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

作者:离心引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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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9 章


      解萤从收纳柜里找到了酱油和辣椒酱,底料用完了,她以一盒牛肉卷的代价打发钟小可去教育超市里买,顺便带点零食回来。
      “我也去好了。”我拍拍裤子站起身,“萤姐,我要求比较低,你请我吃雪糕就行。”
      “我可以要半盒牛肉卷。”钟小可突然和我较上劲,“算啦我不要牛肉卷了,我也要一根雪糕。”
      “那一起去好了,你们真是……”解萤无奈,“我上周刚领了救济金,咱先说好了,不许拿两位数的雪糕。”

      “不挑,有的吃就行。”

      钟小可拎着塑料袋一路欢脱,转角在楼梯口撞到个低头看手机的人,急忙道歉。

      “陈妤苗?”我很意外能在这里碰到她,“你这么早就搬宿舍了?”
      “嗯,提前拿到了宿舍钥匙,所以就先搬一部分东西过来。”

      听说陈妤苗是我室友,解萤拉着她要一起搓一顿。
      “你搬完了吗?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用……呃……已经搬完了。”
      陈妤苗在陌生人面前向来比较拘谨,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被解萤和钟小可拉着进宿舍。

      “哎?”钟小可抱起趁乱钻门缝进来的流浪猫,“你是从哪来冒出来的?”
      猫毫不客气地抬脚蹬她,砰的一声跳到桌子上,毫不客气地伸着毛茸茸的脑袋从盒子里叼走一块肉。
      “你不能吃。”钟小可气急反笑,放下筷子和解萤一起抓猫咪小贼。
      寝室里乱作一团,猫叫和女孩的尖叫混在一起,我眯着眼捻起掉在手边的一小撮猫毛扔进垃圾桶。

      “好好好,好啦,给你吃,真馋,”解萤认输,一边倒猫粮一边数落它,“我平时没少喂你,你除了捣乱还能干啥,说了多少次不许进宿舍……”

      陈妤苗别扭地缩到墙边,她和这种小动物相处不来,钟小可视死如归地护着食材,朝猫做鬼脸。

      “寝室里进了只猫,”我给喻舟晚拍了张照片,确认手机是在振动模式,“刚刚它还想和我们抢东西吃。”

      下意识地想跟喻舟晚分享无关紧要的小事,发完了一串照片才自我察觉这是话痨的前兆。

      “可爱,是小橘猫呢,圆滚滚的,”她不出两分钟就回复了我,“你给它吃东西了吗?”
      “没有啊,小猫不能吃人的食物,学姐有猫粮,喂过了。”
      猫吃了几口猫粮,闻到香味,蠢蠢欲动伸爪子想上桌。
      “好像不行,它挑食要吃肉,嘴可馋了。”

      短暂地迟疑是否刻意纠正这样琐碎的分享欲,纯粹是没固定话题东拉西扯浪费时间,可我突然想过来自己现在是“女朋友”的身份和待遇,得和之前体现出那么丁点儿的差别,即使只是多说两句话,也是有差别的。

      明知喻舟晚还没吃饭,录视频时故意拍到了香气四溢的火锅汤底。
      她连扔了好几个小猫头饥饿的表情。

      “你中午吃什么?”
      “不知道呢,”只是打字,却感觉得到她语气的委屈,“食堂的都不好吃,总是把绿叶菜煮的很烂。”
      “你今晚几点下班啊?”我一面给她发消息,一面琢磨着晚上回去做点什么好。
      “今天事情不多,早一点,大概五点半。”

      “喻姐,你刚刚放的年糕都要煮化了,”钟小可提醒我,“别看手机啦,小心掉锅里。”

      “小喻有没有对象啊?”
      “我?”夹鱼片的手停在半空,“有啊。”
      “什么时候有的?男的还是女的?”
      “一直都有。”我表面在淡定地回应,心里却咯噔紧张了一下,“是女朋友。”
      陈妤苗忽然抬头,用震惊的眼神质问我。
      我埋头吃东西,假装没看见。

      “具体是什么时候有的?高中还是大学?”解萤追问。
      难不成如实承认说是昨天吗?
      我环视一圈,断定这两人是聊腻了学院的八卦在找话题,故意含糊其辞地不多透露:“高中就有。”

      不完全说错,我心想。

      “你之前和我说没有的。”手机嗡的振动,是陈妤苗的消息,她偷偷地给我使眼色,“跟室友撒谎,太过分了!”

      “就是一直都有,后来出了点事情分开了。”我辩解。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说没谈过恋爱的。”陈妤苗敲了一连串红彤彤的愤怒表情。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以后有时间再跟你说清楚啦……”

      我放下手机忙着下菜,假装看不见陈妤苗甩过来的眼刀子。
      陈妤苗不会和解萤她俩主动找话题,察觉我不会当面说自己的八卦,憋了半天不吭声,独自喝饮料解闷。

      “晚上也要和同学聚餐?什么时候回来?”
      刚才忘了回复喻舟晚的这条消息,重新打开手机才看见。

      “下午要出去玩,晚点儿吧,可能要九十点钟。”
      “嗯,玩得开心。”
      不说要来接我了?
      我自作多情地怀疑对话框另一端的人是有不高兴的成分。

      解萤邀请我们下午看电影,四处逛了会儿买了琐碎的饰品,然后去排队等了最近很出名的小蛋糕,磨蹭到下午五点多,到了她下班回家的点。
      此时钟小可提议想去附近有一家便宜的自助,正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晚上就不一起吃饭了,我得回家。”我说。
      “回去陪对象吗?”钟小可碰了碰我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要从我嘴里套取些八卦。

      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词,一时有些陌生,就像我时常需要转个弯才反应过来,那个习惯被我叫姐姐的那个人现在有另一重名为“女朋友”的身份。
      “长什么样啊,有没有照片?”解萤问我。
      “没有。”
      有也不可能当着陈妤苗的面拿出来,毕竟她几天前才见过喻舟晚,有种被人撞破秘密的心虚感。

      是真没和喻舟晚拍过正式合照,不过这提醒了我,之后有机会要补上。

      “啊,可惜……”一群八卦的小火苗被浇灭,“长得好看吗?”
      “好看。”
      我转身看向商场玻璃倒影里的人影——反正至少是比我好看那么一点儿的。

      下地铁后绕路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东西,没告诉喻舟晚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走到电梯里时就开始努力放轻迈出的脚步,尽量不碰哗哗作响的塑料袋,深吸一口气,迅速推开门进屋。

      和坐在阳台的喻舟晚对视。
      她在关门声里茫然地转头,玻璃杯里的液体晃动,替她暴露转瞬即逝的惊吓。

      “不是说要很晚才回来的?”
      “没去啊,回来陪你,”我放下手里的袋子,特意小心地摆好那只特别小巧的蛋糕,“晚上吃饭了吗?”

      “还没。”
      “没吃饭就喝酒啊?”
      “就一点点。”
      她向我展示那一点酒液,我伸手要去抢那只杯子,她交叠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捏紧杯柄,暗中和我较劲。

      “喝吗?”喻舟晚抿了一口,故意捏着我的手把玻璃杯往我嘴边推。
      “不要,”我别过脸,萦绕在鼻尖的淡淡的气味让人皱眉,“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陈妤苗和阿沁之前买过一打果酒,入口有些酸苦,没喝完小半杯酒开始头晕犯困,不至于断片,但那天硬撑到冒着冬雨上完晚课回来才敢睡觉,实在算不上的一段愉快的饮酒体验。

      “那你现在会不会讨厌我?”
      嘴唇被压成一条线,她紧张地向我求证未知的答案。

      喻舟晚习惯询问会不会被讨厌,似乎与我在一起是个随时会被更改和推翻的决定,需要她一遍又一遍反复地确认我与她依旧是在同一条路上,而不是心猿意马地琢磨着要分道扬镳。
      在任何可能的场合都是如此,随时会担心我松开牵着的链子。

      “不讨厌你。”
      她却把嘴唇抿得更紧,不漏出一丁点儿气味。
      “我就是不喜欢喝酒这个事,因为我感觉人喝了酒之后会容易失控,喝到烂醉如泥然后拍桌子吹牛,很讨厌这种人。”

      我嫌恶地撇嘴,仿佛已经闻到了带着酒精的刺鼻呕吐味和口齿不清的胡话。
      “不会,我保证,”喻舟晚努力地和我解释,将自己和那些酗酒的人划清界限,“不会的,那样确实很招人讨厌。”

      “我就是有时不想思考问题,不想去面对现实里的事情,就会喝一点儿,”见我不说话,她以为是自己说话的可信度遭到怀疑,苍白地为自己辩解:“只喝一点儿。”

      “面对现实的问题……是指遇到不开心的事吗?”
      我这次有全神贯注地在听,没错过她话里一闪而过的尖刺。

      “没有不开心,就是习惯闲来无事会喝一杯,”喻舟晚努力找补,“是有一点不开心,不过不重要,都是小事。”
      “为什么?”我趁她走神,去够手里的高脚杯,“告诉我吧……姐姐。”

      “没什么,都是小事。”
      “是吗?”
      我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喻舟晚急忙逃避。
      在说谎。

      “要不要我陪你喝?”
      “你刚才说不喝的。”她小声嘟囔,惊讶我态度的转变。
      “是从来不喝,”我起身要去拿酒瓶,被喻舟晚摁着坐下,“但这不是说要陪你嘛,所以给我倒上吧。”

      “多倒点。”

      喻舟晚“吝啬”地又倒了点,我举起杯子晃了晃,浅浅一口,不满两指高。
      “第一次喝的话,不要喝太快……”她好心提醒我。

      我以为自己能像电视中的女主角那样举起高脚杯痛快地一饮而尽,红酒细润的液体才沾到舌尖,涩味在口腔中猛然迸裂,手比头脑反应更快,把酒杯拿得远远的:“噫……好苦……”

      “别喝太快。”
      喻舟晚拼命忍着笑意,见我在反复尝试又反复放弃,收敛不住地笑到花枝乱颤,眼睛弯成一对上弦月。

      “喝慢了也不妨碍它又苦又涩啊。”我咂着嘴,努力稀释红酒的味道。

      “还好啦,喝习惯了就行。”
      “那不就相当于对酒精上瘾?”上瘾意味着失去自控力,我对这类东西没有好感,“可能在不经意间就戒不掉了。”

      “我没有,”喻舟晚的情绪素来敏感纤细,要精准地澄清来自我的任何一点怀疑,“喝酒是因为喝完了之后就会犯困,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就不用去想那么多事情。”

      “我下次不喝了。”她突然赌咒似的开口。
      “为什么?”
      “你不喜欢。”

      我坐到沙发上,放下酒杯,招手示意她过来,喻舟晚不解地弯下腰靠近。
      搂住她的脖子亲吻,她匆忙间反应过来要回应,来不及放下酒杯,另一只手绕过后背圈住,指节掐得太紧,有些微的疼痛。
      没有浓烈的苦涩味道,她的吻从来都是极其容易陷进去的,连带着红酒的味道都不那么令人生厌。
      “好甜,”我抬起头,舔了舔嘴唇,“姐姐……”
      她的眼睛湿湿润润的,泛滥而混乱的念头都可以从急促的呼吸和深切的目光里一览无余地看见。
      “我会喜欢。”我轻咬她的唇尖,“有你味道的,我都喜欢。
      之前在米理时,本土的学生们在结束一天课程后,总会找个合适的电影然后开一罐啤酒或者自己调一杯甜酒,很少烂醉,但始终作为休闲时助兴重要的环节存在。
      我向喻舟晚求证自己的猜测,毕竟很多英国人都有下班后小酌的爱好。
      “嗯,其实还是个人习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的?”
      “不记得,差不多是第一年冬天吧,”喻舟晚的手停住,“那段时间期末压力很大,要在很短的时间里掌握很多软件,理解很多东西,做各种设计稿和汇报,而且到处都……”

      发现我凝固在她的视线越发沉重,像一层层水珠反复聚合结成的霜。

      “没事,都过去了。”
      曾缺席的东西,真的可以轻易过去吗?

      在亲吻之后红酒浓烈苦涩显得不真实,仿佛是第一次喝酒的错觉,我起身要去抢她手里的酒杯,想再尝尝有什么不同,喻舟晚没躲开,红酒泼到我的手上,杯子里见底,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口,刚才我居然觉得要花好大力气才能喝完。

      “姐姐……我还……”
      话音未落,喻舟晚主动拉起我的手指含住,舔去酒渍之后再擦干净。

      她重新倒了半杯,比第一次要多,接近半满。
      以为她是自己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杯子时,犹豫着没说完的话已经被她用嘴唇堵住,撬开紧阖的齿,红酒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

      “唔……”
      感觉到我的挣扎,她放慢了的节奏,慢慢地喂完一口酒,又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我全部咽下去,戏谑地用舌尖挑逗,要在意犹未尽的接吻里品尝残余的味道。

      喂了第二口,我学会了主动迎合,入口的那一瞬间是还不太适应,然而我的关注点离不开她唇齿的动作,吻得更专注,就能用泛滥的爱欲稀释酒液的味道。

      “姐姐……”感觉头晕晕的,身体在发热,“再给我一点。”
      我主动吻上她的唇,汲取稀薄的甜味。
      “已经没有了。”
      喻舟晚站起身,我定了定神,才看清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

      “几点了……是不是还得做饭?”我跌跌撞撞地要从沙发上起来。
      感觉有哪里不太一样,明明看得很清楚,走路也是正常的。
      仅仅是头有点沉,还有点热。
      仅此而已。

      热到浑身焦躁不安。
      “我还得去做饭!”
      我说着要推开,喻舟晚缠在腰上的手臂就是不松,还故意把头枕在肩膀上,趁我转身时又再次按倒在沙发上亲。

      “你刚才是想和我说什么来着?”她问我。
      想不起来了。
      不管是要推开她的手,甚至是从沙发上起身站稳都做不到。

      “我去就好。”她贴了贴我的额头。

      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才艰难地扶着起身,喻舟晚正蹲下身收拾塑料袋里剩下的食材,我想凑过去提醒还有个蛋糕记得吃,她此时忽然起身,“啊!”我结结实实地撞在手肘上。

      “撞到哪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来。
      “这边。”我捂着脸,指着鼻梁旁边贴紧眼角的位置,在她凑过来检查时,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虽然呲牙故意朝她笑时撞到的部位还钝钝地痛,不过这副茫然的神情让我极其满意,也只有我能察觉到装作无辜的外表下有一丝涟漪悄然无声地荡漾开。

      “口红是不是没有卸干净。”感觉视线像追着蝴蝶似的散开,我努力睁大眼睛,发现她的嘴唇上有一点突兀的红。
      “有吗?我今天没涂口红,用了润唇膏来着。”喻舟晚舔了舔嘴唇,要去浴室找镜子,我拽住她的袖口,不甘心地又亲了一下。

      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说,但我感觉好晕,头很重:“我困。”
      “困了去睡会儿吧,我去做饭。”

      我想抱着她,枕在她身上睡过去,架不住困意上涌,躺在沙发上就被夺取了全部的力气。
      “你说是回来陪我,我很开心。”
      这是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人似乎还醒着能看得清东西,但发生了什么全然不记得了。

      本以为躺在沙发上对着明亮的灯光总不至于睡太久,一睁眼周围已然一片漆黑,我胡乱地在枕边摸索,摸到一个疑似手机的物件,划亮,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头有些痛,我迟钝地反应过来手机的锁屏壁纸是陌生的照片——半张植物的钢笔速写和画板后的摆件被阳光连接,我眯眼适应光亮,想仔细辨认速写纸面角落连笔的单词,不小心点到了熄屏键,再打开时已经自动换成了纯灰绿色。
      喻舟晚被从身后抱住,我顺手将她的手机递过去。
      “放回去吧。”她拍拍我的手背,“插一下充电线。”
      感觉酒精的后遗症还在,脑袋不听使唤,想什么东西都慢吞吞的,喻舟晚打开床头接过手机充上电,我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是要我做什么。

      我钻进浴室洗澡,打开镜柜上的口红,仔细研究它被使用过的痕迹。

      喻舟晚突然敲门,“你没拿衣服。”她将叠好的睡衣递给我。
      我在她的目光里将口红放回原位,视线迅速扫过一圈,没找到润唇膏。
      “在找什么?润唇膏吗?”喻舟晚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那个我一般都随身放在口袋里。”

      “头还晕?”她问我。
      “有一点点,主要是困。”我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洗完早点睡。”

      洗完后又对着镜子磨蹭了会儿,把头发反复擦到半干。
      不忍心吵醒明天得早起工作的人,关紧门吹好头发,蹑手蹑脚地下楼找点东西缓解饥饿。

      打开冰箱,那个小蛋糕好好地在冰箱的隔层里摆着,周围别的东西都没有挤着它。

      拆开纸盒,刚拿出刀叉吃了一口,身后客厅的灯突然亮起。
      “我不吃,刷过牙了。”喻舟晚接过我递到嘴边的叉子,将那口蛋糕喂到我嘴里,“你没吃晚饭,吃点吧,不够我再热点饭菜,给你留了。”
      “不用,我吃太多了会睡不着。”
      我觉得自己真的不该贪那一点酒,行为被酒精麻痹到彻底不用经头脑思考了,吃蛋糕吃到大半,忽然摘下蛋糕盒上精致的丝带,趁喻舟晚不注意迅速系在她的脖子上,
      “回去睡觉吧。”她摸了摸丝带,替我抹掉嘴角的蛋糕屑,对这样古怪的行为没有置气。

      我问喻舟晚能不能和一起去见导师,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黏糊地凑过来,确定就是这周日,瞬间又蔫了:“我周五就得出差。”
      “这周五吗?这么赶?”
      “今天早上才和我说的,”喻舟晚在说话时抱得更紧,“所以周末没办法陪你去,连你的生日都要错过了。”
      “没关系的,可以等你回来再过。”我摸了摸那双在身侧交错的手,习惯了纵容她对拥抱的痴迷。

      “原先计划说这次出外勤跟我没什么关系,明明是营销部门那边的事,但最后感觉……都在暗示我去呢,防止在什么专业性的问题上有漏洞,”喻舟晚叹气,捏了捏鼻梁,沮丧地坐下来,“设计主管的工作好烦,既要不断地改企划案,又得设备网端运营调试,还得和不同的人交接……”

      糕糕原先是和看电子书的我一块躺在床上,看到喻舟晚,讨好地凑到她手心里,不大会儿就迷起眼睛打瞌睡。
      “好累。”她枕到我大腿上,“感觉总是在做很多没有进度的事。”
      “不能在线上讨论吗?”辅导员杨姐又在和蔼地催促我尽早给她提交实习盖章,我头也不抬地回复她,“出差要去多久?”
      “一周多。”
      “设计师的工作这么辛苦啊。”还以为只是画画,听她和我描述了一番,尤其是想到她好几天连轴转加班的状态,感觉这种随时随地神经紧绷的状态好累。
      “习惯了,”喻舟晚坐起来,“其实面试这份工作的时候,没想到有这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比如整个部门的人际关系,比如要给别人的方案提意见,会让别人不高兴,会做很多额外的工作。”

      小组作业不也是这样咯,我心想,在工作上只会面对更多讨厌的人,而且涉及到金钱和利益,人与人之间的瓜葛只会变得更复杂。

      “如果实在觉得有压力,大不了可以换个方式重新开始嘛。”我随口提议道。
      “可意会希望我重新开始吗?”
      “我都可以接受,你觉得合适就行,”我抚平她的肩膀,同时也抚平她的迟疑,“没有什么事情是既定不变的,预想和实际操作截然相反的事情不是经常会有么?如果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结束,换个新的模式。”
      只要是做好准备的,我觉得都可以接受,当然如果是意料之外的,不过是再多个缓冲期。
      “那如果我想回格拉呢?”
      “按照你喜欢的就好。”我说。

      “对了可意,你去找那个导师是不是为了要找实习?”喻舟晚嬉笑着贴上来,“最近我们组也招了几个实习生呢,要不跟我一起?”
      “我又不会画画,”一碰到艺术类的东西我就头脑空空,“而且要申请学校的话,最好是专业对口的实习,要求会比较高。”
      “你可以的。”她反复捻袖口的一根线,“反正我觉得你可以。”
      实际上提到周末的见面就开始紧张,想着要怎么和学术大佬交流才不显得自己过分懵懂且愚蠢。

      “我没办法陪你去。”喻舟晚沮丧地把自己缩起来,当然,这使得她在我怀里埋得更深。
      “等你回来再说,”我抚摸她的发丝,“没准到时我就是挂牌的实习生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之后,肢体与思绪都留出大片的空白,不自觉地开始思考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
      今天不该这么早睡,我悄悄摸到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旁边的人同样没睡着,可她明天得早起去高铁站,只能把不适时的负面情绪压下去。
      “你会等我回来的,对吧?”喻舟晚从身后抱住我,“你不要骗我。”她说这句话时,手臂圈得更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不安。
      对分离的焦虑始终萦绕在黑暗中,每次都没有处理好落得失败的结果,每次又不得不面对,我连和她作出“不会欺骗”这个承诺的底气都没有——
      因为确确实实这么对待过她。
      我没有底气地嗯了声。

      “女朋友……”
      没听清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以询问的语气要向我求证。
      指尖划到她的手腕上胡乱画圈,宛如一只无形的套索。

      “能抱抱我吗?”
      转过身,迎接她的气味和体温变得更加具体。
      “你真的愿意吗?”喻舟晚问我。
      “我想听你真正的想法,可意,”她在说出这句话时明显紧张了起来,“这几天我过得很幸福,很开心。”
      “不要因为同情才答应我。”

      在她身上有千万根解不开丝线,完全不给予任何多余的活动空间,要伸出一只手,另外一只手上的丝线会绞得更紧,直到残忍地印下血痕。
      主动逃跑是不被允许的,密密麻麻的线越缠越紧,直到她摔倒在地,在挣扎中被残忍地分割。
      所以为了要从过去属于喻舟晚的身份里挣脱开,代价是长久无法愈合的疼痛,对吗?
      “怎么会呢?”沿着她的额头一点点往下亲吻,“一直都很喜欢你。”
      “第一次看到姐姐的时候,就觉得你好漂亮,想要得到你。看到你和别人做亲密的事情,会忍不住想……如果那个人是我才好。”

      “可意……”她嗫嚅着喊我的名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重要,”我咬住喻舟晚的肩膀,欣赏她因为疼痛小小的抽气声,“现在都属于我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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