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疾

作者:弄简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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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9


      “离婚的事,我已经替你和文家提过了。”
      “......”
      “文茵已经同意了。我看她答应得比谁都爽快,大概还和那野种的爹不明不白,藕断丝连着呢!”
      “那她父母那里......”
      “没有撕破脸就很好了,女儿做出这种事,家风败坏!他们有什么脸不同意?”
      “你问过我吗?”
      韩瑞琴一愣,脸上露出冰冷的鄙夷:“难不成你不想离婚?还想和她继续过?”
      “不论我想不想,这都是我的婚姻,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提离婚?”
      不是死者为大吗?为什么连他的亲生母亲也没见对他有多尊重?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为了你的掌控欲还有楚家的门面。”
      楚秋白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见韩瑞琴不说话又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文茵肚子里孩子不是我的?”
      韩瑞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缓了很久才面色难看地说:“你别管我是怎么——”
      “她是你绑的是不是?”楚秋白冷冷地打断她:“你早就对孩子的来历有怀疑,所以就带走她,好证实你的猜想是不是?”
      是了,江宁路步行街说到底也是楚家的产业,尽管韩瑞琴并不插手本家公司的事务,但删几个监控而已,根本难不到她。
      楚秋白不是不知道母亲惯用的手段。楚振天还在世时,她常年雇佣着好几个私家侦探,恨不得每天都带着人到处去捉奸。她拼命收集各种证据,就等着万一某天这场婚姻结束,能第一时间向法庭提交更多证据,证明楚振天是过错方,以此来争取财产分割方面的优势。
      “楚秋白,你以后要是在路上看到你爸和别的女人搞在一块儿,千万不要当面戳穿他,要记得第一时间拍照存证!听到没有?”
      年纪尚小时,楚秋白便经常受到母亲的这类叮嘱。
      面对出轨的丈夫,她冷静得不像一个妻子,更像是一个等着合作方出错,好趁机博取更多利益的,重利轻义的合伙人。
      这个家,或许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自私滥情的父亲,不顾家庭只想着满世界玩乐的母亲,爱着弟弟的哥哥,还有憎恨家中每个人的弟弟......
      呵,多好的一生啊。
      谁想要,谁就拿去!
      “你这是在犯罪,想知道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求证吗?为什么非得靠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达成你们的目的?”
      “楚秋白!你要为了那个女人大义灭亲是不是?”见亲生子不知好歹,竟冷笑着质问她,韩瑞琴的脸色愈发难看:“警方找不到犯人,你就打算亲自扭送一个是不是?”
      她愤怒的脸让楚秋白突然想起,自己曾为法律科普读物写过的一句读后感:「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凶犯,内心阴暗的角落里,藏着这个世界的败坏。」
      此刻,他们的心里全是败坏。
      楚江来的确没有绑架文茵,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说谎。
      只不过后来,恶劣的狗崽子发现文茵的安危是能操控楚秋白的遥控器。一如拴住狗的链条,控制马的缰绳,像能抽着骡子拉磨的鞭子......
      他像操纵牲口一样用谎言勒紧了楚秋白的脖子,逼他跪下来,张开嘴吞吐,去舔,去咽。
      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
      楚江来用不着提文茵,他不用提任何人,只需要勾勾手指,楚秋白就会因沉湎爱欲,无法自制地朝他奔去。
      在他面前,楚秋白的爱和身体一样廉价。
      他活着的时候像白痴一样爱了他一辈子。现在死了,仍心甘情愿做他垫脚的石头,纾解的道具。
      这具身体已经坏了。
      多年前便已蒙尘,早就应该烂的。
      是楚江来让他做了一个能够痊愈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所有誓言都因为恨变了卦。
      但楚秋白仍然爱他。
      爱他白昼里的光耀,也爱他黑夜里的暗昧。
      他爱他所爱,痛他所痛,想他所想。包容他的缺点,正如倾慕他的优点。
      楚江来无需完美,他可以是骗子,疯子,偏执狂。
      楚秋白不介意爱上撒旦,允许他对耶稣撒谎。
      他唯独不能骗他。
      ......
      粉饰过的太平比不加掩饰的恶更加可怕。
      楚秋白本以为,只有像楚江来那样有人格障碍的感情智障,才会犯这种错误。但韩瑞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的态度,让他突然意识到,或许疯子和正常人根本只一念之差。
      这个屋子里有无数监控,楚秋白不想和母亲继续探讨更多有关绑架案的细节,以免再被那只心眼比毛孔还多的狗崽子抓住把柄,搅得他连死都不能安宁。
      那份离婚协议,楚秋白已重复签过一遍,短时间内,闹剧般地离了两次婚。他不在乎再离第三次。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秋白,听话!和她离!”
      为什么都想要他听话?活着的时候失去尊严,尸体就也得不到尊重了吗?
      “离了以后呢?再去相亲,找下一个?”
      操,该不会还要被送去配冥婚吧!
      韩瑞琴咬了咬牙,像做出了很大退让:“只要你同意离婚,妈妈以后再也不会逼你,不会再烦你。你爱干嘛干嘛!江来这么听你的话,还把公司管得很好,你要是愿意做医生那就一直做下去吧。”
      爱干嘛干嘛?
      那如果是自甘堕落,继续做楚江来的玩具呢?
      说得这么好听,好像很尊重他的意愿一样,还不是只想骗他听话?
      楚秋白沉默着听她给他画大饼,突然说:“你先把这些吃了。”
      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话让韩瑞琴怔住,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楚秋白把装满果切的盘子推向她,面无表情道:“只要你把这些水果都吃完,我立马和文茵离婚。”
      瞧,他也并非不会谈判。哪怕早输光了筹码,只要对方以为他口袋里还有更多,就能用虚无的许诺来换取切实的方便。
      那些水果或许真的很甜。但楚秋白已经不想从楚江来那里尝到更多甜头了。糖类激发的多巴胺分泌会让他变得更没有自我,像巴甫洛夫的狗,一看到楚江来就分泌出更多贪婪的唾液。
      肖想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要下地狱的。
      “你是说真的?”韩瑞琴一脸莫名其妙,睁大眼瞪着他,不可置信地问,“我把这些水果吃了,你就离婚?”看她的表情,好像吓坏了,像是在怀疑楚秋白真的疯了一样。
      “嗯。”
      接近下午茶时间,吃盘水果没什么难度,韩瑞琴半信半疑地吃完了果切,在得到楚秋白“会尽快离婚”的反复保证后,满腹狐疑地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楚江来便回来了。
      他好像很着急,跑了几步,所以有些喘。
      “有什么急事吗?喘成这样?”
      楚江来呼吸急促地观察楚秋白的脸色,确定没太大异常后,才呼出一口气,说:“你中午的药还没吃。”
      “如果只是为了提醒我吃药,没必要特地跑回来一趟,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可是,我想亲眼看着你吃。”
      瞧瞧,这恶劣的狗崽子,活着的时候不肯放过他,现在还逼着一具尸体吃药。这像话吗?
      药片放到掌心,递到楚秋白唇边:“秋白哥,张嘴。”
      知道知道,这不是正在张吗?
      楚秋白伸出舌尖,低头从他掌心舔着卷走了药片,端起水杯咽了下去。
      “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秋白哥......”
      “又有什么事?”
      “警察刚刚联系我,说要到家里来一趟。”
      警察?!该死!这为非作歹的疯狗崽子终于被警察发现了吗?
      怎么办?终于要被抓去关了吗?
      那他是不是可以入土为安了!
      楚秋白控制住内心的狂喜,问:“是吗?警察来干什么?”
      “秋白哥。”楚江来好像变成了弱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望着他。
      “又怎么了?”
      好烦,干嘛一直叫他啊!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讲吗?这只蠢狗崽子不带秋白哥就不会说话了是不是?
      楚江来莫名其妙地凑上来,唇角靠过来,轻轻吻他的额头。
      “我只是作为证人配合调查而已,你别哭啊......”
      吓成这样,还说要带他去自首?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傻瓜?
      真是一物降一物。一定是上天见楚江来无所畏惧,怕他为非作歹,才特地派了楚秋白来收拾他吧?
      十五分钟后,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按响了门铃。
      楚江来带着他们穿过客厅,楚秋白拢着睡袍坐在沙发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是在发呆。
      作为被禁足的受害人,他紧抿着嘴唇,没主动开口把囚禁犯“供出来”。包庇的态度让楚江来很是满意,但他已经不想再被楚秋白误会成杀人犯了。说这种谎来威胁楚秋白听话,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昏招。
      这个被同事在背地里喊成活菩萨的哥哥,嘴硬心软,每天和一个杀人犯住一块儿,躺同一张床,肯定觉得瘆得慌。
      他虽然没有明确拒绝,还默许杀人犯每晚都压着他“以下犯上”,却总会在楚江来闭着眼装睡时,面带忧虑地看他。
      过度担心不利于他的康复。
      所以楚江来特地请警察来家里,让他们坐到楚秋白对面的沙发上。
      见楚秋白的眼睫动了动,明显注意到了两位特殊的来访者,楚江来才悠悠地开口,说:“我哥最近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开人,辛苦二位特地跑这一趟。”
      来的两名警察都很年轻,一男一女,男的叫蒋志,女孩叫潘小竹,都是刚调到刑侦队不久的新人,对工作充满了热情。
      “不辛苦。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事情发生前后你有没有察觉到异常,以及最近是否有得罪过什么人。”
      楚江来一一回答,显得好客又从容,余光却时不时地撇去楚秋白身上。他将自己在大街上遭遇枪击的事,巨细靡遗地复述了一遍,想了想又补充道:“受伤的是我的助理林少华,他流了许多血。我哥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那些血后,吓得不轻,直到现在还在做心理治疗。”
      “哦哦。”男警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那你心里有嫌疑人吗?”
      楚江来说:“有的。”
      他注意到,楚秋白虽然没有抬头,但一直在听。听到他险些在大街上被人枪杀的那段时,修长手指抽动了一下,然后死死绞住了睡袍的腰带。
      他果然还是那么在乎他。
      楚秋白紧张的表现让楚江来心生欢喜,却又不免担心他用力过猛,会不小心把睡袍的带子扯松,在陌生人面前,露出胸前和腿根处那些密密麻麻的淤痕。
      楚江来喜欢在他身上留下无法见光的痕迹。
      他酷爱用褪了又生的欲痕来提醒楚秋白,提醒他没有死,不会死,还活得好好的。
      楚秋白还会活很久,活在楚江来身边,接受楚江来的吻和只针对他一个人的爱与欲望。
      “你认为谁有动机这么做?”
      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楚秋白身上移开,楚江来冲那名提问的年轻警官笑了笑,说:“我是个合法的生意人,但因为坚持合法经营,在纽约时曾得罪过一名毒贩。”
      “什么?”年轻的警察紧张起来:“毒贩?”
      “嗯,是个死脑筋的墨西哥人,试图胁迫我替他洗钱,被我拒绝后,就恼羞成怒。”楚江来态度松弛,仿佛受到死亡威胁,差点被人当街枪杀的人不是他,悠悠地说:“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死、死了吗?”
      楚江来侧过脸,瞥了那个发出惊呼的女刑警一眼。
      潘小竹才调到刑侦支队不久,还没怎么见过世面,听到有人死了大吃一惊,可被当事人漂亮的眼睛一瞪,不免有些脸红,咳了一声,问:“他是怎么死的?”
      “谁知道呢。”楚江来挪开眼神,又朝对面仍低着头的哥哥看了一眼,才继续说:“听说是前不久参与贩毒时,被美国和墨西哥的禁毒警察当场击毙了。哦,对了,我怀疑那天动手的主谋叫奎恩,是那个墨西哥佬的儿子。他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祖传的恶臭衣钵,也是个被联邦调查局全球通缉的逃犯......”
      楚秋白闻言,抬起头看了楚江来一眼,立马被抓包。
      见楚江来冲他笑,便又低下头。
      楚江来收敛住笑容,说:“不过,奎恩入境时用的肯定是假名。”
      那名叫蒋志的男警官听完,推了推眼镜:“还有其他更多线索吗?”
      楚江来摇了摇头,遗憾道:“没有了,我能口述的有限。等我的助理好一些,他会把之前美国警方搜集到的相关资料都发给你们。辛苦你们尽快追查。”见那女刑警红着脸,盯着楚秋白看,又微微皱了皱眉,站起来,走到楚秋白身后,双手按在他肩膀上,楚江来勾起唇角对那个女刑警皮笑肉不笑道:“潘警官。”
      “啊?”
      “辛苦你和你的同事们多操心,尽快把凶犯缉拿归案,我和秋白哥现在都不敢出门,作为江沪市的市民,我们很没有安全感。”
      ......
      楚秋白确实没什么安全感,但并不是因为奎恩。
      在警察来访前,他甚至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楚江来竟在江沪被人当街枪袭?林少华是因为被匪徒用枪打中才流了这么多血?
      怎么会这样?楚江来说的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解释?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无时无刻不担心这只伤了人的疯狗崽子会被打狗队拷走!
      楚秋白冷冷盯着楚江来送警察离开的背影。
      不过,真被人拷走了才好呢!像这种疯狗,就应该抓起来吊死!最好扒光皮,烫成狗肉火锅!
      这样世界才能清净,楚秋白才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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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Chapter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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