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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军主帅
赤军南奔的途中,北国朝廷改名南国的消息传来,意味北方被彻底放弃,百万流民失声痛哭。
于是赤军便不停地吸纳着路边的绝望流民,一度曾壮大到两万人。
绝望了的民兵战斗力高涨,凶猛地撕开一道又一道黑虎军包围圈,向偏安于温暖江南的南国朝廷不懈推进,一路上丢下无数尸骨。
同时,南北路上,流亡民众中间,“拳出龙吟,枪动雷鸣”的“红缨帅”也名声大振,如若盖世英雄的名号那样,纷纷扬扬闯向南国。
一时间,就连安稳如春的江南歌伎河畔也传唱出“少年英雄红缨帅”的故事。
南国朝廷开始有了赤军意愿投靠的情报。
这一事情随着时间推移慢慢越来越真实,强大的赤军一路不回头,义无反顾地斩下无数胜利,这消息终于也让那金黄龙椅上安于蜗居的九五至尊开始忍不住心动。
…
一个夜色迷离的晚上。
一顶顶由流亡百姓捐赠的“百家帐”序列规整地排布在营寨里,营寨边木栏、铁刺整整齐齐,巡逻队军纪森严。
赤旗在暗沉的黑幕下迎风猎猎作响。
俨然一股正规军的气度。
这说明周行致可不是不读兵书、蔑视先人的蠢货。
东边靠中间的一顶白色帐篷里。
地上铺了两层干爽的黑色棉布,帐篷里月光微透,照出那道修长精壮的黑影。
林青侧躺在棉布上,静静看着站立着脱衣的周行致。
上衣被甩到地上,宽厚的肌肉在臂膀上虬结,胸部结实,下方人鱼线里排布着略鼓的腹肌,公狗腰精瘦。
除了会裸在太阳底下的皮肤晒成了麦芽色,其余皮肉都是细腻油亮的羊脂玉色,润得叫人想靠近去嗅闻,再用牙齿狠狠咬一口,尝尝那肉眼可感的弹性是不是真的。
林青不知是不是错觉。
周行致似乎在向他展示自己的本钱。
像极了一只,健壮后慢慢开始躁动的雄兽,要向那早被圈在领地里的雌兽释放占有的欲望。
男人这种释放魅力的心思,林青当然明白。
他垂眸不去看,将被子拉起,安静地睡觉。
周行致很快在他身边睡下,拉开被子进了暖和的被窝,一只紧致壮实的温热手臂早已习惯性地环住林青的腰部,将林青往他怀里拉。
“三青……”
青年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含蓄的隐忧。
估计不久就要有一场硬碰硬的大仗,哪怕是一贯自信的周行致也难以确认是否能破开黑虎的防线。
名气越大,黑虎带来的压力就越大。
周行致自知这点,却毫无办法,舆论是把双刃剑,但为了以较强势的身份加入南国朝廷,他必须使用这把剑。
他早已不是九年前那个单纯的,遇到问题只会用拳头解决的英气小女孩了。
所幸三青还是那个三青。
周行致心想,不觉嘴角浮现一抹甜蜜。
安静的,温和的,跟随着他的脚步的三青。
真好啊。
青年靠近去,吻在闭眼睡觉的人的眉骨。
…
“杀——”
拿着竹竿、木棍、铁锄头的民兵嘶吼着冲杀向黑虎军。
黑虎军放箭。
蝗虫雨一般的箭支降落,缺乏保护器具的民兵立刻死去一片,后者踏着前者的尸体向前继续冲刺。
黑虎军持刀骑兵结阵。
骑兵冲刺。
一排排民兵用生命拉起绊马索。
马倒了,拉索的人也被踩死了,黑虎军摔落下来,被愤怒向前的民兵们乱刀戳死。
赤军血勇,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远方黑虎军大阵中的主将遥遥看到此景,大为惊叹。
“中原民族竟也有此般血性士卒!”主将侧身与副将道。
副将道:“仅此一支万人军罢了,那南国朝廷军队百倍于此,战力却无无此军十之一二。”
主将击掌大笑,却道副将言之过重,那南国朝廷其实并非如此不堪,他曾与战数个军队,直觉是那军中指挥的问题。
“将军所言有理,”副将道,“那南国军队不止有将帅指挥,还有随队宦官指挥,后备官指挥,还有朝廷遥控指挥,交错混乱,自是羸弱。”
“而赤军只听那红缨帅一人。”
说起红缨帅,主将便更有兴趣,他来此,就是为了斩红缨帅于刀下的。
“哪个是红缨帅?”他问副将。
副将伸手遥指给他:“将军,后面那个骑马的就是。”
主将饶有兴趣地眯眼看了一阵,道:“你去给我把他喊出来,说老子不想等了,要试试他的枪法!”
…
上阵便无路可退。
周行致在战场后方,看着焦灼的战事,知道此处并无生机,一切都要取决于他的后手是否起效。
发挥十分之一的效果,赤军就能狼狈退回;发挥一半的效果,赤军就能折损一半退回;发挥八成的效果,就有希望冲出去。
他想起今天早上和三青的吻别。
“若我不得成功……”周行致委婉地道。
林青就平静地回道:“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周行致笑了,再也不想地狱的事情。
那要是下地狱,那就在地狱里成亲吧。
这时周行致骑在马上,听见遥远的黑虎军主将阵中发出整齐的暴喝声,一声一声地潮水般狂扑而来。
“红缨帅!来战!”
“红缨帅!来战!”
“红缨帅!来战!”
“……”
周行致冷淡地扯扯嘴角,策马带着卫队从战场后方兜出,从侧翼杀进战场,直奔对方主将阵。
数量不多的七十人都配了马匹,紧紧缀在背枪青年的身后,伏低身体在马背上,从高地冲下去,以周行致为箭头直插黑虎军腹部。
一直生活在平坦大草原上的黑虎国人还没有清楚意识到,高处俯冲带来的惯性有多么恐怖。
而周行致,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受——死——”周行致完全不想与对方玩一对一,眼中爆射出杀意,怒吼着架枪瞄准黑虎军,顺着马匹的狂暴奔行全全部部地顶进去。
他身后的所有士兵都架长/枪,如他一般冲刺,左翼右翼拱卫着箭头。
那几个还不知恐惧的黑虎将领笑呵呵地以为红缨帅是应他们的邀请来了,直到轰隆隆的马蹄声雷霆破空般袭来,他们的脸色才渐渐变白。
前排装甲齐备的黑虎军如纸糊一样倒下去。
后排也瞬间被捅穿。
枪杆上还架着几具半死不活的尸体,那红缨帅如电的目光就已经来到了主将的面前。
那目光是杀人的目光,纯粹的,没有丝毫玩闹之心,退缩之心的杀心。
血勇的极致,牺牲的顶峰。
这个青年人,是黑虎军主将见过的最纯粹的将领。
“输了,也正常吧……”主将恍然,他们黑虎国民族九年前,饥寒交迫,刚从大草原上杀出来的时候,带着的就是这种勇猛吧。
无怪乎历史要让位给不顾一切的人,正因为他们能冲破所有仅浮于表面的桎梏。
主将被这七十骑兵未尽的冲势所裹挟,死在一个普通士兵的长/枪下。
一些冲在前面的士兵长/枪上串起了糖葫芦,因为冲势减缓跌落马匹,被后面上来的伙伴驾马踩死。
但他们的牺牲也为后者开道。
周行致一人有二马,在顶穿几排士兵后凌空换马继续充当最前方的箭头。
到后面所有的冲势都没有了,骑兵们如陷入泥沼迟缓下来,依然夹着马腹部用平地奔马的速度,换枪继续顶下去。
血肉飞溅,枪头的震颤沿着枪杆震得骑兵们手腕发软。
看一眼最前头,那个将赤旗当披风系在背上的青年却还没有停下。
那就还得冲。
骑兵们几乎咬碎牙齿,终于,看到身前光芒大放,不再是黑幢幢的兵甲。
他们竟然冲出来了!
…
捅穿黑虎军后方主阵的七十人骑兵队只剩下三十几个人。
周行致振了振酸痛的胳膊,作为冲阵箭头,他负担的压力是最大的。
青年一夹马腹,将长/枪指向天空。
“黑虎主将已死!”
三十多骑兵跟着重新列队在他身后,组成箭头,似乎还余味未尽,还能继续冲阵一般。
他们进尽皆高举长/枪,笔直指向苍穹,齐齐高喊“黑虎主将已死”。
黑虎军的军阵慢慢混乱。
主阵,前阵,都开始混乱。
左翼被重组的骑兵队伍箭头瞄准,一时竟然被气势压住,不敢动弹。
右翼在迟疑了一会儿后率先逃离战场。
其实哪只是主将,刚才中军被冲,副将也死了,其他将领得不到指挥,又看不明白事情走向,难免心生退意,要保全自己不去背锅。
另一边的赤军却组织得很好,瞄准撤退的右翼和弱势的中军方向猛突。
不计死伤下,赤军成功撕开一条缝隙,幸存的民兵全部从此通过。
周行致端坐在马上,看着身旁不断冲过的赤军人流,终于看到一支小队冲了出来,一百多个人正团团护住中间一个也拿着一柄剑、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女。
他挥手,那个队伍朝他靠过来,将林青送到他的马下。
“三青,”周行致笑得很畅快而忘我,“和我去结婚!”
他将林青抱上马,安置在胸前。
策马疾驰。
前方,就是南国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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