名散出去。”

      “这都是你做梦梦到的?”

      “嗯……昂。”她正思量着如何跟赵炳楠说这样的事情,左想右想不知如何跟他解释,一时为难起来,她可以随意糊弄旁的人,但不想随意糊弄他。

      赵炳楠垂头抚了抚司予的脸,说:“不知如何说便不说了。已经大半日了,你……饿不饿?”

      “我想先看看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这两日司予念着瘟疫之事,却将赵炳楠身上的伤给忘了,方缓过神来,她拉着赵炳楠往屋里走。

      赵炳楠自知拗不过她,又因若是不让她看,她反而更担心,因此次次他都从她。

      赵炳楠挺直的脊梁背对着外面,司予扒开他胸前的衣服,渐渐长结实的胸肌之上错横的痂痕仍未褪,她嘟囔着:“我记得药王给的祛疤药还有,回头我让人拿了去太医院,让他们按着配一些……你涂了,好得快。”

      “好,听你的。”

      “砰”一声撞在门框子的声音响起,司予忙松开了赵炳楠的衣襟,往门处看,青山正站在僵硬地站在门框子那,对着外面,结巴说:“陛下,宫里……急事找您,商讨。”

      赵炳楠不慌不忙地将衣服穿好,见司予脸发红,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听他走时对青山说:“青山,你就在这看着郡主吃饭,回来我问你她都吃了什么。”

      司予心里明白,这话是说予青山听的,更是说予她听的。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玉冠束发,锦缎披身,却一如大雪日初见那般,挺拔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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