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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林
齐瑞之低头一看,纸条上写着:
不想见母亲最后一面吗?
他稍微一想就知道纸条是谁写的了。
文二已经起身径直朝门外走,齐瑞之赶紧拉住他。
“你先冷静一下,他只是逼你下山而已,不会真的对伯母怎么样。”
文二:“我不能拿母亲去赌。”
齐瑞之知道拦不住他,只好妥协道:“好我陪你去,但你先把药吃了。”
文二拧开葫芦倒出一颗药直接咽下。
他的眼神平静得吓人,齐瑞之知道他在极力克制自己。
这次两人没有再躲躲藏藏,齐瑞之直接揽着文二飞下山。
当看到那个身穿长袍的人时齐瑞之落地。
沈亦正看到他们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哥”
那笑容仿佛他们从未分开,他在这迎接文二外出归家。
文二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停下,看着他。
沈亦正的笑容慢慢消失,眼中闪出泪花:“哥,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文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到极点。
“你是谁?”
沈亦正哽咽道:“哥,我是阿正啊。”
文二忽然上前甩了沈亦正一巴掌。
沈亦正被打得侧着脸沉默了几秒才重新看向文二。
“母亲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文二警告道。
沈亦正挤出一个笑容:“我带你去见她。”
三人光明正大从后山进入紫竹林。
文二的面具在公孙家被黑衣人摘下后就不见了,所以他现在就是以自己的真面容见人。
越靠近屋舍弟子越多,但全都是生面孔,一个个恭敬向沈亦正行礼。
沈亦正走在前面带路,没再开口。
他们来到以前老宗主的住处,沈亦正停下。
“瑞之,尝尝今年新出的雪翠茶。”
齐瑞之看向文二。
文二:“你在外面等我。”
沈亦正叫来仆人,让他带齐瑞之去旁边屋子,奉上雪翠茶和茶果。
齐瑞之走后沈亦正继续往里走,还有心情打趣文二。
“当年谁也没看出瑞之对你的心思,没想到你们还能再续前缘。”
文二不想跟他说有的没的,他现在只想立马见到母亲。
卧房门口有弟子守着,沈亦正说道:“母亲想吃花生酥,你叫人去买来。”
“是”
沈亦正推开门示意文二进来,然后又把门关上。
大白天的屋子关着门窗,点了灯火。
文二进门后就朝内室大步走去:“母亲!”
内室空无一人。
“母亲人呢?”文二厉声问道。
沈亦正站在内室门口说道:“不在那边。”
说完走向另一边的小书房。
文二跟着过去眼神已经开始着急。
只见沈亦正走到书架旁,抬手抽出第二层的某一本书。
书只被抽出三分之一书架突然动起来。
沈亦正后退一步,书架自动移开,露出一个地下通道。
文二看到那个地道十分意外。
祖父的卧房他来过很多次,从来不知道这里有密室。
“跟我来”
沈亦正举起一盏蜡烛率先走进地下通道,文二犹豫了一下才抬脚跟上。
两人进去后沈亦正按向旁边的一块砖,书架在身后合上。
走到底面前出现一扇门。门上挂着锁链,没有锁。
沈亦正示意文二推门。
文二看着他没动。
沈亦正看着文二戒备的眼神,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我举着蜡烛不方便而已,哥不用如此防备我。”
文二推开门,眼前是一个昏黄的房间。
他扫视一圈后一下看到角落的床上躺着两个人。
“母亲!”文二立马奔过去。
只见床上静静躺着的正是陈雁和沈昌。
陈雁的面容没有变化,但沈昌却让文二不敢认。
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横生,像是被人关起来折磨了十几年一样。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文二朝沈亦正怒吼。
“暂时死不了。”
沈亦正轻飘飘的语气让文二大怒。
“什么叫暂时死不了?!你到底对他们干了什么?”文二朝对方冲过去。
但他还未碰到沈亦正就被一掌打飞,撞上身后的墙摔在地上。
一口血吐出,文二脸色煞白。
“你的身体竟然差成这样?”沈亦正有些意外,“我只用了一成功力而已。”
文二撑地站起,抹去嘴角的血。
他望向沈亦正的眼神充满心痛。
“我甚至怀疑嫁祸我的人是父亲都没有怀疑你,到底是为什么?”
沈亦正沉默的和文二对视,几秒钟后开口:“哥,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沈亦正看向床上的人,慢慢走近。
“我一岁的时候丧父,阿娘带我离开紫竹林,路上被偷被抢被骗。一个年轻女人独自抚养幼子太艰难了,十岁之前我都是在嘲笑和欺负中度过。我无数次想,要是有爹就好了,有爹他们就不敢骂我是野种不敢抢我东西。”
沈亦正看向文二:“十岁那年我有了。父亲把我带回沈家,给我锦衣玉食,教我读书认字,我幸福得以为我是在做梦。”他顿了一下:“但他却始终不肯亲近我,对我的好就像在完成任务一样。”
沈亦正委屈道:“我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记忆,一心把他当作父亲,但他却从来没有把我当作儿子。后来我无意间听到他和辛谷主谈话才知道,原来他一见到我就想到我的亲生父亲,想到自己的无能害死了我父亲。所以他根本就不想看到我。”
文二看到沈亦正红着眼睛控诉,尽量理解:“就算父亲对你有亏欠,我和母亲没有对你好吗?”
“你们对我再好也弥补不了我!”沈亦正激动道,“你知道吗?父亲的书房有一整个书架全是你的画像。
从襁褓婴儿到蹒跚学步,嬉笑玩耍,打坐练功,全都是你的成长痕迹。你知道我看到那些画的时候有多嫉妒吗?为什么画里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没有人这样爱过我?”
文二沉默。
“只要有你在,他们就不可能真心拿我当儿子。”沈亦正流下眼泪,“所以当年你死的时候,我伤心是真的,高兴也是真的。”
沈亦正笑道:“你死了我终于被看到了。父亲宣布我是少宗主将一切事务交由我打理。那天我在你坟前坐了一夜,我真心感谢你把这一切让给我,我对着你的墓碑发誓一定侍奉他们终老。”
沈亦正顿住,眼中出现愤怒:“但是你居然没死,你居然没死!!!”
“当我亲眼看到你还活着的时候,我的天都塌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绝不能被你抢走!”
文二:“我从来没想过要回来跟你抢。”
“但是你的存在就是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刀,日日提醒我所有的一切随时可能消失!”沈亦正看向文二的眼神充满防备和不甘。
文二看到昔日的弟弟变成这样十分痛心,努力劝说。
“阿正,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能替我守护沈家、孝敬父母我十分感谢你,我不会和你抢的。”
沈亦正听到后怔住,然后低头笑了,笑得无比凄凉。
文二以为沈亦正不相信他,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当年我被父亲误伤,是祖父用命把我救回来。但我心脉已损只有几年寿命,我如何同你争抢?”
文二上前一步,劝道:“阿正,莫要一错再错!”
沈亦正抬起头,眼神决绝:“我回不了头了。”
文二愣住。
“从我杀柯郁容开始我就回不了头了。”
文二大惊:“柯郁容是你杀的?!”
沈亦正:“我为了让众人服我,偷练了沈家禁术移神大法,却迟迟不能突破。
直到我去三花镇看到你还活着大受刺|激。刚好回来的路上遇到柯郁容,他对我完全没有防备,我就拿他试炼,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文二气愤道:“你知道那时候他的孩子才两岁吗?你知道他的妻子在等他回家吗?”
“谁让他相信我的?”沈亦正狡辩道,“我一说有偏方治万盈盈的头风他就信了,不信我他就不会死!”
文二霎时间觉得眼前这个人如此陌生,他不可能是自己的弟弟阿正。
“你简直不是人。”文二咬牙骂道。
沈亦正眼神冷漠:“随便你怎么骂,反正这个罪名很快就落到你头上了。”
文二看向沈昌和陈雁:“所以你今天把我带到这就是为了告诉我父亲母亲在你手上,让我替你顶罪。”
沈亦正:“我要你在各大宗门聚集的时候当众承认你是花妖,说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文二:“我如今没有丝毫灵力,你觉得他们会信?”
沈亦正掏出一个瓷瓶:“这是蓄灵丹,能替你维持一个时辰的灵力,足够你和他们周旋了。”
“那么多失踪案,我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到处杀人,简直漏洞百出。”文二说出事实。
沈亦正嗤笑:“你以为他们真的在乎谁是花妖、犯了多少案?他们就是想充当正义使者除掉一个恶贯满盈的祸害为自己增加功绩罢了,谁是真的花妖根本没人在乎,只要有这样一个‘人’接受大家的谴责,能展现他们的‘正义’”就行了。
否则你以为虚幻谷为什么能一呼百应?”
文二:“我如果不呢?”
沈亦正看向沈昌和陈雁:“他们的毒可不是谁都能解的。”
沈亦正的狠心让文二觉得不可思议:“就算他们对你做不到亲生儿子那样,也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居然想要他们的命。”
“我不想要他们的命。”沈亦正说道:“但只有他们能让你心甘情愿替罪,我也没有办法。”
文二:“你就不怕我说出真相,告诉大家你才是杀人凶手。”
沈亦正笑了:“你可以试试。你杀人人证物证俱在,我杀人谁看见了?”
文二气得胸口疼。
沈亦正绕着文二有恃无恐道:“实话告诉你吧,段溟也是我杀的。我从他就开始布局了,故意拿着七宝剑出去就是想找贡献灵力的目标,刚好选中他,可惜那两人没一个见过七宝剑。为了引你回来我才就近杀了公孙喜。”
沈亦正看着文二:“这么说来公孙喜是因你而死。”
文二咬牙道:“你无耻!”
沈亦正拉起文二的手,将瓷瓶放进他的手心,用从前白亦正看沈悸年的眼神恳求道:“哥,反正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就帮帮我吧。”
文二愣了一瞬。
“祖父一辈子的心愿就是振兴沈家,他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你忍心让沈家遭受整个江湖唾弃吗?忍心让沈家后继无人吗?”
沈亦正眼眶湿润语气激动,仿佛在劝文二光荣就义。
文二懵了几秒回过神一把甩开沈亦正的手。
“你可真会舍人为己啊。”
沈亦正眼眶还是红的,但眼神已经平静:“哥,你不会不知道父亲也修炼了移神大法,也杀过人吧。”
文二:“你想说什么?”
沈亦正:“如果你揭发我,我只能把父亲的事也说出来,我们父子俩一起赴死也挺好的。”
文二突然抬手给了沈亦正一拳。
沈亦正一个踉跄跌倒在床边。
他看着紧闭双眼的沈昌和陈雁。
“我活,父亲母亲就能活,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我死,父亲母亲陪我死。”
沈亦正扭头看向文二:“然后等你来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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