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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我叫姚梦,生在北方的甘肃,读大学时奔波到南方的武汉。
我喜欢武汉这座城市。喜欢这里的车水马龙,喜欢这里的湖光山色,也喜欢这里一切让人沸腾的气息。
遇到吴悠悠后,我更坚定地喜欢这里。我俩是同一个寝室无话不谈的闺蜜,我们参与了彼此对于别人的暗恋、初恋和失恋,在一次次协同作战中亲密地成长。我喜欢那时候的时光,干净而肆意,就像六七月的杨光,倾泻而出,一大片一大片,温柔了岁月,浅吟了时光。
遇见赵业,哪怕千帆过尽,迄今,我却只愿记得他的好。初见他,就是大男孩的模样,在我们经常偶遇的那个餐厅里,笑得一脸张扬。我从未想过,也许是从未奢望过,他竟会走近我,走得那么急。然后终于在某一天,我们正式成为了男女朋友,我到现在依然会想起那天的笑容,他的,还有我的,都一样灿烂。
也许就像别人说的,越容易得到的,就越容易失去。渐渐地,我发现,他越来越多的忙碌,越来越经常的失联。对此,我们吵过,他也解释过,可是,却总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甚至有几次,他气愤地说,如果我再无理取闹,不断怀疑他,他就和我分手。那时我就慌了,我不想分手,我怎么会和他分手。在我的哭诉下,我们一次次和好,并不是和好如初的和好,但是,起码停止了争吵。
我是一个传统的人,我总觉得,最美好的爱情,应该是从一而终。就像我的父母一样,一生只爱一个人,虽然爱这个字不会常常放在嘴上,虽然当初的悸动会渐渐被岁月销蚀,但是,爱却会融进细节里,染了一身的烟火气,美好而平凡。所以我固执地记住他一开始对我的好,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我们遗失的美好。
我以为我的忍让,我的妥协可以换来我们的友好共处,可是终究事与愿违。我不止一次发现他和别的女人厮混,有时我气急攻心会说我会放手,但是每每这个时候,他便开始历数我的好,然后承诺会跟我在一起。然后,我的懦弱再一次践踏了我的自尊。
这些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我只想着,总有一天,我能感化他,让他真正死心塌地爱着我。可是,在这一天还没到来的时候,吴悠悠却捅破了我和他之间那张薄薄的感情纸。我当时是真的生气了,我气吴悠悠,更气自己。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为我鸣不平,可是我却怨她,怨她自以为是,怨她不明就里。有时候女生的友谊就是这么脆弱,脆弱到来不及细思,便已被扯断。
那个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与我同病相怜的薛子意。我们互相打气,互相劝对方不要放弃——说来也可笑,她不放弃的许然,已然成了吴悠悠的男朋友。世事嘲弄,变迁难止,曾经那个与我同铺而眠无话不谈的吴悠悠,已渐行渐远。
而生活给我的暴击,还远远不止。我残存着卑微的念想,总盼着有一天他真的会浪子回头金不换,于是我告诉他,我怀孕了——其实那个时候我没有怀孕。我没想到,他竟真的愿意和我结婚,尽管后来我知道,他愿意和我结婚,是为了从他那挂名妹妹那里求得钱财而将错就错,然后转眼就拿着这笔钱继续花天酒地。
可笑的我,在众人眼前演着独角戏,像被人指着鼻梁说我祝我生活甜蜜。可不曾料想,在这样混沌度日后,竟真的有一天,我会怀上了他的骨肉。可是,他却不信——因为第一次的欺骗,他觉得我只想博取同情。
那时的我真的是绝望,我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却一次次在医院登记后,又默默离开。终究,我还是舍不得这个孩子,也舍不得他。却不料想,那个时候,他竟已经鬼迷心窍,他想逼着我和他离婚,所以每每回家,便会和我大吵,说孩子不是他的,更有甚者,还有抽打我。
我可以忍受他的抽打——我只祈祷我们的孩子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我告诉他,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我要让你们做亲子鉴定,证明孩子的清白。
我想我是徒劳的,这个时候的他早已鬼迷心窍,他根本不想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只想和我离婚,尽快和别人双宿双栖。我以为我可以演的很好,在他面前,在他极少露面的父母面前,可是,在我自己父母面前,我却演不下去。
尽管我无数次在电话里,告诉父母,我在这里很好,他对我也很好,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我们就一起回去看他们。却不料想,在那次他甩我俩耳光,与我吵完后,夺门而出时,门外竟站着我的父母——两鬓斑白的父母,拎着满满的大包小包,甚至还有两只还在活蹦乱跳的母鸡。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卸掉了所有伪装,我跪在地上,同我的父母哭得昏天暗地——而他,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冷漠地走开,那晚都没有回来。
当晚,我们三人围坐在餐桌旁,一宿无眠。父亲一大早就去买了三张回老家的票,说要带我一起走。我只得含泪答应,只是我可耻地分不清,那泪水,究竟是自责,还是悔恨。我就彻底地和这个城市断绝了联系,带着一身的伤离开了这里。
直到今天,父亲提起那晚的事情,气愤地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可是直到今天,他都没有任何消息。我也不想去联系他,我告诉自己,再次联系他的时候,我会勇敢提出离婚,这个孩子,我可以自己养。
可是,要过多久,我才能完完全全放下他呢。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够长了吧,我应该可以在有生之年忘记他了吧。他大概是怕了吧,我这样莽撞地冲向他,然后怎么都不愿意放手的样子吓到他了吧。这样的甜蜜,不是一整颗的甜蜜,而是半糖中带点苦涩。
我把我原以为所有的美好都给了他,直到现在,我也愿意存着最初的美好去想念他,希望他过得比我好,一定要比我好,这样,他可能就不会来找我,这样,我就依然是他的妻,是法律上认可的妻。
我不敢奢望,也不敢去想,如果他过得不好,会不会有一天会忽然记起我的好,会在我们家门前突然出现,一如初见那般,斜站着,张扬地对我笑着,闹着,说遇见我真好。
抚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我倚在门口的树下看不远处孩童在嬉戏。其中一个稍大的姑娘,拿着课本,歪着头问我课本上古诗的意思。我看着那句话,不知道如何作答。
那句话是——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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