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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死
青楸将珠世的魂魄放进严求玉的体内,但他还没看到珠世醒来就被魔君带走,身体异化的后果更加严重,从前还能勉强控制自己,如今却是完全不能了。
魔君劝他一起离开,尽管青楸不愿意,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如今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妖力,正值势弱,倘若他孤身留在此处,只怕再遇上一次围剿,便会丧失性命。
但他放心不下珠世,他也怕那个凡人知道真相后对珠世不利,最终还是忍不住暗中去看了珠世。
她很好,珠世在凡人体内过得很开心,那个凡人对珠世还跟从前一样,青楸看得出他对珠世的喜欢,心里担忧的事也烟消云散,他知道自己没有再出现的意义,跟着魔君去了远方。
暂且让珠世忍耐着吧,等他控制住自己的异化,再回来替她寻个存放魂魄的身体。
青楸一走八年,等他成功控制了自己的异化后,迫不及待的回到珠世身边,只是一切都变了,珠世寄身的那个男人早已不复年轻。
因为一体双魂,他们以成倍的速度消耗着凡人身躯的能量,所以也会加速它的老化,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竟然生出了皱纹和稀疏白发。
青楸感觉抓不住珠世了,他惋惜的目光凝望眼前之人,透过这副陌生躯壳看见了当初那个少女,那时,她还是人人敬仰的荆山弟子,眉宇间亦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青楸有些恍然,他们之间好像隔得很远。
“珠世,跟我走吧,我让你变回从前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
珠世心下诧异,感到十分的不解,当即就要回绝青楸,却不料他还带了一个人来。
那时个年岁尚轻的女子,肤色红润焕发光彩,只是她双眼紧闭似乎陷入晕厥之中。珠世沉默的看着青楸,并不明白这是为何。
“我看过了,她很好,珠世,我会把她的魂赶走,然后把你的魂魄抽出来放进她体内,你会变得和从前一样的,还是那个年轻少女。”
青楸给自己说激动了,仿佛下一秒衰老男子体内的灵魂就会重新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女,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珠世看着他逐渐疯魔,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不断向后退去,与青楸拉开了距离。
“她是一个人,她生活得好好的,你怎么能剥夺她的生命?就算我在她体内,那之后呢,等到这具身体因我而加速老去,你又要再给我找别人吗?你现在这样和幽玑楼有什么区别,你不讨厌自己吗?”
“青楸,如果是这样,我就不活了,我不喜欢占据别人的东西。”
青楸久久没能回神,珠世对他的指责不断回响在耳边,他看着眼前憎恨他的ren,即便隔着严求玉的皮囊,他也能想到珠世的表情。
他怎么不讨厌自己,他太讨厌现在的自己了,可是又能怎么办,一步步行差踏错,如今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珠世激怒了青楸,他转身离去,却不料珠世挡住他的脚步,讶然的看着她。
“青楸,你犯下了太多错。”
“怎么,珠世大人,要杀我?”
青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句话的,虽说已经有过交手的时候,可再来一次他还是忍不住伤神,明明从前他们最好了。
珠世没拦住青楸,还是让他逃走了,连带着严求玉的身体也受了伤。
自那以后,珠世再也没见过青楸,但她知道,青楸暗中来过几次,珠世没有贸然出手,以她的实力尚且敌不过异化的妖。
严求玉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开始神志不清,有时候也会陷入昏睡。珠世怪自己连累了他,他现在本该游玩四方,却因为她只能如同老者卧病在床,珠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他的生命衰败。
于是,在严求玉有一次昏沉之际,珠世操控他的身体抹去自己的痕迹,她想要自毁魂魄,从严求玉身体里消失,只有这样才能救下他。
可这一切被严求玉发现了,他费力阻止珠世,二人的争吵也被门外的酽白听见,被他们尽数掩藏的过往也都被酽白窥见。
她得知真相后跑了出去,全然不顾珠世的叫喊。
这些年下来,珠世和严求玉将酽白当做亲身孩子对待,竭尽全力给她所有,如今却让她伤心难过。
“严求玉,我走后,你告诉酽白,她是一个厉害的捉妖师,以后定要谨遵教诲,恪守捉妖师职责。”
严求玉知道,自己留不住她,那就随她一起去。
“可是珠世,你觉得我又能活多久呢,我已经是这个情况了,即便苟活几年也会被病魔缠身,你何必又让我多经受一次忧心。”
珠世还没交代完所有事情,青楸就闯了进来,珠世不管不顾的去追他,而这一幕恰被回来的酽白看到。
珠世心下有了办法,青楸不断造下杀业,可始终没人降住他,酽白的实力她心中有数,若是让她杀死青楸,或许能有希望。
“严求玉,我可能……”
“珠世,放心去做,我都明白了。”
多年相处,两人早已心生默契,珠世的打算他猜出来了,他甘愿陪她赴死,没有一点儿惋惜和犹豫。
珠世将青楸引到白玉浮水台处,她没打算擒住他,只来回过招几次,等到酽白赶过来时,她一下撞上青楸的利爪,任凭锋利爪尖戳破身体。
显然,青楸也愣住了,他来是要带珠世走的,不是要杀了她,但事实清楚的摆在眼前,他没办法不相信。
青楸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的,等他反应过来再回去时,见到的就是那个小姑娘抱着严求玉在哭。
“酽白,师父给你讲的话可都记住了?”
酽白只能哭着点头,说不出只言片语,师父留了太多血,她怎么捂都捂不住,而后,她被一把推开,跌坐在一旁。
“师父?”
严求玉没有回她,他手心生起灵火,然后将自己的身体点燃,在一片蓝色火焰中他和珠世一同化作尘埃灰烬,又飘洒在身后的湖水之中。
“师父!”
酽白伸手拂过,什么也没抓住,灰烬自她手间穿过,她留不住师父。
严道长的后事是村民们帮着操办的,因为他没留下尸身,也没修墓立碑。酽白将她的佩剑会贞留在了凉亭处,又在剑身上设下了阵法,此后这便成了严道长的祭拜之地。
师父没说大妖的事,但酽白怎么会放过他,师父死后,她便开始四处游历,一来是谨记教诲捉尽天下恶妖,二来是在打探大妖的消息,为师父报仇。
直到她在中微山时,偶然听说了大妖的踪迹,有人说大妖已被斩杀,不复存在了,可酽白没亲眼见过,心里始终存疑。
但那以后,她的确不再听到过大妖的踪迹,慢慢来也就相信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来浔阳城居然遇见了,看来他当年的确没死,不过这一次她会亲自杀了他,定要给师父报仇。
在等候庭芜绿的日子里,酽白也没干等着,她整日四处打探大妖的踪迹,却始终没有收获,若非柳殷照和雪箐也见过他,酽白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执念入魔了。
大妖能收放自如的控制妖气,且还行踪不定,想要抓到他只怕更难,且不说报仇,万一他离开浔阳去到外界,只怕又会嫌弃一场人妖两界的腥风血雨。
庭芜绿带着尔尔到来时,只看见了柳殷照,酽白并不在。
“怎么只有你,酽白呢?”
柳殷照先将大妖的事说给她听,其中因果尽数告知后,庭芜绿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
“你是说,那只妖已经异化了?”
“嗯,酽白和他交过手,她的感知肯定没错。”
庭芜绿一阵沉默,直到酽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总算回过神来。
“怎么样,找到他了吗?”
酽白落寞的摇头,然后在旁边坐下。
“若是没猜错,异化的大妖恐怕就是青楸,一直黑色犬妖。”
“你怎么知道的?”
庭芜绿还在衡進宗的时候就听说过,璟南在未入师门前有一旧友,他就是幽玑楼的,当年幽玑楼覆灭时,是他去替好友收敛尸身的。
璟南自然也知道关于叛变的犬妖一事,他后来异化大开杀戒,只是很快便销声匿迹,据说是躲去了极北之地,竟没想到这是真的。
“听你这样说,这个青楸杀的大部分都是驯养妖兽的人,那与酽白的师父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一定要杀严道长啊?”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酽白将它深埋在心底,等抓到犬妖的那一日定要问清楚。
庭芜绿赶路辛苦,脸上的倦态遮掩不住,尔尔也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眼睛一闭一合,隐有入眠之意。
好了好了,今天先不说这些了,你与尔尔一路辛苦,还是早点休息吧。”
庭芜绿帮她们定好房间,又叫来了热乎乎的饭食,催着几人去吃饭休息。
“小柳哥哥,常叔叔呢?”
尔尔的问题也提醒了庭芜绿,她说怎么感觉怪安静的,原来话多的那个人不在这儿呢。
“常大哥说有事要独自离开,我们前几天就分开了,不过酽白给了他传信符,我们忙完这里的事可以一起去找他。”
尔尔遗憾做罢,又老老实实的吃饭去了。
外面已经黑了天,放眼望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浔阳城是极北之地的入口,夜里温度很低,几乎无人敢在夜间出门。
小客栈也不例外,早早就关了门歇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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