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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家宴如春
除夕的清晨,是在一种微甜的空气中醒来的。仿佛整座城市都被放进了一个巨大的、慢火细炖的糖锅,家家户户飘出的食物香气,混合着冬日清冽的寒气,酝酿成一种独属于岁末的、温暖而踏实的味道。
林见汐很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是在一种充盈的期盼中自然苏醒的。身边的位置空着,厨房里传来极轻微的、有条不紊的声响。他赤脚踩在柔软温暖的地毯上,悄悄走到厨房门口。
江述正背对着他,系着那条烟灰色的围裙,专注于手中的工作。晨光透过窗户,为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金边。流理台上,已经摆好了几样半成品:剔透如白玉的鱼生、翠绿欲滴的蔬菜、捏成精致小元宝形状的饺子……每一道菜都像是一件艺术品,既保留了年夜饭的传统寓意,又完全遵循了林见汐身体能接受的烹饪方式和食材。
“怎么起来了?”江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声音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再去睡会儿,外面冷。”
林见汐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坚实的背上,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温暖和稳定。“睡不着了,”他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我想看着你。”
江述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捂着,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早安吻。“那就在这儿坐着,陪我。”
整个白天,家里都弥漫着一种忙碌而喜庆的宁静。下午,门铃开始接二连三地响起。
最先到的是苏予墨和叶星回。叶星回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展示着他带来的“年货”——不仅有自家做的香甜八宝饭和造型可爱的点心,还有一个他熬夜赶制出来的、以林见汐和江述为原型的卡通形象粘土灯,暖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温馨又别致。
紧接着,林见汐的父母也到了。林母亲切地拉着江述的手,眼里是藏不住的满意和心疼:“小江,辛苦你了,准备这么多……” 林父则默默地将带来的、自家煲了许久的老火靓汤放进厨房,那汤清澈见底,显然是费了极大心思,只为能让儿子尝一口家的味道而又不至造成负担。
最让人惊喜的是,江述的父母竟然也从国外赶了回来。他们气质雍容,看向林见汐的目光却充满了温和的善意。江母轻轻握住林见汐的手,将一枚成色极好的、触手温润的玉佩放在他手心:“孩子,辛苦了。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简单一句话,却重若千钧,是全然的理解与接纳。
当保安张叔穿着簇新的红外套,提着一壶自家酿的、度数极低的甜米酒,乐呵呵地出现在门口时,这个家彻底被团圆和喜庆填满了。他看着满屋子的人,尤其是被众人隐隐围在中心、气色红润的林见汐,眼眶竟有些湿润:“好,好哇!这才像个家,像个过年的样子!”
圆圆的餐桌被摆得满满当当。江述做的菜精巧如艺术品;林母亲手盛的汤香气四溢;叶星回带来的八宝饭甜糯可口;张叔的米酒甘醇暖身……每一道食物,都不仅仅是为了果腹,更是爱的载体。
大家围坐在一起,温暖的灯光像融化的琥珀,流淌在每一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上。祝福声、欢笑声、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交织成一首最动听的团圆交响曲。
林见汐坐在江述身边,看着满桌的菜肴,看着父母欣慰的眼神,看着江述父母温和的笑容,看着朋友们搞怪逗趣,看着张叔慈祥满足的脸庞……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身边这个为他构筑了这一切的男人身上。
曾经,他以为自己会永远是一座孤岛,在敏感的躯壳里独自对抗整个世界。而此刻,他被如此多的爱与温暖紧密包围,那片曾经荒芜孤寂的心域,早已春暖花开,繁盛如锦。
他低下头,悄悄抹去眼角渗出的、滚烫的泪珠。这泪,不是委屈,而是幸福满溢后的不知所措。
林母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隔着桌子,温柔而坚定地说:“汐汐,新年了,要开心。”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温暖地聚焦在他身上。
江述在桌下,紧紧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
这一刻,无需任何言语。万家灯火,不及此间一碗人间烟火。团圆,是今夜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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