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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古拉
水晶棺中,男人静静地躺在中央,双手交叠在腹部,鸦羽般的睫毛贴在苍白的眼皮上,在鲜红的玫瑰花睡得香甜。
桃花扇停在棺上,时辞揪了揪扇子上的穗,它抬起身随即又贴在棺材上。
“这就是你的扇子?”莱德挑了挑眉看了看扇子又看了看时辞,不愧是主仆,桃花美人。
时辞不由得觉得有些丢人,他拿起扇子丢在了身后的莉莉娅手里:“我怎么告诉你的?乱跑?”
扇子在莉莉娅手里瑟缩了一下。
“待会儿再收拾你。”时辞冷冷的说道。
他走到水晶棺跟前,桃花眼微微低垂,眼波中的化不开的浓浓思念。
时辞的食指抵住男人的脸,轻轻戳出一个酒窝:“我要怎么做?”
莱德将一把匕首递到他面前:“你的血喂给他。”
时辞接过匕首,毫不犹豫的在掌心划开一个口子,安静的空气中身后的几只吸血鬼吞咽的口水异常清晰。
血顺着他的掌心流下,滴在他的唇上。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他的眼皮颤了颤,蓝托帕般的眼睛瞬间捕捉到时辞:“你唤醒了我?”
冰凉的手贴在时辞的脸上:“美丽的孩子,你想要什么?”
时辞看着那双摄人的蓝,和红眼睛不一样,他是蓝色的,独属于他记忆中的蓝。
“暂时还没想到,可以先留存吗?”他的头发上沾了一朵花瓣,时辞抬手帮他摘去。
谈斯聿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当然可以。”
“小姑娘你叫什么?”莉莉娅躲在希拉身后,谈斯聿的五官深邃立体,那双狭长的眼睛,看人总是漫不经心的。
“我叫莉莉娅。”
“莉莉娅,过来,让我好好瞧瞧。”谈斯聿温柔的对她招招手。
她有些犹豫的看向时辞,阿尔告诉她,神父是害她母亲的罪魁祸首,她现在只对时辞信任。
“去吧。”时辞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就这一瞬间,他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有些奇怪。
时辞对上那双眼睛,眼神有点……幽怨?但是又很快恢复正常。仿佛是他的错觉。
莉莉娅有些紧张,身体僵硬,谈斯聿却忽然低笑一声,抬手想揉她的头发。
她瑟缩了一下,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叹息:“真像。”
“……?”她有些困惑的抬起眼,她看见了他的眼睛里有些落寞。
谈斯聿的手还是落了下来,他轻轻的揉了揉莉莉娅的头顶。小女孩浑身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艾薇拉是我的姐姐。”他的嗓音很轻,怕吓到莉莉娅。
听到自己的母亲,莉莉娅的肩膀微微松懈,但脊背仍然有些僵硬,她偏了偏头。
谈斯聿看着外甥女,忽然弯腰,从床边的小柜子里取出一本陈旧的相册,递给她:“这里面有你的母亲,留个纪念吧。”
莉莉娅怔住,手指无意识缩紧,指尖发白。
母亲说过,她没有外公外婆,谈斯聿也没有……那这本相册,或许是他仅剩的回忆。
而现在,他却要给她?
“那您……?”她声音发紧。
谈斯聿笑了笑,苍白的指尖在相册封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想看了,就去找你。”他顿了顿,语气温和,“我们是一家人。”
莉莉娅抱着相册,喉咙微微发涩:“舅舅……”
谈斯聿摆了摆手,神色略显疲惫:“好了,你们都去忙吧。”
门被轻轻合上。
房间重回寂静,谈斯聿站在窗边。
浓雾翻滚,模糊了花园的轮廓,那颗老树上的秋千轻轻荡着。
——
“该我玩了!”小男孩掐着腰看着上面的小女孩。
小女孩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
“艾薇拉!”
小女孩听到他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一个踢腿跳到他跟前:“你叫我什么!”
“姐姐……”
小女孩满意的点点头,收回掐着他耳朵的手:“知错就改,奖励你玩一会儿。”
——
他恍惚间又听见幼时的笑声,姐姐坐在秋千上,而他气鼓鼓地站在一旁,争抢着要玩……
他闭了闭眼,胸口泛起一阵空荡的钝痛:“姐姐。”
“先生。”
他让他们出去的时候,时辞跟在莱德身后,结果临到门口了,莱德突然转身把他推进去。
房间只剩两个人。
谈斯聿如鬼魅般掠至时辞面前,冰凉的戒指划过颈侧,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哼——"
时辞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便被那股蛮横的力量推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陷入床垫。
“你想当我的外甥?”摄入血液后,他的眼睛才染上红色,蓝红交织,像是亚得里亚海的夕阳。
“你吃醋了?”时辞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眼尾,眼睛微微眯起。
“你是我的。”他语气恶狠狠的,完全没有刚才了理性与优雅,不讲道理,“没有别人觊觎的道理。”
时辞撇了撇嘴,脖子上的两个血窟窿慢慢消失:“那我会变的和你一样吗?”
谈斯聿一愣:“你想和我一样吗,你们人类不是最讨厌异类吗,甚至连同类都讨厌。”
时辞的手顺着眼尾划到鼻梁,最后落在嘴角上的血滴上,轻轻一抿:“那你要杀了我吗?”
谈斯聿没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住在这。”
时辞看着宽阔的欧式大床,眼神询问。
“哼,你只是一个奴仆。”他指了下床和窗户之间的缝隙,“你就住这。”
“不睡床,被子也不给。”时辞有些无语,“我又不是你,千年老妖怪,在棺材里睡。”
“你说什么?”谈斯聿没听清他嘟囔的什么。
“没事,天这么晚了,我母亲应该要着急了。”想起珠夫人那脾气,外表优雅,内心急躁的美丽女人,“现下她应该在教堂呢,我不能确保她的耐心会有多少,保证她在教堂不会发狂。”
他担心教父会借此给他们按罪名,牢里还关着几个吸血鬼呢。
——
“别担心。”弗兰克扶着珠夫人的肩膀坐在教堂外的长椅上。
教堂已经没人了,寂静的天神像矗立在教堂中央,静静望着夫妻两人。
“我哪里担心了!”夜晚,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凉的,珠夫人拢了拢,“这小子不回来,家里都没人刷碗了!”
弗兰克想,感情今天的碗他还刷不对了。
“你说说他,才工作第一天,就不回家。”珠夫人说,“你说他是不是怨我?”
弗兰克看着纠结的女人,有些心疼:“他怎么会怨你呢,这孩子向来有主意,他要是不愿意做,还能主动问你不成。”
珠夫人眉间染上疲倦,她本以为他在食堂吃完饭还有夜班要值,就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墙上的钟表转到十二点了,窗外的路灯都关了,也不见人影。
她想着时辞没带手电筒便想到门口迎一迎他,结果这一迎就走到教堂门口了。
弗兰克也一直没睡觉,珠夫人想让他先睡,他哪能睡,就一直跟着她来到教堂。
弗兰克低头看着窝在怀里睡着的珠夫人,拢了拢她落在脸上的头发,这几年一直都是她在家主持生意,想到自己,着实不尽职,回家后就把枪放起来吧。
——
谈斯聿漫不经心的撇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恶劣的笑:“与我何干?你现在属于我,自然由我说了算。”
时辞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我不过是出去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
谈斯聿置若罔闻,径直走向浴室,只给他留了一节黑礼服衣角的残影。
听着浴室门落锁的声响,他走到门口,推了推门板,果然纹丝不动,他泄气的坐在床上,松软的床垫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弹起,抚不平他心头翻涌的烦躁。
他坐在浴室对面,磨砂质的玻璃上,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时辞能看到他的动作,现在他的手在胸口上,到腹部,腹股沟……
“看够了吗?”水声戛然而止,带着水汽的声音裹着暧昧透过玻璃进入时辞耳朵。
时辞烦躁的踢了踢腿,指节将床单攥出褶子,突然,他抚平褶皱。
谈斯聿推开门,水汽争先恐后地涌出,他的发梢还在滴着水,在锁骨上打了个转。
房间空无一人,他神色平静,走向门口时被拌了一脚。
门还是锁的。
忽然,房间里传来一阵呼吸声,他耳朵动了动,走到床边的角落里,这才发现床上的被子没了,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床垫。
时辞手长脚长,别扭的交叠在角落里,有些难受的哼了哼。
“……莱德。”门外,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引的时辞翻了个身。
后来时辞突然觉得冰冷的地板变的软软的。
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三天了
“你打算关我多久?”
谈斯聿把他困在自己视线之内,也不吸他血,处理事情的时候,就让时辞坐在沙发上。
时辞揪着枕头上的绒毛,说他囚禁自己吧,除了不让他出钟楼大门,其他的从来不管他,说自己是专属仆人,也不让他做什么,吃的甚至比他家吃的都好,他怀疑谈斯聿把他当宠物养。
“我没有关着你。”他抬头看了一眼时辞,“在这里你很安全。”
“什么意思。”时辞走到他旁边,他手里是今天的报纸,上面头条新闻就是重金悬赏,找到他的新闻。珠夫人瘦了,眉眼之间多了几条皱纹。
“我的父母在找我。”时辞指着报纸上的人。
“你以为你被找回去,那帮人就会放过你?”谈斯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把报纸递给他,“你的父母在报社工作吗?”
“没有。”
“那他们是贵族,有权有势?”谈斯聿问。
珠夫人只是一家服装店的老板,而弗兰克……
时辞看着报纸上的照片,角度像是偷拍的,他脑子转的飞快:“他们想通过我找到你们的大本营,这篇报道不是我的父母主观意愿,或者是我的家人找过他们,而他们也借助这一理由找我。”
谈斯聿手指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没这样说。”
“你是人类,你们的品性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时辞看着手里的报纸:“我要回去。”
最起码他不能留下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别想了。”谈斯聿说,“人类将要迎来一次革新了,你就好好瞧着吧。”
时辞看着他的背影,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人类,昨天他听说被关的剩下的人在营救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现下这么大张旗鼓的寻找他,神父应该早就发现了那几个捏的假人。
书房只剩下时辞一个人站在原地,人类真的无可救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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