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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杀人
“那件事隔了不到一个月,杜家就彻底改了局势。”手指缓缓摩挲着桌面,杜歧轻叹了口气,“按照爹的嘱托,杜家先交到了我手上,杜书原依旧暗中派人宣扬自己的理念,外面的百姓大多数都占了阵营。”
“其实在我继承家业之后,才知道杜书原在外面散布的消息。”顿了片刻,杜歧又继续开口,“想来是他刻意压制,不让人传入杜府。若是早些知道,说不定还不至于到眼下的地步。”
一年前,杜歧接手杜府刚满半月。
城中流言四起,传杜家九少爷养鬼害人,长子杜书原蛰伏多年,欲一举夺回家产,平息祸乱造福百姓。
“哎,你说这杜家,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不起眼的茶摊上,某个盘着核桃的人问出声。
“这谁知道?”另一边一个吹茶的,晃荡好一阵茶盏,道:“眼下那九少爷得了家业,这长少爷却又要抢。要我说,这杜家怕是不太平喽。”
“可那大少爷不是说,他是要铲鬼吗?”转一圈核桃,那人疑惑道。
“害。”文绉绉端了茶,才朝他开口说话,“这杜家到底有没有鬼,没人知道。”
“那这长少爷为何......?”依旧不解其意,追问一句。
“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这家业吗?”压低声音,那人装模作样抿了一口茶。
“那咱们到底信谁啊?”着急道,赶紧捏着两个核桃逼问他。
“信谁?”嗤笑一声,那人慢慢放了茶,摇头道:“谁也不信。”
“谁也不信?”反问一句,皱了眉毛,道:“什么意思?”
“你信谁哪儿重要?这关键得是大伙信谁啊。”又摇了摇头,那人敲了两下茶盏。
“你的意思是,咱跟风?”琢磨一阵,那人试探道。
“哎,此言差矣。”摇头冒出一句,勾足了好奇心才继续开口,“这叫保命。”
“咱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谁站了少数人的阵营,谁就不好过日子。”又补上一句,那人再度端起茶来,吹着上面的一层白泡。
“这......”本想着说什么,可思忖半天,竟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悻悻然也端了茶,暗自坐在旁边想什么。
另一边,风声却刚才传到杜歧耳中。
“你是说,他在外面谣传我养鬼?”攥着拳头,杜歧正厉声质问着一个守卫。
“是,是啊。不仅如此,大少爷还说,说方桓就是你养的鬼。”结结巴巴回道,守卫听着杜歧发火有些心惊。
“放屁!”一听这话,立马火气直窜,杜歧咬了牙齿,挤出一句话:“这话传开多久了?”
“有,有一个多月了。”忙不迭应声,守卫又补充道:“应该是在您没接手之前,就有苗头了。”
“他是疯了还是什么!”猛地一拍桌子,杜歧瞪着眼睛,冷声张嘴道:“难道这般传谣,他就觉得自己能要了家业?”
“这......这属下不知。”吞吞吐吐半响,那守卫也不敢说要退下,只得就这么站着,抗着杜歧的寒眸。
“九少。”其实一直站在旁边,方桓隔了良久终于开口了,“只要不出什么事,这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哼,”一声冷哼,杜歧撇撇嘴,朝他开口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用这种扯淡的理由?”
“行了,你退下吧。”抬了眼,杜歧总算是放走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守卫。
......
“本以为杜书原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想夺取家业想疯了,才编出这么个借口,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暗自咬了牙,杜歧压低声音,“以杜书原的本事,自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主意,只是一直以来,都忽视了他身边的那个侍卫。”
“你说韩时?”苏临皱眉问。
杜歧抿唇片刻,答:“嗯。”
......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惊慌失措,拽着另一人的衣袖,一个揣着烟斗的人抖着声,道:“杜府昨儿晚上出人命了!”
“人命?”瞪眼,那人也惊愕道:“真的假的?死人了?”
“真的啊!”猛地一拍他,揣烟斗的一跺脚,强调道:“就昨儿晚上!”
“谁啊?”赶紧又问,那人一脸的惊怕。
“好像是个仆人吧。”也不是很确定,揣烟斗的谨慎道。
“仆人?到底咋回事儿啊?”一皱眉,那人忙不迭追问。
“害呀,可吓人呢!”胆寒地摸了摸胳膊,缩了脖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杜家的鬼,杀人了。”
“什么?”一声惊叫,那人竟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小点儿声!”赶紧扯住他,那揣烟斗的又开口了,“杜家那个鬼,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啊,”赶紧应声,那人又接上一句:“我之前还不怎么相信呐,真是鬼啊?”
“那不然还能怎么回事?他杀人了,杀人了啊!”揣烟斗一个劲重复着。
“那杜家报官了没啊?”那人又开口道。
“没呐,听说这大少爷要自己解决。”回了一句,又扯了话题回去,“你说这鬼要是以后出来害人,那可怎么办啊!”
“是啊,这可咋整啊。”听见他这么说,那人也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此时,杜府已经乱作一团。夜里出了人命的消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传便了杜家,一时之间竟是人心惶惶。
“九少,”沉默良久,方桓终于开口道:“对不起。”
“没事。”杜歧心里也一团乱麻,却还是拽了他,安慰道:“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昨夜。月色深沉,阴云浮起。
“啊啊啊!”一声厉声尖叫突然响起。
杜歧猛地从翻身立起来,晃眼一瞥,发现方桓竟然不在旁边。
一惊,慌忙翻下床,急吼吼推开房门,就瞅见远处正蹲在地上的人。
杜歧仓皇叫他一声:“方桓?”
“九少......”沉默了良久,方桓才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他,有些颤声的唤了他一下。
一听这声音,心下一揪,杜歧赶紧迈步往前走,慌忙道:“怎么了?”
刚出了脚,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杜歧突然就被闪身过来的方桓遮了眼睛。
“九少,”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杜歧听见旁边费力稳住心神,道:“我......对不起。”
“到底怎么了?”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劲,杜歧伸手拽了方桓的衣袖,急道:“说话啊!”
“九少。”明显感觉到他欲言又止好一阵,杜歧隔了半天,也没听见他下一句话。
“哎呀!”心里着急,杜歧一跺脚,就要去扯他挡着自己的手。
“九少,”没想到方桓不仅没放手,反而捂得更紧了,还伸了另一只手,从背后死死环住他,哑声一句:“你,你再等一会儿。”
突然一阵慌,杜歧拽着他,又是一问:“到底怎么了?”
方桓依旧没应声,只是连声道歉:“对不起,九少,对不起。”
沉默片刻,杜歧突然开口:“为什么道歉?道歉是什么意思?”
搂着怀里的人,方桓咬咬牙,又沉声唤了一句:“九少......”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杜歧死拽着他的衣袖,低语一句:“闭嘴。”
呆在方桓怀里,杜歧却莫名有一种心慌感,越是被抱得紧,越是觉得自己下一秒钟就要失去他。
若是他想走,等自己睁开眼睛,怕是早就没有踪迹了。想拽住他,却又被囚禁一般扣了双手,杜歧无论如何,也只能抓住他的衣袖口。
这种完全不能由自己掌控的环抱,只让杜歧更加慌乱。
“哪儿也不许去。”心慌感越发强烈起来,杜歧莫名说了一句话,拽着他的手开始泛凉。
瞬间愣了神,方桓环着他的力道不由地卸了几分。
“方桓!”心跳一顿,瞬间叫出声来,杜歧开口微抖,“你听见没有!”
“九少......”方桓低声一句。
“听见没有!”怀里的人却是要急哭了,半天没听见他回答,拽人也拽不住,心里更是慌乱。
“方桓!”夹上了哭腔,杜歧见他还不应声,心里又怕又急,手心一片凉。
“在。”用力环住他,方桓片刻又按下心思,沉声重复道:“在呢。”
“你,你松手。”缓神好半天,杜歧才低声开口道。
愣了一下,却还是依了他的话,方桓松了环着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另一只。”将手里的布料拽得更紧,杜歧生怕他走了,忙不迭继续开口。
犹豫半响,才缓缓放下手,方桓却不知道杜歧究竟怎么了,便又开口道:“九少,你......”
还没等话说完,杜歧便一把抓了他,手上力道大得惊人,回眸死死瞪着方桓,眼眶通红。
“九少。”一愣,方桓赶紧伸手。
他不摸还好,没想到这一伸手抚上去,杜歧瞬间蹙了眉毛,抿着嘴,像是受了委屈,眸子顷刻间蒙上层水光。
“九,九少。”不知所措,方桓慌忙思索片刻,道:“你,别哭。”
“破烂。”咬着嘴唇,杜歧看着他手忙脚乱、毫无章法给自己擦眼泪,终于哽咽着冒出一句话:“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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