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杳杳飞鸿踏雪泥

　　“你的伤——”
　　“不用担心。”她在书架前的长沙发落座，一双深色的眼睛温和而包容。
　　他却被这柔和的眼神刺得心痛。
　　折堇看着他在她的身边坐下，忽然笑着开口：“你把优姬教得很好。”
　　玖兰枢扯了下嘴角，“可惜太晚。”
　　“怎么会，”她敛下眼眸，并不去看他骤然亮起的双眼，“枢，你没有做错事，不必这样。”
　　他暗红色的眼中骤然燃起一簇火焰，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尽清楚：“你——真的这样觉得？”
　　她似乎叹了一声，“早期身为兄长或者说未婚夫，你对优姬的保护，其实无可指摘。只是后来你对她多出了别的期望，所以才会一改开始的态度，但你始终都有体谅优姬的心情，没有揠苗助长，所以——”
　　“那你呢？”
　　折堇笑，“枢，我还活着，但如果换做优姬，她可能已经死了。”
　　玖兰枢一怔，她的笑容几乎完美无缺，他的心却如坠冰窟，几乎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闭了下眼，唇角的弧度勾着几分自嘲，“所以……你对我，没有半分怨恨吗？”
　　他紧紧盯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他看见她轻轻笑了一下，看见她嘴唇微张……他却突然失了听下去的勇气。
　　玖兰枢猝然开口：“玖兰李土——他的目标，其实……不是优姬吧。”
　　折堇闻言一愣，似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那你觉得，他的目标是谁？”
　　“是我，”他的目光认真而深邃，“对吧。”
　　折堇蓦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是我。”
　　枢敛下眼睫，“如果是优姬，他大可不必费那么大力气与你周旋。
　　“与其说是他狂傲到非要与你决一胜负，不如说是他在配合你演一出戏，给我，给所有人看。”
　　他骤然抬头，目光如炬，“这些天来，我不止一次重回当时的地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琅华，你腕上的手钏不见了吧，我问过苏寻，他说那是你当初为了救姬允而与他定下的契约，祸福与担，生死与共。
　　“我不止一次的想，究竟什么样的绝境才会让你在刹那间撕毁契约……如果玖兰李土与你并非有故，如果那天姬允没有赶来……”
　　你会不会……我是不是就永远、永远地失去你了……
　　“枢。”
　　她握住他的手。
　　他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琅华，你真的相信我吗？”
　　“是，枢，我可以把命交给你。
　　“但是我不能替别人做主。”
　　她握紧了他的手，“枢，我信你，愿以性命相托。但李土的事情不一样，为了这一天，已经死了太多太多人了……成败一举，我可以输但他们不可以，我死不足惜，但他们不可以。”他的手陡然一颤，却被她更用力的握住。
　　“枢，我不能替李土做决定。”
　　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赔上那么多人性命与一身荣耀的豪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玖兰李土绝不会在棋盘上平添这一点变数。
　　“可是枢，他也在相信你啊。”相信你会撑起整个东瀛血族，相信你会为玖兰家谋得新的生机，相信你即便在事后察觉一切仍然能跨过心底那道坎儿，承受生命难以承受之轻。
　　他静静看着她，整颗心如浮在苦海之中的扁舟，下一秒他骤然起身，猛地将折堇拥进怀里，“琅华……”
　　她单薄的身躯落在他两臂之间，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便会破碎一般。
　　她发间的气息如朝露、如清风，熟悉得令他有片刻的恍惚，仿佛还是在某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眼角蓦地涩了一下，折堇闭上眼睛，却在唇角抿出一个弧度，她睁开双眼，视线落在没有焦点的远方，“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我们……便到此为止吧……
　　有泪水从眼中跌落，隐没在沙发深色的布料中，眼睫颤了颤，他却固执地不肯阖眼。喉结滚了滚，一个哽在喉头的“嗯”字终于发出含混难辨的声音，他却无法放手。
　　寒风盘旋在楼顶，窗外又飘起飞雪。
　　纵有千万恨，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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