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女王

　　五十九、幸福时光
　　在他看来他的“可是”是无意义的，提前告诉他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苏亦愉一定得解毒，这也是夜澜请他来的目的，所以无论他知道还是不知道，同意或是不同意，只要夜澜说解，他就会给他解毒。哪怕这个过程最遭罪的是夜澜，最痛苦的是苏亦愉，而最累的人是他沈默儿。
　　他也会如她所愿。
　　他道：“是澜儿同意的。”
　　“她……她知道？”苏亦愉愈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才好了。
　　原来澜儿都知道，苏亦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明知道自己会遭罪，可她依旧为了他，而遭这份罪。
　　澜儿怎么会这么好！
　　她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好，这让他何以为报！
　　“怎会不知？”沈默儿却是哂笑，末了只看着苏亦愉，是似嫉妒又似释然的叹了一气。
　　给苏亦愉解毒的法子只有两个，他跟夜澜沟通多次，才最终拟定了刚刚执行的这个方案。选在处子蛊最后一次发作这一天，是因为这一次毒发最猛，这也是唯一有可能取出她的精血给苏亦愉解毒的机会。
　　然后，他做到了。
　　当然，这取精血的过程，太熬人。
　　他对她说过舍不得，她却坚持，甚至说他是医者，以此来激将他，要他必须尽全力而为之。
　　好在最后她退让了，选择在昏迷中行事。大约也是怕自己受不了，毕竟这对于夜澜而言，痛如刮骨。
　　沈默儿却是万分庆幸，幸好她退让了，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做到最后。
　　这太熬人，也太考验他了。
　　他的心确实比旁人冷，可再冷那也是心，会动，会痛。
　　他也会心疼，会舍不得。

　　“她若是清醒着，我们谁又当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沈默儿反问了一句。
　　见苏亦愉说不出话，他冷笑一声，凉道：“我是狠，可你们也不比我差多少。”
　　他确实狠心的坚持到最后一秒，甚至窃取了他的解药，可他不后悔，他问心无愧。
　　作为医者，他救了苏亦愉，完成了家属的委托。作为男人，他竭尽所能取悦了她，也竭尽所能的安抚了她。作为她的妾室，他只是在正夫之后，顺便窃取了一点点妻主的精血，救自己而已。
　　她是他们的妻主，她既然能舍身救他，当然不该那么不公平的对他顺手牵羊的行为置喙怨怼。而他只需顺手要那多出来的一点就好，这总比将来她知道后，为了救他再将这一切重来一次的好。
　　他良心很安，问心无愧。
　　苏亦愉的脸却唰的一下白了。
　　原来他知道他们都认定他狠。
　　可这事怎么能这么算呢？沈默儿什么都知道，为了救他，为了圆她的愿望，他才坚持狠心对她下了狠手。他情有可原，归根究底，他是被迫的。
　　他们呢？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因为自私的欲望，只是被原始的欲望所支配，就对她做了那样的事……甚至面对夜澜这一夜的反常，他们竟然在偷偷庆幸，庆幸她昏迷不醒。
　　却没有人过问她到底怎么了。
　　面对她的昏昏沉沉，对他们的行为言语一无所知，他们无动于衷，却几乎释放了她身体全部的能量，连残余的回光之力都被他们榨干。
　　苏亦愉臊得脸疼。
　　如果沈默儿是狠，他想，那么他们三人的行为，就是毒了。
　　他们都是一样狠毒的无耻之徒。

　　“……”见他想明白，沈默儿叹了一息，到底不似先前那么严厉了，他又道：“不过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果一定要他解释什么，他只有这一句要说。
　　他警告的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漏嘴，解释道：“澜儿只知道这一夜我会解处子蛊，她以为我给她的新年礼物是给你解毒，其实不然。”想起这事，沈默儿忍不住一哂，他给她的礼物当然与他们有关，又怎么会是只与她有关，与他无关的事呢？
　　治好苏亦愉，只是他跟她下山的借口而已。
　　看到她手中那串七彩斑斓的珠串时，他就知道自己的生机来了，沉寂了二十年的心晃了。
　　他生来就与旁人不同，跟着师父与世无争的藏在那个四季如春的凹谷里，只是为了远离世俗，掩藏他们的不同。他要学很多，背很多，练习很多，因为师父说，本事越大，活的几率越大。
　　可他有什么好活的呢？
　　像师父那样，不也挺好的吗？
　　他真的觉得那挺好的，无欲无求，冷情寡淡，虽然活得不像旁人，却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缚。他不需要妻主，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只做自己活就很好。
　　师父却说那不正常，师父说总有人能给他正常的生活。
　　他不期待那所谓的“正常生活”。生来如此，他怨不得因为生他而付出生命的母亲，也不怨师父。
　　能守着师父天长地久的活成老神仙，就很好，他很知足。
　　可是她来了。对他笑，给他珠链，摸着他的脸教他说话，让他摸着她的嘴唇认唇语，还闯入花凹……她是个不速之客，强硬的闯入他的世界。
　　抚过她的脉象后，他就知道她就是师父说的那个特别的“总有人”。她也中了处子蛊，还有孕在身。
　　只有跟着她，他才能解了自己身上从娘胎就带着的毒，活成正常人。
　　而她说的那个人，只有他能救。
　　处子蛊，只有他会解。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是为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子而生。他所学所背所练所经历的二十年无聊岁月，都只是为了她。
　　而她……她很好。
　　将来，总有一天，他会为她而亡，而他甘心情愿。

　　“她并不知道我没打算解她的处子蛊。”别说中处子蛊的女子无解，就算能解，他也不会给她解这毒。
　　如他劝诫诱导他们时说的那样，她体内有处子蛊这事对大家都好，即便对于夜澜而言，也是好。
　　处子蛊会让她更健康，更美艳，更长寿，身中处子蛊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都比旁人更茁壮。
　　至于需要男人，这真的是事吗？
　　女人都需要男人，就像男人需要女人，这是人的本能，是万物法则，是这世上有女人也有男人，男人和女人从根本上就完全不同的原因。
　　沈默儿不通世俗，不曾受社会言论侵蚀，也比旁人更容易想明白这一点。别人家在床上怎么办事与他无关，可他们家的女人需要他们，而他们都痴迷的迷恋她，离不开她，这不就够了吗？
　　更何况，他不是天真的人，即便避世二十年，可他依旧有师父，知道“倾城”是谁，他可不信那个活在传说中的倾城的女儿，身边会只有他们五个。
　　处子蛊对于夜澜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她需要它。
　　就像他们需要她。
　　“这才是我给她的新年礼物。”说完这句，沈默儿笑了，其实不止。
　　他忍不住低头又亲吻怀里的人，不含一丝情欲，他就是单纯的与她亲昵般亲吻着她。
　　她一定会喜欢他给她的礼物，就像他喜欢她给他的礼物一样。
　　苏亦愉目瞪口呆，看妖怪一样看着沈默儿，并不由躲开他。
　　这个人！
　　这个男人！
　　他错了，谁说他不狠？
　　沈默儿要是不狠，这世上就没有狠人了！他自愧不如！至少，他是无法厚着脸皮说“我给你的礼物是不解你的毒，你一定会喜欢”这么卑鄙无耻的话的！

　　几句话的功夫，秦怜楚端着水回来，沈默儿和苏亦愉都不再说话，他到底没能问他怎么突然就能听见了。沈默儿已经收起那身冷厉气息，端起水杯，自己先喝了一杯，而后以口将另一杯慢慢喂给夜澜。
　　显然不够。
　　秦怜楚只觉得那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却闹不明白，看着转眼就空的壶，又出去端水。
　　苏释酒回来说热水好了，沈默儿看苏亦愉，把机会给他。后者抱起夜澜，移步去净房。苏释酒讪讪的看沈默儿一眼，见他依旧没有身为妾室要伺候妻主和夫人的自觉，认命的留下把床单褥子都换了新，才追过去。
　　不敢。
　　不敢啊……
　　以前他就不敢让他干这些活儿，现在他就更不敢了。至于以后，他再也不会期待他有身为妾室，在他之下的自觉了。
　　心有畏惧，他惹不起他。
　　净房里有个大浴池，这是夜澜出门后，苏亦愉特意安排改建的，原本是因为夜澜喜欢泡澡游水，他才特意为她挖的大浴池，现下倒是用着正好，别说四个人，便是七个人同时入水池都不会显得拥挤。
　　就是这么宽敞舒适。
　　不一会热秦怜楚端着五壶水找过来，一人面前摆一壶，他自发的脱了外袍，也进了水池。看着沈默儿和苏亦愉伺候夜澜清洁，喂水，他默默的坐在一边，还是觉得太疯狂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夜里那个人是自己。
　　可他在这里，他的心还在狂跳，眼前的一切都说明，那就是他。
　　而他，终于和他的妻主圆房了！
　　他的妻主，很好，很暖，他很喜欢。
　　伺候妻主什么的，简直是这世上最快活的事！
　　当然，如果伺候妻主的时候不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拍得泄身的话，那就更棒了！
　　不过……秦怜楚下意识看向沈默儿，在床上的时候，连夫人都得听他的，何况他这个才刚圆房的小小妾室呢？
　　看来，秦怜楚暗戳戳的想，也许好好的讨好他、求他放过，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拥有幸福。

　　不一会儿，苏亦愉就抱着夜澜出水，这会儿泡浴并不好，清洁完毕他就赶紧抱着她去睡觉。眨眼浴池里只余下沈默儿苏释酒和秦怜楚三人。
　　秦怜楚颤颤巍巍的，左看看又看看，凑到沈默儿身边，让他看自己，喊道：“默儿……哥……”
　　经历了夜里那场事，他是绝对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什么默儿，他才不是默儿，只能他是楚儿！
　　沈默儿愣着神，他太累了，需要休息，这会儿脑子都是空的，他根本没听见秦怜楚说话，也没理他。
　　秦怜楚慌了，以为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忙又道：“沈哥，沈大哥！”
　　“干什么？”沈默儿不耐烦道。
　　“！！！！！”秦怜楚惊住了，委屈得不得了，他好凶啊！明明看起来那么可爱！
　　不对，他……
　　“！！”苏释酒也呆住了，不可置信道：“你会说话了？你能听见了？”
　　“听见了，就能说了。”沈默儿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又垂下眼眸，做出原先那副好欺负的柔弱模样，道：“我师父说过我喉头是好的，耳朵治好了，自然就会说话。”
　　“可你怎么治的耳朵？”明明几个时辰前，喝酒玩游戏的时候他还听不到说不出呢！苏释酒问：“什么时候治的？”
　　“……”沈默儿不说话，他真的好累，不想再说话，只假装自己没听见，赤身裸体的出了水池，披着自己的外袍就往卧室走。
　　来这里之后，除了第一天床太小睡不下外，其他时候都是他们四个一起睡在主卧的大床上。那还是爹特意给他们做的大床呢！
　　苏亦愉已经穿上寝衣，也给夜澜穿好寝衣，两人躺在一起。管他天快亮了还是才黑，什么都不如睡觉重要。
　　沈默儿擦干身上的水渍，脱了外袍侧身躺在夜澜另一边，握着她的小手，娇弱无害的靠在她肩头，很快入睡。
　　苏释酒和秦怜楚过来一看，当然也要躺下睡觉，秦怜楚不敢选，无论哪边他都怕，可他才不走呢！苏释酒见他不动，也不谦让，自己上床躺在沈默儿脚边，抓着夜澜的一只脚踝，刚闭上眼睛，呼吸已经均匀。
　　余下的秦怜楚见此，立刻躺在苏亦愉的脚边，偷偷摸摸的握着夜澜的另一只脚。
　　好幸福。

　　（卷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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